日久生情

     
  
第六十二章
 
     “墨！你来了！”钟老板见到他挺高兴，十分热情。
    “爸爸，林姨。”湛墨跟他们打招呼。
    四月的早晨,空气微凉,小区里两三株石榴花开了,像张开的红红小伞。
    湛墨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黑色长裤，就站在石榴树旁。
    衬衫是十分简单普通的款式,但是他穿上那种清爽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好像要与软软的风相呼应,就像林徽因那首著名的诗里面写的：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当然,要忽略掉他脸庞眼眸呈现出的疲惫与虚浮。
    钟梅梅别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她在湛墨的眼中又是一幅怎样的光景。
    湛墨看到她的时候，眼前一亮。就像婚礼那天，他朝她走过去，看见她带着娇研带着纯真的表情一样，直直击入他心底。
    他微笑：“梅梅，生日快乐。”
    钟梅梅略一犹豫，点头道谢：“谢谢。”
    钟老板看不惯两人的生疏，打起哈哈：“墨，你来得正好，我有话想跟你说。今天跟我们一起去春游？”
    湛墨：“好。”
    钟梅梅干咳一声正要说话，林晓嫱抢先一步：“哎爸，我们说好了是家庭聚会，干嘛带上外人！”
    湛墨嘴角的笑凝固了。
    钟老板瞪了她一眼：“谁说墨是外人？他是你姐夫！”
    这一下把林晓嫱噎住了。
    钟梅梅伸手拉了拉她：“好了，爸爸有事要和他说，我们自己玩。”
    林晓嫱忿忿剜了湛墨一眼：“亲爱的‘姐夫’，您开您自己的车去好不？就别跟我们一
    家人挤了！”
    湛墨扬扬眉，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车子启动，朝着郊外缓缓驶去。
    越往郊区走，风景越好。国道两旁已然茂盛的树叶摇摇摆摆，漾起绿波，一片生机勃勃。
    但是钟梅梅越发觉得不对劲，这条路似乎……
    “爸，你不是要带我们去枫山湖么？方向不对啊！”她问。
    钟老板略带诧异地回过头：“谁说要去枫山湖？爸爸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钟梅梅瞬间明白了，她沉默片刻，一字一顿道：“钟一一老一一板！”
    钟老板带她们来的地方是湛墨的湖边别墅，钟梅梅与湛墨来这里钓过一次鱼，印象中，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春天的湖边与秋日不同，一丛丛的杜鹃尽展芳华，间或还能听到三两声蛙叫。因为风景美，所以游人也多，大都是一家三口四口，也有一对对的情侣。
    顺着湖边的道路叫做“黄金大道”，名缘于秋天落叶满地一片金黄，不少人骑着租来的自行车一路游览，钟梅梅一行人也就沿着这条大道散步。
    “梅梅，要不要照相？”湛墨举起带过来的单反相机，他记得她喜欢拍照。
    “不必了。”钟梅梅一口回绝。
    “怎么能不照相？生日要留影，等到以后你们年纪大了翻看影集才有意思！”钟老板对她的答案十分不满：“去，到湖边拍两张！”
    “爸爸说得对，走吧。”湛墨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就往湖边走，把她带到花丛前面：“这里风景好。”
    钟梅梅站定，双手抱在胸前，蹙起眉头：“湛墨，还剩两天，我希望你早点签字。”
    湛墨的头从相机后探出，默了默：“梅梅，今天不说这个好不好？开开心心玩一天？”
    “有你在，我就开心不起来。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我倒是觉得没意思透了。’’她面无表情地说。
    湛墨走到她身边，顺手掐下一朵粉色小花插在她发间：“梅梅，我不会签字。”
    钟梅梅抬头，一双星目直直盯入他的眼中：“湛墨，你涮我？”
    “当然不是。我放不下，目然签不了。”他侧过脸，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出白白的光，凝结
    在他脸庞，幻化出光彩。
    这就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湛墨，你还真无耻。”钟梅梅垂眸：“那我们就只能上法院解决。”
    湛墨再度沉默，脸色发白。
    昨晚通宵加班，早晨连早餐都没有吃，匆匆洗了个澡就赶过来，到现在为止头还在突突地痛，虽然已经有思想准备，但是听到她的口中吐出这些话，胃部突然一阵抽搐。
    钟梅梅再也没有拍照的心思，看到钟老板几人已经渐渐走远，她也不想再和湛墨单独待在
    一起，抬脚就走。
    湛墨当然是跟在后面。
    一对小情侣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擦过，估计是哪所大学的学生。男孩子挺俊，穿着白T恤外罩浅咖啡色格子衬衫，衬衫下摆被风吹起，女孩子桃红色上衣配着白色短裤坐在后座，青春之弥漫，感觉甚是阳光。
    不知为何，钟梅梅心上浮起一阵羡慕。
    “梅梅，我们也租辆自行车好不？”湛墨跟在她身后问，听起来语气似乎不大对。
    钟梅梅没有回头：“不好意思，我喜欢走路。”
    “梅梅……”湛墨的声音似乎有点虚弱。
    “你想骑车就自便。”她还是没有回头。
    湛墨跟着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然后停了。
    钟梅梅心下冷笑，继续往前走。
    直到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哎，你怎么了？”
    她回过头，看见湛墨捂住胃部半跪在地上，脸色难看之极，额头上某些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似乎是……汗珠？
    “你怎么了？”她走回去。
    “……”湛墨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不舒服吗？”钟梅梅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上，触感冰冷，手心全是他的汗。
    “哎没事吧？到底怎么了？湛墨！”钟梅梅皱起眉，想要把他拉起来，但是没有成功。
    “小姐，你朋友是不是生病了？”这娇柔的声音是旁边路过的一位女孩子发出的，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钟梅梅疑惑地问，但是湛墨发青的脸色和发紫的嘴唇确不像作假，还有大滴大滴从头上冒出的汗，都昭示着他的伏态非常糟糕。
    “胃……胃痛……”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是了，钟梅梅记得她与湛墨刚结婚没多久，有一个晚上睡到一半他也嚷着胃不舒服爬起来吃药，湛母也告诉过她湛墨肠胃一直不大好。
    她伸手帮他擦了擦汗：“怎么办？你能不能走？”
    “小姐哎，你朋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还要他怎么走啊？真是的！”旁边的女孩子看上去比她还着急，不满她淡定的态度，语气挺冲。
    湛墨的皮相走到哪里都吸引人眼球，这个钟梅梅很早就知道，所以她也不计较，此时关键是湛墨如果走不了，那她要怎么样才能把他驮回去？钟老板巴不得要她和湛墨独处，早就带着林姨和林晓嫱走远了。
    她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对湛墨说：“你先忍耐一下，我叫钟老板回来。”
    “大笑一声地动山摇，江湖危险快点跑……”欢快的彩铃声响了很久，变成了“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暂时不能接听电话，请稍后再拨。”
    钟老板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钟梅梅咬牙切齿地挂掉，又去翻林姨的电话。
    “我说小姐，你朋友估计等不及了，我把我的自行车借给你，你赶快带他去医院吧！”站在旁边的女孩子受不了她的磨蹭，将身边的自行车推到她面前，一付你不去我就做掉你的态度：“拜托你快点！”
    胃痛而已，又不会死人的好伐？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钟梅梅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挂掉电话，客客气气地向她道歉：“谢谢你啊美女。”
    她跨上自行车：“麻烦你帮我把他扶上车，谢谢。”
    女孩子俯身去拉湛墨，他也配合地站起来，只是在此过程中一个踉跄，高大的身躯压得人家倒退了几步，钟梅梅瞄到那女孩子的脸刷地红了。
    好不容易湛墨坐上了自行车，她回头吩咐：“抓稳了，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谁知道湛墨闻言紧紧抱住她的腰，勒得她差点断气。
    “轻一点！”她大吼！。
    墨乖乖地把手放松。
    “真是没良心！”身后传来清楚的嘀咕声。
    ……
    靠！钟梅梅咬牙发狠蹬车。
    这是钟梅梅第一次穿裙子骑车，而且还是轻飘飘的真丝裙。
    风儿啊！你慢点吹，慢点吹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