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敌

  应无敌浑身一颤，退开一步。
  顾重霄放下手，转身背对着他，缓缓道：“何必问出口。”
  应无敌用手摸了摸颈侧方才被对方触及的部位，立刻明白了。身上的痕迹确实要比言语来的足以叫人信服。
  又是一阵沉长的沉默。顾重霄背对着应无敌立着，看不到面上神情，亦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跟他一起离开，如今我已经打算助他与皇兄平息此事，不出意外，两个月之内，这件事便会过去。”应无敌缓缓道。
  顾重霄转过身来看着他，冷笑一声道：“你怎知玄英不是因为你而去对付缥缈峰？”
  应无敌一怔，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重霄负手而立，一派雍容，气定神闲道：“你是洪舍玄青，这辈子亦无法摆脱这份血脉的牵连。玄英了解你，也了解我。”
  应无敌抿了抿唇，咬牙道：“那你呢？你到底想要什么？”
  顾重霄笑了笑，“我想要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他上前亲昵的抚了抚应无敌的面颊，“你想要听实话吗？”
  应无敌浑身一颤，心中绞痛不已，早知道他心机深沉，早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玄青，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背叛了我。”
  “背叛？”应无敌冷笑一声，轻出一口气，“我跟你在一起，背负了太多东西，我已经累了。我不想在你身边还要猜测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想通过别人的嘴知道你做了什么，为了什么。你应该明白，从前的洪舍玄青早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应无敌，没有高贵的血统，绝世的武功，也不想再迷恋那个叫做顾重霄的少年侠客。我原本确实没有想过会与萧鼎臣有结果，可是……可是与他在一起，我很轻松。”
  顾重霄一直等着他说完，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这么静静凝视着他，低声道：“够了。”
  应无敌倔强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你还记得当初我受炎阳之苦，浑身灼痛之时，你所说的话？”顾重霄眼神中慢慢已满愤怒和悲怆来，紧盯着应无敌的双眼，几乎叫人窒息，“你说：你的苦我不能与你分担，却能与你一同承受。我知道你为我修炼冥阴，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愿意陪我承担痛苦的人。”顾重霄停下来，低声笑了起来。
  “即使是你两天前离开，我也是相信你的。一个肯为我做出如此牺牲的人，曾相伴多年的人，怎么可能就此一去不返？”
  应无敌嘴唇微微颤抖，别过头去。
  “告诉你也无妨。屠龙令和地图我之所以可以轻易交给萧鼎臣，只不过是因为，早晚这些还是会回到我的手中。原本我并不打算要他的命，今日看来，我只有杀了他。”
  应无敌猛然一惊，“你以为这么容易你就能杀他？”
  顾重霄笑了笑，“我承认，现在的圣教确实没有力量与缥缈峰相斗。不过你可明白，当下江湖上想要落井下石的门派何其之多？何况如今还有一个季元君虎视眈眈。谅他插翅难飞。”
  “皇兄若是不肯相助与你，只怕没你想的那样简单。”
  “你太天真了。”顾重霄摇了摇头，“玄英之所以要肃清江湖势力，无非是有两个原因，其一：缥缈峰势力逐渐扩大，若是再与魔教勾连，到时候他的江山也就岌岌可危；其二：你是皇室血脉，当年又是自动退出皇储之争，若是你来做这江湖魁首，他如何能够心安？即使萧鼎臣有翻天之能，想要危机皇室只怕也是困难重重。可是你就不同，你有能力，有身份，甚至还有财富做后盾。”顾重霄见应无敌一脸吃惊模样，冷笑一声道，“你会纳财，而且是个天才，不知是无味真人教导有方，还是天生便是个奇才。这一点你掩饰的很好。不过，要想知道，倒也不算很难。”
  “屠龙令和地图里的机关，你已经知道了？”应无敌说出这话，已是万分肯定了。
  顾重霄点点头。
  “司徒流星人在何处？”应无敌看着他，面色平静。
  “他已经离开了。”顾重霄凝视着他，“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我会让人陪着你，你就好好休息吧。”
  应无敌挑眉，“不必劳烦了，我还是回去好了。”
  “回去？”顾重霄冷哼一声，“你要回去哪里？”
  “缥缈峰。”
  顾重霄猛然擒住应无敌的手腕，眼中已经流露出些许震怒，“没有我的准许，你还是别离开这里。”
  “你知道我的身手如何，若要真动起手来，你不一定能勉强我。”
  “那便来试试。”顾重霄面上露出些狂傲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打不过萧鼎臣吧？哼！我劝你最好乖乖的。”
  应无敌手腕一翻，挣出顾重霄的手掌，冷声道：“我会跟你拼命的。”
  顾重霄皱起双眉，手上用力，快速制住应无敌的双手。后者咬了咬牙，震脱腕骨，发出一声骨骼分开的闷响，快速退开，静静看着面前的人，拉开架势。
  顾重霄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你知道我舍不得看你受伤。”
  应无敌放肆的笑了笑，“我以为你不在乎我受不受伤。”
  “……”
  应无敌收敛笑容，冷声道：“我已经说清楚了，放我走。”
  顾重霄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忽然垂下面颊，苦笑道：“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话音方落，他迈开步子上前一步，一把将应无敌抱进怀里。
  应无敌瞬间警惕，但却在对方轻声叹息一声之后松了一口气，这代表了妥协。
  “玄青……”顾重霄低声呼唤了一声，低头吻上应无敌微张着的唇瓣，霸道而又窒息。
  应无敌心中波涛汹涌，他有些害怕了，害怕这样的顾重霄，害怕心口不断激荡的痛楚。他睁着眼，直直盯着面前的人。
  顾重霄随即缓缓松手，淡淡道：“从前我若是这样吻你，你倒是鲜少看着我。”
  应无敌别过头。当初的生涩早已不在，何苦又要提起从前？
  “你走吧。”顾重霄这么说，看起来平静不少，“不过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应无敌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边往外走。
  
88
88、副寨主 ... 
 
 
  见到应无敌出来，侍卫数人松了一口气。“公子。”
  应无敌点了点头，“走吧。”说完径自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中，他低头看着手腕，握了握，接上之后不会有大碍。
  伸手摸了摸脖颈上面几粒青紫的痕迹，轻轻笑出声来，不知何时起，萧鼎臣便开始耍这些从前绝不屑于耍得小手段了，幼稚得可笑。
  在这么明显难于遮掩的地方留下痕迹，说不是故意，自然是没人信的。
  想到顾重霄方才的表情，他转而又是一阵难言的压抑。他抬头向外看了看，对车外道：“先不急着回缥缈峰，我们暂且先去一趟扬州。”
  “是。”
  裴凌与应无敌巧遇之后，直往扬州而去。身后的侍卫不远不近的跟着，虽说小心翼翼掩藏行迹，裴凌却也多少察觉。
  扬州城外，裴凌截住应无敌派出的侍卫，两相僵持之下，侍卫只得道明来意。
  裴凌沉默片刻，也就由着对方一路跟在身后。
  吉祥客栈中客人倒是不少，裴凌径直朝着穿堂后的厢房而去，进去之后便不曾出来。
  应无敌到达扬州，立刻便有人送来消息。他亲自去了一趟，而裴凌也正等着他出现。
  应无敌敲了敲门。
  “请进。”
  吱呀一声，木质的房门发出一声清晰的响声，应无敌迈步进来，对着他笑了笑，“又见面了。”
  裴凌不动声色坐在桌边看着他，片刻之后将目光落在应无敌身后的侍卫身上。
  “你们在院外守着即可。”
  侍卫们应声告退，带上门。屋中只留下他二人。
  应无敌要紧不慢走到裴凌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手腕还疼着，他皱眉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长出一口气。
  “应公子这是何意？”
  应无敌看向他，满眼笑意，“他已经走了，或是你也在找他？”
  裴凌一愣过后，别开目光，也不回答他。
  “你何必如此？我只是不放心你带着伤上路。”
  裴凌皱眉冷冷盯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可没有恶意。”应无敌叹了口气，倒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惹到这位，那眼神中得杀气可是掩藏不住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裴凌看他一眼，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转过头去，合上眼道：“都是因为你。”
  应无敌一怔。
  “前段时日，寨子里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与寨主应该是旧识。一个自称韩语，寨主叫他小鱼儿，另一个叫做韩青。”裴凌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给应无敌回忆和思考的空间。
  “他们来找澈儿做什么？”应无敌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一时竟是有些害怕。
  见应无敌神色略显慌乱，裴凌皱了皱眉，接着道：“他们想要寨主替他们在江湖上查探顾重霄的下落。并且说了些你的事情……”他冷着脸道，“因为流星寨不便插手缥缈峰与各方的争端，只是为了钱财，所以他辞去寨主的位置，背着众人悄悄离开。我跟着他到了扬州，见到了萧鼎臣。”
  应无敌大概知道前因，转而又问，“那你是如何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