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妓

第五十一章 小桥流水人家


    在这靠近城墙边的地方,有不少的车马停留,大概都是因为天色已晚城门已关,大大小小的车子棚子,顺着城墙连成了一片,四处冒起了朵朵白烟,看样子,都在忙着生火做饭。
    乔家班的人也在忙着卸车、喂马、搭棚子、架炉子生火做饭。在那个路边黑店里收罗来的东西还真不少,生熟疏菜瓜果,样样都有,就是面条,也被气急了的乔家班里的戏子们弄回来了一大包。晚饭吃的东西很是丰富:白切熟肉沾大蒜泥、红烧鸡、小油菜炒豆腐皮、大葱炒山鸡蛋,主食是面条和烧饼,小权子又从在车上搬下来了一坛子酒。
    戏班子里的人,到了现在才感觉到,这小命差点儿送在那个路边的野店里。所以,大家都很热络的给文文敬酒。这次,文文很是破例的喝了一小碗酒,朱朱也象是个功臣一样地坐在文文的身边,吃着地上一个大盆子里的肉,这肉可都是没掺上蒙汗药的呢。那只大黑狗子吧叽,也不知是吃多了那下了蒙汗药的肉啊,还是自知嘴太馋差点升了天的缘故,趴在一边半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嘿,让你再不知死活的啥也吃!
    吃过了饭,文文把李其桢给自已的那两封信拿出来,她向刘炳义说道:“炳义哥,明天你进城的时候,问一下那守城的官兵,这徐总兵住哪?把这封信给他送过去。另一封信是公文,我也没看过里面写的啥,也一并交给徐总兵吧。”刘炳义应着,接过了两封信,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内衣里,又用手去捂了捂:这可是要小心点的呢,乔家班来这济南,就靠这两封信了啊。
    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坐了一天的马车,加上半路上又被惊吓了那么一回儿,个个都感到很累,文文看小权子和吕大龙、吕小龙的也没了精神,她四处看了看,这边也没有树林子之类的,就是空地也不多。文文站了起来,带着朱朱,后面跟着无精打彩的吧叽,手里提了盏灯笼,顺手拿了个长棍子,借着夜色向着远处走去。
    城墙的边上是一条大路,此在都被车马棚子挤满了,另一边是些低矮的随意搭建的民房。穿过这片不小的棚户区,视野就开阔了,这里刚刚收完了夏粮,地里翻了土,种上了秋粮。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远处有一个不大的树林,顺着小土路,一人挑着灯笼,后面跟着俩动物,向着那边走去。
    文文正在前面走着,后面传来小权子的喊声,让她等一下。文文站住了脚,转过头来向着来跟看,有一个人影正向着这边跑。
    “文姐,嗨嗨,呵,累死我啦,我也去练练功。”这小权子跑得有些气喘,他摸了摸吧叽的头,跟在了文文身边,两人一起向前走。
    “文姐,我想跟你去京城。在乔家班里待着,啥也学不到,还不如跟着你呢,文姐,你不会嫌弃我吧?”
    “小权子,不是我嫌弃,你要是愿意跟着就跟着吧,等我离开乔家班的时候,跟老板娘说一声,要是她不愿放人咋办呢?你要是走了,乔家班里的人就更少了。”文文对小权子也挺满意的,这孩子有灵气,肯吃苦,以后让他跟着慕容晓叶学点事做也好。不过,文文担心小陶子不高兴。
    “文姐,那你就收我当徒弟行不?”小权子还是不死心,一门子心思要做文文的徒弟。
    “徒弟啊,不行的!等咱们回了京城,我让师傅收你吧!”文文自认为还没出师呢,哪肯收徒?
    “哇赛,师姐万岁!我也有师傅啦!”小权了说完,在小路上一蹦三跳的开心极啦,这不,文文都说啦“等咱回了京城,我让师傅收你吧”,这不就是说:以后咱就是文姐的师弟了嘛,哇哇哇,太好啦!一定是祖上显了灵,让我遇到了贵人那!赶明儿,不,就今晚开始,我就叫文姐“师姐”,管她愿意不愿的,就是打我也要叫!
    文文看着带着吧叽跑远了的小权子,心情也被他的快乐感染了。
    这小权子自小被人丢弃,是乔家班的老板娘小陶子收留了他,让他在戏班子里打打杂,做点小配角之类的角色。在乔家班里,哪一个人都能指使他做事,这孩子脾气也随和,不怕累,只想着学点戏,以后好有碗饭吃。这从遇到了文文,才彻底的改变了他。文文高强的武功更是让他羡慕不已,就想着能有这个大姐姐的一丁点功夫就行。所以,只要文文晚上出去练功,不管白天做事有多累,他也会跟在后面学功夫。文文就是喜欢他这种不怕累,肯吃苦的精神头。
    第二天一大早,刘炳义吃过了早饭,就去城门口等着开城门。乔家班的人,也都开始收拾东西。闲下来了,就在大车的边上练练戏。
    文文和小陶子、老陶子、乔小蝶,坐在一张小桌边上喝着茶。
    小陶子问文文道:“文姑娘,我怎么听小权子叫你师姐呢?这个家伙,就是不务正业,老是想学这学那的,没个正形。”
    文文看着不远处正练着功的小权子,听小陶子问她,端起面前的茶碗子喝了一口水说道:“噢,他说要叫,我也就由着他了。”文文的心思不在这边,她在想着刘炳义进城找徐总兵的事。
    听了文文的回答,乔小蝶接着说道:“小权子啊,这孩子机灵得很,要是把心思用在正道上,以后说不准还真有出息呢。”这乔小蝶,自从被文文救回来后,只要是文文说的话,做的事,她都是举双手赞成的,这就是一个认识问题:看这个人好了,顺眼了,不管他做啥事,哪怕是坏事,也都是好的。
    老陶子看着文文,心里说道:哼,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看不出这文姑娘根本就不是池鱼之物嘛,她对教那小权子学武,可是用心得很呢,保不准哪一天这文姑娘离开乔家班,铁定会带小权子走的。这话她没说出来,但她心里最明白不过。
    众人正闲着无聊,就听到城门那边传来了马蹄声,还有一些人的跑动声。不一会儿,就见两匹高头大马,向着乔家班这边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队士兵。
    两头大马的上骑的一个人就是刘炳义,另外一个是一将官打扮的三十岁左右的大汉。乔家班的人一看,知道是刘炳义带人来的,都站了起来。
    来到近前,刘炳义和那将官一齐下了马,向文文走了过来:“文姑娘,这位是徐总兵徐大人。”
    那个被称为徐总兵的,“呵呵”笑着说道:“是文姑娘吧,其桢的信我收到了,我过来接你们进城。呵呵,你们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吧!”这徐总兵边向文文说着,边打量着文文:其桢说这文姑娘是个准王妃,难不成这王妃是偷跑出来的?嘿嘿,其桢在京城就是好啊,什么王妃王爷的,比在这个小破地方见的可是多呢。
    戏班子里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徐总兵让文文骑马,文文也不娇情,接过刘炳义递过来的马缰绳,摸了摸这马儿的鬃毛,把左脚伸进了蹬子里,一用力翻身上了马。
    周围的一些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好家伙,这戏班子啥来头,用得着城里的官儿出来接?
    前面两匹高头大马,跟在边上是两头大狗,后面跟着两辆装着乱七八糟的大马车,后面又跟着一队拿着刀枪的士兵,这阵仗,可真叫一个气派。
    路上,徐总兵笑着问文文道:“文姑娘,这是头一回来济南吧,你们先住在我家,赶明儿让你嫂子带你去逛逛这里的大明湖,还有那趵突泉啊,那几股子大泉眼啊,水喷得有老高呢……。”
    文文听徐总兵说着,心里还好笑:这丫儿,和其桢真是同期呢,就这说话,也和其桢有得一拚。但她嘴上可不能这么说,怎么着也是刚刚认识嘛,她一边应着徐总兵,一边四处看着:从南门进了城,路的两边铺子林立,也有不少的行人,这里应该是个商业挺发达的城镇。
    跟着徐总兵穿过几条街,来到了一条刚够一辆马车行走的小街,前面有一个高墙大院,门外有一对小狮子,两个士兵在门外站着岗,院门上的牌匾上书“徐府”。徐总兵告诉文文,这里就是他的家。
    两人下了马,院子又出来了几个士兵,一个小头目样的人过来为徐总兵和文文牵着马。徐总兵告诉这人,让他安排后面的大车去后门,再安排他们住的地方。这人应着,回头把马缰绳递给了身边的人,招呼着后面乔家班的人。
    徐总兵把文文让进前门,他在前面走着,文文跟在他一步后面。一进院他就叫道:“欣荣,快来啊,有贵客到啦!”他可是把文文当成正牌子的王妃来看待的。
    这前院还真不小,一条用河中的小圆石子和青石板铺成的路,两边是修整的很干净的花草,院子里还有一个木制的小亭子,边上栽着几棵石榴树,院子里还栽着苹果、桃、梨,还有几棵文文不太认识的高大的果树树。嘿嘿,不会是这家人愿意吃水果吧,栽这么多的果树。
    这个院子里,有一个高大的,带着挑檐子的大屋,门窗都是木制的,刷着暗红的色在柒,门窗都是贴着浅黄色的窗纸,上面还贴有一些小窗花,屋檐子下面和长廊里的木条长架子上,摆着许多的花盆,红的绿的煞是好看。
    这个小院子里,虽然被主栽了许多的果树,却让人感到很温馨,文文心里想啊,这家的女主人一定是贤妻良母型的。
    挂着珠串门帘的屋子传出了应声,接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掀开门帘子就出来了,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个小丫头,这女人说道:“阿达,哪家的贵啊?唉哟,这么飘亮的姑娘啊,来来来,快进来!”她边说着,边走上前来拉住了文文的手:“嘿,看看人家这手,咋保养的,俺怎么就不成呢?阿达,赶明天我也不干活啦,嗯,就不嘛,俺也要有这样的手嘛。”
    文文微笑着看着这个和清儿有得一拚的女人,心里笑开了花:真不亏是其桢的同期啊,连讨的老婆也和清儿差不多。想起清儿,文文看这个叫“欣荣”的女人就更顺眼了。
    进了屋,欣荣让文文坐下,小丫头站在欣荣的身后,朱朱和吧叽也随文文进了屋。欣荣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那边徐达也坐了下来,向欣荣说道:“欣荣,你去找一下,那个洋人送过来的叫什么咖的,给文姑娘冲一杯,人家可是京城里的王妃呢。”
    刚想把茶碗子送到嘴边的欣荣,听到了徐达说的“王妃”一惊,差点没把手的茶碗子给扔出去:“啊,王妃?噢,噢,我这就去找。”放下茶碗子,欣荣站起身来,向旁边的屋里走去,那小丫头也赶紧地跟在了后面。
    文文也笑了起来,看这两口子,平日里一定也是象其桢和清儿在一起一样,两伙人真是一双活宝贝。她也不去纠正徐达叫自已为“王妃”,因为,文文早就把自已看成是慕容晓叶的人了嘛,慕容家的王爷头衔是世袭的,自慕容庆山老王爷后,慕容家只有慕容晓叶这一个男丁了。
    不一会儿,欣荣就拿着一个铁盒子回来,她又大声地叫人送一壶开水过来。转过身来,欣荣就忙着找杯子,杯子找到了,又想起来了什么,跟身后的小丫头说道:“平儿,去拿点白糖过来。”
    文文坐在那里,也不去说客气话,就看着这欣荣在忙活着,却是很开心。
    欣荣坐回桌子边上,向文文说道:“王妃啊,我们这个小地方,东西比不得京城,您就将就一下好吗,嘿嘿,我喝过一回儿这个,苦得我好几天都没过去那劲儿呢,这些个洋东西啊,还真喝不上来呢。噢,王妃,您这是来济南公事还是私事啊?”
    文文笑了笑回答道:“嫂子,你就别这么叫我了,我还没和那个王爷结婚呢,叫我文文好啦!”她也不愿人家把她象王妃那样的供着,更不想让这个自已第一次见面,就非常喜欢的女人感到不自在或是低人一等。
    听了文文的话,欣荣很是高兴,文文看着她并不会弄咖啡,就把那铁盒子拿了过来,自已拿起那把放在铁盒里的小勺子,舀出来了两小勺,接过小丫头平儿递过来的白糖小罐,又在杯子放了些白糖,让欣荣倒上开水,用小勺子搅动了起来,一股子咖啡特有的香味弥漫了出来。
    文文闻着这久违了的气味,很有一点陶醉的样子。在一边的徐达和欣荣,看文文这个样子,也都笑了起来。
    文文说:“呵呵,好久没喝到咖啡了,徐大哥,是其桢在信里跟你说的吗?”她心里还奇怪呢:其桢写的字,这徐达还认得?
    其实啊,这徐达也看不懂李其桢写的大部分字,但那“咖啡”两字,却是李其桢认真的写的,难怪徐达会让夫人去找咖啡。
    大概是因为朱朱和吧叽两只家伙体型都很大,小丫头平儿有些害怕,不敢站得靠得太近。文文摸了摸朱朱的大头说道:“朱朱,来,坐下。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都吓到了,平儿,没事的,朱朱很乖,从不主动功击人的。”那平儿哪敢信这话啊,看着这两只大狗,吓得小脸都白了。
    欣荣打趣地说道:“王…文文,看样子你很喜欢狗狗呢,赶明儿我也去抱一只回来。”
    文文笑着说道:“徐嫂子,朱朱不是狗,它是头狼,是我从小喂大的,这只叫吧叽,才是只狗的。”听了文文的话,徐达和欣荣吃惊地张大着嘴吧,好半天没缓过劲来,那小丫头平儿更是吓得又后退了几步:都说狗也会咬人的,更别提狼啦,不咬人,那还叫狼吗?
    不过,朱朱的确是给文文长了一回儿脸,不光是坐在地上,头靠着文文的腿,更是柔眉顺目的,表现出了一股子府首贴耳的样子,朱朱的这个样子,让欣荣很是惊奇:连狼都可以养成这样啊。但是吧叽的表现就有点不那么…这黑狗子,正在朱朱的肚子底下趴着呢,那样子,真是要多猥亵有多猥亵,真是不给狗狗们长脸。
    这时,外面有人叫徐大人,徐达应了一声,让那人进来,来人告诉徐达,乔家班的人都安置好了,问徐大人还有什么交待去做的。
    徐达转头问文文,文文说要去看看戏班子里的人,欣荣也说要一起去,徐达说是还要有公事,待晚上再回来,并让欣荣准备做些好菜,好好给文文他们接风。徐达向文文说了一声:有事尽管说,他和其桢其实就是一个人,别不好意思就行。文文笑着答应了。
    欣荣拉着文文的手,绕过屋檐子下边,两人向着后院走去,小丫头紧跟在了两人的身后,朱朱大概也知道平儿害怕它,它和吧叽只是远远地跟着。
    转到了后院,文文的眼前不由地一亮:这后院子真象是个田园,一条清沏浅浅的小河,从院子的一边向后流去,河的两边用青石板铺着,种着一些鸡冠子花之类的花草,同样也种着些果树,院子不算很大,东面和西面都是屋子,乔家班的两辆大车就停在西边大一些的空地上,看那空地的样子,应该是徐达平日练功的地方,院子的各处种了几棵高大的树木,一个宽宽的小桥从小河上跨过,院子里显得很清爽。
    欣荣转头看了看文文的表情,很是自豪地说:“这个院子啊,过去是我祖爷爷住着的,是我的嫁妆呢,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院子的后面就是大明湖,等明儿我带你去划船去!”
    乔家班的人,还在收拾着东西,看到文文过来了,都围了过来。文文向他们介绍着欣荣,欣荣也一一笑着点头,小权子在一边拉了文文一把:“师姐,我能出去玩吗?”站在一边的吕大龙和吕小龙,也一脸希冀地看着文文。
    “行啊,只是不要跑远了,外面那么大,你们又不认得路呢。”文文摸了摸小权子的头,这家伙长得快和自已一样高了。
    得到了文文的允许,这三个年轻人可高兴了,勾肩搭背地就走了。
    欣荣让大家别见外,有事就跟她说,小陶子边摇着手边回答道:“哎,没有没有,这就够给你添麻烦了,很好啦,象我们这种游四方的戏班,哪敢想着住在这种好地方啊。”
    欣荣和文文又去那几个屋子看了看没什么事,拉着文文又回了前院。自从第一眼看到文文,欣荣就觉得跟她象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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