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理--老猫

第11章


    可是现在,闹得老布受了重伤,我却仍然未曾得到那头猫。
    如果勉强要说我有收获的话,那么,我的收获,就是压在行李箱盖下的那截猫尾。
    我苦笑著,时间不允许我再去捉那头猫了,老布等著急救。
    而事实上,就算我有足够时间的话,我也没有可能捉得到它了!
    我只好吩咐道:“快到兽医院去!”
    车子由那两人中的一个驾驶,车厢中也全是血,那是老布的血。我的脑中,乱到了
极点,我曾经对付过许多形形式式极难对付的人和事,我不得不承认,到现在为止,最
叫我头痛,感到难以对付的,就是这头又大又肥又老又黑的怪猫。
    车子到了兽医院,老布被抬了进去,我给了那两个人酬金,他们欢天喜地地离去,
我和兽医谈了几句,又来到兽医院之外,打开了行李箱盖。
    行李箱盖一打开,半截猫尾,跌进了行李箱中。我拎著尾尖,将那半截猫尾,提了
起来,苦笑了一下。
    要扯断一截那样粗的尾巴,连皮带骨,决不是寻常的事,我真怀疑一只猫是不是有
那么大的力量和勇气,来扯断自己的尾。
    但是无论如何,这只猫做到了!
    我呆了片刻,顺手拿起行李箱中的一块胶布,将那段猫尾,包了起来。
    在那时候,我真还末曾想到,这半截猫尾,有甚么用处,能给我甚么帮助。
    但是我还是将之包了起来,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收获了。然后,我又回到兽医院,先
洗净了我手上的血,才去看老布。兽医已经替老布缝好了伤口,老布躺在一张台上,一
动也不动,我走到它的身边,它只是微微睁开眼,我问兽医道:“它能活么?”兽医道
:“如果人伤得那么重,肯定不能活了,但是狗可能活著,动物的生命力,大都比人强
得多,不过现在我还不能肯定,至少要过三天,才能断言。”
    兽医望著我,望了片刻,在那片刻之间,他脸上现出极度疑惑的神色来,道:“这
是一头极好的战斗狗,是甚么东西,令它伤成那样的?它好像和一头黑豹打过架。”
    我苦笑道:“它和一只黑猫打过架。”
    兽医呆了一呆,看他的神情,多半以为我是神经病,所以他没有再和我说下去,又
拿起注射器来,替老布注射著,我转过身,打了一个电话给老陈,告诉他老布在兽医院
,伤得很重。
    老布受伤的消息,给予老陈以极大的震动,在电话中听来,他的声音也在发颤,他
道:“我就来,告诉我,它怎么样了?”
    望了望躺在台上的老布,我只好苦笑道:“我只能告诉你,它还没有死!”
    老陈一定是放下电话之后,立即赶来的,他的车子还可能是闯了不知多少红灯,因
为十分钟之后,他就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
    那时,老布连眼也不睁开来,我以为老布已经死了,还好兽医解释得快,说他才替
老布注射了麻醉剂,使他昏迷过去,以减少痛苦,要不然,老陈真可能嚎啕大哭。
    我向老陈表示我的歉意,令老布受了重伤,但是老陈根本没有听到,他只是在向兽
医发出一连串的问题。老陈是养狗的专家,对于医治护理伤狗的知识十分丰富,问的问
题,也很中肯。
    我和他说不几句,他就挥手道:“你管你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我叹了一声,知道我再留在这里,也是没有用的事。是以我走了出来,上了车子,
呆坐了片刻,才驾著车离去,我心中实是乱到了极点,所以,在半小时之后,我竟发觉
自己,一直只是漫无目的地驾著车,在马路上打著转!
    我勉力定了定神,才想起在车子的行李箱里,还有著一截猫尾巴在。
    这只大黑猫,既然如此怪异,我有了它的一截断尾,或许可以化验出甚么来。警方
有著完善的化验室,我自然要去找一找杰美。
    我驾车直驱警局,找到了杰美,和他一趟来到了化验室,当然,我拿著那截猫尾。
化验室主任看到那截猫尾,便皱起眉来:“你的目的是甚么?”
    杰美望著我,我只好道:“我想知道,这只猫,和别的猫是不是有所不同?”
    主任的声音尖了起来:“你在和我开玩笑,猫就是猫,有甚么不同?”
    我只好陪著笑,因为我的要求,对一个受过严格科学训綀的化验室主持人而言,的
确是有点想入非非的。
    我支吾著道:“或许可以查出一点甚么来,例如这只猫的种类、它的年纪,等等。

    主任老大不愿意地叫来了一个助手,吩咐助手去主持化验,就转身走了开去。我和
杰美两人,自化验室中,走了出来。
    杰美以一种十分诚恳的态度,拍了拍我的肩头:“卫斯理,这件事,我看算了吧!

    我瞪著眼:“算了,甚么意思?”
    杰美道:“我的意思是,别再追查下去了,你也不致于空闲到完全没有事情做,何
必为一头猫去烦个不休?”
    我呆了片刻,才正色道:“杰美,你完全弄错了,站在一个警员的立场而言,这件
事,的确没有再发展下去的必要了!”
    杰美笑著:“在你的立场,又有何不同?”
    我道:“当然不同,在我而言,这件事,还才开始,我刚捉摸到这件神秘莫测的事
的一点边缘,你就叫我放弃,那怎么可能?”
    杰美摊著手:“好了,你是一个神秘事件的探索者,正如你所说,警方对这件事,
已经一点兴趣也没有,化验一截猫尾,在警方的工作而言,可以说,已到了荒唐的顶点
。”
    我明白了杰美的意思,心中不免很生气:“我知道了,自此之后,我不会再来麻烦
你们,事实上,本市有好几家私人化验所,设备不比这里差,既然你认为这件事荒唐,
我去将猫尾取回来。”
    杰美看到我扳起了脸说话,显然生气了,他忙陪笑道:“那也不必了,何必如此认
真。”
    我冷笑著:“这半截猫尾,是我唯一的收获,我不想被人随便搁置一旁,作不负责
任的处理,我要详尽的报告,对不起,我一定要拿回来!”
    看到我这样坚持,杰美也乐得推卸责任,他考虑了片刻,才道:“也好,由得你。

    他转身走进去,将那半截猫尾取了出来。我心中生气,也不和杰美道别,迳自上了
车,到了另一家私人的化验所。
    那化验所的人员,看到了我提著半截猫尾来,要求作最详尽的化验,也不禁觉得奇
怪,但是他们的态度却比警方化验所人员好得多,接受了我的要求,并且答应尽快将结
果告诉我。
    在接下来的两天中,我真可以说是苦不堪言。因为老陈坚持要在兽医院中,日夜不
离,陪著老布,所以,照顾他所养的那一大群狗的任务,便落在我的身上。
    老布的受伤,是因我而起的,这椿任务虽然讨厌,但是我却也义无反顾。
    一直到第三天,老陈才回来了,他神情憔悴,但是精神倒还好,因为老布已经渡过
了危险期。
    我回到家中,足足沐浴了大半小时,才倦极而卧,一直到天黑,才朦朦胧胧醒来,
白素正站在我的身边:“那家化验所的负责人,打了好几次电话来,我看你睡得沉,没
有叫醒你。”
    一听得那样的话,我倦意立时消除,一翻身坐了起来,白素已替我接通了电话。
    我拿过电话听筒来,劈头第一句话就问道:“有甚么特别的结果?”
    那负责人像是有甚么难言之隐一样,并没有立时回答我的问题,支支吾吾了好半晌
,才道:“我们已证明,那是一头埃及猫,不过,你最好来一次。”
    我追问:“有甚么特别?”
    那负责人坚持道:“电话中很难说得明白,你最好来一次,我们还要给你看一些东
西。”
    我心中十分疑惑,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现了甚么,但是那一定是极其古怪的事,可
以说是没有疑问的了,而希望有不同寻常的发现,那正是我的目的,是以我放下电话,
立即动身。
    我被化验所的负责人引进了化验室,负责人对我道:“我们以前,也作过不少动物
的化验,大多数是狗,你知道,动物的年龄,可以从它骨骼的生长状况之中,得到结论
的。”
    我点头道:“我知道。”
    负责人带我到一张台前,台上有一具显微镜,他著亮了灯:“请你看一看。”
    我俯首去看那具显微镜,看到了一片灰白色的,有许多孔洞,结构很奇特的东西。
一面看,我一面问道:“这是甚么?”
    负责人道:“这是一头狗的骨骼的钙组织切片,这头狗的年龄,是十七岁,骨骼的
钙化,到了相当紧密的程度,没有比较,或者你还不容易明白的。”
    负责人换了一个切片:“这是十岁的狗。”
    我继续看著,一眼就看出了它们之间的不同,钙组织的紧密和松有著显著的分野。
    我道:“你想叫我明白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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