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有错

50 醉酒


程司的追悼会很简单,几个相熟的同学,一些久别重逢的朋友。生前,他便不喜吵杂,而这一次连尧遵从他的意愿,只安安静静的送他离开。
    整个过程中,唐继一直都陪着她,以亲友的身份为其操办好一切,除了那一次的的彻夜哭泣,醒来过后她便没有再流一滴眼泪,仿佛那晚的她不曾存在过。
    秦云和路昱皆站在连尧的身旁,一整天他们都陪着她守着她,害怕她会逃不脱亲人离世的悲痛,可事实证明,连尧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正常。
    末了,连尧对秦云说,“清,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么?”
    秦云点头应好,路昱不放心她们两个女孩单独行动,遂坚持一道。本以为连尧会拒绝,像拒绝唐继一般的拒绝他,可出乎意外的她并没有反对,只看着他,一会儿后才笑着说,“好。”
    酒吧,是他们三人都不常去的地方,充满无尽的诱惑。
    迷离的灯光,颓废的音乐,轻挑的烟雾,还有散乱的酒杯……
    三人中最后却只有路昱还清醒着,身旁的女孩们都醉倒在沙发上,她们酒瓶碰着酒瓶,肩靠着肩,嘴里说着谁都听不清的话,混杂在音乐声中。
    她们都有需要发泄的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能尽情,所以她们选择在这里放纵的宣泄,而路昱坐在一旁,守着她们。
    舞台中央的女郎在妖娆的舞动着魅惑的四肢,撩拨起台下许多人的心,这情形很相似,很熟悉。
    连尧灌了一大口酒,扔了酒瓶,拍拍身旁同样不怎么清醒的秦云,说,“我们去跳舞吧,你弹琴我跳舞!”
    秦云睁着迷糊的眼睛,微微一笑,勾着她的肩膀便站了起来,手臂一挥,“走!”
    她们跌跌撞撞的走到舞台上,秦云摇摇晃晃的坐到电子琴旁,对灯光下的连尧打了个响指,连尧于她一个最艳丽的笑容,转身面向台下。
    霎时间,《starships》的欢快节奏响彻酒吧四处,其他乐手在得到秦云前奏提示过后,纷纷应声附和起来。每个乐符在她的指下灵动而出,从跃动的黑白键之间哗然而起,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闭目而弹。
    舞台上,连尧随着那音乐轻扬而起,长裙曼舞,仿似娇艳的花朵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的花香令人迷醉。她轻盈的舞姿,绝美的容颜,在裙摆开合之间,曼妙无比,令台下的观众为之疯狂,如痴如醉。
    舞台上女孩的顾盼流离,让在场的每一人都心跳不已,几乎忘却了呼吸。
    在连尧一个回旋转身之际,她恰巧倒在了男人的臂弯里,乐息舞毕,她已不知身在何处,双臂下意识的游离在他的脖间。
    唐继忍不住抱起了醉酒的她,回头去看另一个男人手中的娇躯。秦城打横抱起神志游离的秦云,与唐继对望一眼,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抱着各自心爱的女人,悄然离场。
    路昱依旧坐在位置上,目送着那四人的离去,浅酌一口红酒,暗自苦笑。从来,她的眼里跟心里,都不曾有他的位置,他该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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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城抱着秦云坐在宽敞的后座,车窗开着,车窗外的风吹拂起她的长发,秦城用手给她抚着,把她的脑袋搁在腿上,轻轻的拍着。
    仿佛有很久没有这样靠近她了,秦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醉颜,喝醉了的她的样子很安静,不吵不闹,只是偶尔咕哝几句听不清的句子。
    她的脸已经消肿了,已经没有了当初他留下的痕迹了,秦城想去摸摸那片光洁如初的肌肤,可是突然车子猛地顿了下,使得秦云的小脑袋差点撞上前座,秦城睨了眼司机老齐,老齐立马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仔细开车。
    不多久,车子驶到了别墅门前停下,这时秦云竟然也醒了,睁着仍旧有些迷糊的眼睛看了一圈过后才摇摇晃晃的从车上走下来,在经过秦城身前时并没有停顿下来,径自走向大门,一深一浅的脚步看的身后的老齐也替她捏了把汗。
    秦城降了颜色走过去一把抱起她,秦云开始挣扎起来,看到他因自己而阴沉的脸色,秦云消停了片刻,才不情不愿的搂住他的脖子。
    秦城把她一直抱到了卧室,是她自己的卧室,这几天她总是只待在自己的卧室里,不再踏入他的领地,就连放在他卧室里的物品也都挪回了自己房间。
    把她放在床上,又起身为她放好了洗澡水,做完了这些后,他又抱起她走去浴室,给她除了衣服,把她放进水中,然后才漠然的转身离开。
    许久,秦云就那样坐在水中不再动作,任水温渐渐变凉,如同她不断流淌的眼泪,一滴一滴落进了变凉了的水中。
    她覆上自己的脸颊,那里早已消失了疼痛的踪迹,用力按下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不适,随后她抚上颈间的吊坠,一并盖住了左边的位置,那里的每一下跳动都伴随着心痛,丝丝蔓延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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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继把车开到了小巷口,还有一段不长的石板小路,路灯投下的阴影刚好遮住了她眼里残存的醉意,她睁着眼睛,似迷离似清晰,不知不觉泪已湿了满面。
    唐继心疼的要为她擦拭眼泪,却被她一下子挥开手,她怒目视他,眼里充满了泪水,“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阿司绝不会这么快就离开我!阿司不会舍得离开我的,是因为你……为什么你要跟着我,我不想见到你,真的不想再见到你…”
    连尧四处寻找着开车门,其实就在手边的车门把她总是看不清,最后还是唐继下车给她开了车门。
    连尧的裙子险些让自己跌倒地上,幸好有他扶着,可是连尧不稀罕,她固执的再一次推开他的手臂,边哭边大声对他说,“你有什么好,你那么坏,那么花心,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我不稀罕,不稀罕!”
    她指着他的脸,模模糊糊看不清的轮廓,却总是赶不走存在心里的位置,“可是我为什么忘不掉你?总是忘不掉你,你好像就长在我这里一样,”她摸着胸口的地方,变小了声音,“赶不走,也踢不掉,总是要待在这里,每次我记起总要很伤心,伤心的想要流眼泪。可是我每次都只好忍着,默默的对自己说,连尧,不要哭,没什么大不了,他不要你,你就自己要自己,他们都离开你抛弃你,你就自己守着自己。可是…可是我还是好痛好痛,我痛你知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你们没有人知道…”
    她痛的弯低了腰,泪便都落到了地上,她像自言自语般,自己环抱着自己,不让他靠近,不要他的怀抱。
    后来,她哭累了,也哭够了,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着,一路跌宕一路摇晃,唐继只好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照看着她,却又不能上前扶她。
    终于,她走到了楼梯口,昏暗的楼道里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来照明,她迈错了步子险些摔倒,唐继罔顾她的执拗一把抱上她。
    “别动!”
    这一次,她很听话的伏在他肩头,闭目而睡。唐继一步一步的踏上阶梯,艰难的辨认楼道里的每家每户,终于,他找到了她的家。
    他摸索出钥匙开了门,按亮灯。卧室里,他给她盖好被子,又俯身亲了亲她,临走之际却被她牢牢的牵住了手心,唐继错愕的回头看去,而她仍旧闭着眼睛。
    “不要离开我……别再抛弃我…好不好?”
    唐继以为她是在对自己说,可是她慢慢松开手心,蜷缩起身体,怀抱着如同婴儿般脆弱的自己,不断哀求,不断哭泣。
    那一刻,唐继对自己承诺再不离开她。
    他来到床畔,把她从被子里抱了起来,很用力的搂着她,一遍遍的拍着她哭泣的后背,“尧尧,我不会再伤害你,也绝不会离开你,以前是我的错,错怪了你。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虽然你嘴上总是倔着不说,总要说些伤人伤己的话,或许那只是你的外壳,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好自己。以后,我们好好的在一起,要好好的。”
    不知是醒了,还是醉了,后来的他们相互取暖,相互慰藉,不知是谁先跨越了底线,蔓延着周身的火焰,一路灼烧,一路纠葛。
    褪去最后的防备,他们坦诚相对,然后他们亲吻,吻遍所有的冰冷与寂寞,给予她最安全的港湾,为她挡去最凶险的浪涛。
    她仿佛身在水火之中,一半火热一半冰凉,初次的疼痛过后是无尽的莫名的欢愉,虽夹杂着些害怕,可是只要望进他如墨如水的眼眸里,她便不会害怕,所以她抱紧了他,不想放开,只想放纵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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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最大意义在于,对曾经悔恨过的人们来说是新的开始,睁开眼,遇见阳光,便是从新来过。
    那夜过后,四人的状态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初。秦云之于秦城仍是冷战时期,连尧之于唐继仍是陌路关系。
    秦云收起手里的电话,默默无语,神情淡淡。
    连尧见她如此便问,“又是他?”
    “嗯。”
    连尧拨动着手里的被子,看向她,“你对陈钧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救过你,可你也因为他与秦城僵持了这么久,而现在他又时不时找你,你总是这样躲着避着也不是办法啊。”
    秦云无法,只剩烦闷的叹息,“我也不知道……”话没说完,只听到连尧的惊呼。
    “唉?你怎么?”连尧连忙拿过纸巾给她擦拭,担忧的问,“你怎么又开始流鼻血了?我见你回国前就已经有过这种情况了,去医院看看吧,这样总不大好。”
    秦云用纸巾捂在鼻子下面,总算不再流血。她无所谓的摆手,“没事儿的,过一阵子可能就会好了。”
    她见手上也沾上血迹,对连尧说,“我去趟洗手间啊。”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秦云走去了洗手间清理,连尧坐在咖啡厅里观看着外面的风景。
    清理干净出来时,秦云在走廊上遇到了出来包厢透气的路昱,一身西装革履,她从没看过他穿正装的样子,比之过去多了点成熟稳重。
    灯光下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犹如那天际的星光,曾被他紧紧记在心尖。路昱浅笑而问,“好巧。”
    “嗯,我和尧出来坐坐。”
    突然变得无话可说的样子,秦云盯着脚尖,踟蹰着要不要再开口。路昱觉得凭空多了那么多年的空白,两人之间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样的困境,他亦无奈于这样的窘迫。
    “你……”他说。
    “你……”她问。
    异口同声的他们终于相视而笑,打破了无奈的尴尬局面。于是他说,“等会儿有空么?”
    秦云似乎知晓他心里的想法,笑着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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