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竹吟

第52章



  循著司徒尊手中莹润通透的玉扇所指的方向望去,入眼尽是一望无垠的碧海蓝天,冷傲竹试探性地开口。
  「呵呵,冷少侠,您的那一点侠义为怀的心思,我怎会不懂呢!」
  倾身欺近神情极为复杂的冷傲竹,司徒尊凤眸中蕴涵著深幽地光芒。
  「你不必如此拐弯抹角试探,我可以答应你,决不随意挑起中原与我族间的纷争,如此一来……冷少侠可满意?」
  相视而笑,莫逆於心。
  尽管嘴上想反驳,称自己早已不是什麽侠。
  可是,心却不自觉地迷失在绚丽夺目的笑颜中……
  顷竹吟。58
  第五十八章
  位於南海以南,四季如春的龙神岛,常年高温且多雨。
  越是往内,越多见丛林密集,遮天盖日的树木及色彩各异,绮丽美幻的珊瑚群。
  然而,沿著蔓藤攀岩,拨开密林翠绿,在岛的深处却有一处奇异特殊之所。
  那里明净如镜,迤逦如画,蒙著一层神秘的诡异浅蓝。
  「此处便是──碧水寒潭麽?」
  当机立断地改变原本的计划,目送冷傲竹与驰风上船,对於司徒尊而言,多少算是有些安心。
  前一刻,志轩与靳伯的出现,虽然尚算情理之中,因此他不至於太过惊愕,却也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不过,纵使意料之外他都不想做太多的纠缠。
  仅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二人来此的理由,原因也可算并不太出奇。
  原来……日前与南宫烈同往扬州的家仆书信前来告急。
  信中所言,南宫烈在收到一封不知名的密函後,随即独自出海,家仆们在沿海守候多时,都不见主人返回的身影。
  家仆们有感事有蹊跷,主人一去无踪,渺无音讯,众人心急之下书信通知靳伯。
  接获如此信笺,靳伯自然也是心急如焚,思及与司徒家的新仇旧恨,也难怪靳伯会不顾三七二十一便去逼问易容成他模样的志轩。
  当然,并不只是因为他乃是“仇人”司徒麟之子,恐怕更因为他是现今大月族长,更信誓旦旦声称决不会放过南宫烈吧。
  假扮成他的志轩在听完靳伯讲述事情之後,权衡利害,隐隐察觉有些违和之处。
  於是乎,便有了方才龙神岛“巧遇”这一幕!
  只不过……
  南宫烈的莫名失踪,并非他所为。
  但可以令南宫烈舍弃原本的计划,选择只身出海,想必定是有更为重要的理由。
  哼,至於是何理由,又是何人送信给南宫烈?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想到这里,司徒尊漾著一抹高深莫测的邪魅浅笑,举起手中雪白通透的玉扇,轻轻遮盖著烈日下更显清丽绝美的俊颜。
  眯著凤眸仰天睨望著一轮轮耀眼夺目的日冕,金灿灿的光芒洒在身上,却奇异地感受到一股冰寒。
  眼前这便是传说中,位於四季如春的龙神岛中心的碧水寒潭吧!
  和煦的阳光穿透树枝的缝隙,照射在泛著白光的水面上,整个寒潭表面如同一面银亮的铜镜。
  萦绕在水面上那如烟似雾的淡蓝色寒气,阻隔著金橙色的光芒,当真令人惊奇,在常年温暖的地方,竟有一处如此寒冷的内湖。
  大月氏的历代先祖们,便就是在这碧水寒潭深处,长眠了数百年吗?!
  那麽……他的爹爹也应该在此吧?
  「迦王,您当真要下去吗?」
  定定地凝视著晃眼地寒潭,颇为不认同的嗓音自身後而起。
  微微地侧头以眼尾傲然地淡睨身後,司徒尊摇著玉扇但笑不语,眸中却凝著不被动摇的决心。
  「呵呵,穆坤爷爷,您知道……我的任性!一旦决定之事,决不会随意更改!」
  「可、可是……」
  事已至此,穆坤亦十分清楚,仅仅身为护卫,他无权干涉司徒尊的决定。
  但是,想到惊扰历代先王之英灵,他始终还是觉得即便身为皇族後裔,司徒尊此举还是太过轻率。
  「可是?」似笑非笑地收回目光,司徒尊淡淡一笑,「呵呵,没有可是喔!对我而言,含糊不清更是折磨人,会让我……想要颠覆一切!为了能更好的控制自己,您应当知晓,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我的决定吧!」
  焦躁不安只会带来毁灭,尤其是对自身存有疑惑。
  太多太多需要解答,也有太多的猜测必须证实,否则,他要如何面对自己的感情?
  忆起被挟持之时,姑姑怪异的言行,被带走时,姑姑的“坐以待毙”……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欲盖弥彰,疑点重重!
  「总之,此事关系先王与吾自身之谜,即便一意孤行,此行也决不可免!」回转身,司徒尊认真地、郑重地说道。
  「唉……」幽幽一叹,自知多说无益,穆坤无奈地摇摇头,「迦王心意已决,老朽多说也无益,只是迦王应当知晓规矩吧?」
  所谓的规矩,便是以血盟誓之刑法,简称血刑。
  「嗯,自当甘受三刀之刑!」说著,司徒尊抽出靴中的短匕,想也不想便往手臂上刺去。
  「主子──」志轩跃前阻止却被人抢先一步。
  「嗯、唔!」银光忽闪,干净利落的划下三刀,不多不少。
  「爷爷!」仅只是一瞬的愕然,晏菲等人大喊一声,上前扶住手臂滴著鲜红血珠的穆坤。
  「穆坤、爷爷……」就连一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司徒尊,面对此举都足足呆愣了半盏茶的时间。
  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感动,撕开雪白的衣摆,取出怀中的金疮药,司徒尊蹲下身子为老人包扎。
  「穆坤爷爷,此行全是我一人之任性,您真的不必代我……」
  「迦王,你、你是……我们的王啊!」染血的老手握住屈尊降贵为自己包扎的手,「老朽多次以上犯上,迦王都不作追究,为迦王流一点血,又算什麽!」
  与穆坤平视,司徒尊轻轻柔柔地摇了摇头。
  「爷爷……对不起!」
  「迦、迦王,怎可如此说!我、我如何受得起!为你分忧,为你尽忠,这本就是我等应尽之责,分内之事!」穆坤惶恐不已握著司徒尊的手抢驳道,「迦王千万、切莫如此说啊……真是折煞老朽了!」
  「穆坤爷爷,您才是,切莫再如此说!」安抚著激动的穆坤。
  扶著受伤的穆坤找一处干净的草地坐下,司徒尊弯身蹲低,再一次正色的开口。
  「如同爷爷深受父辈影响,我也一样!爹爹还在世之时曾教导我,大月一族,每一个族人都是我的家人!我们血脉相连,同出一系!皇族一脉,绝非是为受大家爱戴而存在,而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我们的亲人!」
  温柔地覆盖著满是皱纹的手上,仰起头看一眼伫立在穆坤身後的後生一代,目光再次落在穆坤同样满是皱纹,沧桑脸上。
  「爷爷,你们的风骨值得所有人敬佩,但比起尽忠职守,我更希望你们能够多为自己而活,我想……先祖们必定也是如此!」
  「迦、王……」感动地语不成句,穆坤老泪纵横地呢喃著。
  耳边的话,句句都说到他们心坎里,晏菲等人不约而同齐齐对著司徒尊行礼。
  「此次的决定,是我个人的任性,所以,我很抱歉,连累到爷爷您……」真诚地笑,如春风般温暖,可狡黠地眨眼依旧令人忍俊不禁,「不过,话虽如此,我可丝毫未有打消下水的念头喔!」
  「哈哈、哈哈啊,果然还是如此啊!」微微一愣,穆坤忍著手臂上的痛,放声笑道。
  或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主,才会有他们这般誓死效忠!
  当年誓言世代守护大月王的先祖们,胸口也是如同他此刻这般温热如火吧!
  这是感动还是动容?
  抑或只是折服於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他们早已分不清了,也无法压抑。
  望著谈笑若定,睿智聪慧,将皇族一脉那种飘忽且难以捉摸的特性,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司徒尊,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触。
  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血缘关系,当真是何其之玄妙……
  连那份拿定主意後,便决不更改的固执己见,都一模一样!
  难怪少爷会说,与司徒小子相处越久,内心便越会越受牵制,变得犹豫不决!
  静静站著,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靳伯,忍不住心中暗忖著。
  而同样站在一边默然不语的蓝志轩,则是默默地漾起一抹了然於心的浅笑。
  「好了,准备下水吧!」
  一声令下,以独门闭气之法护住胸口一口真气。
  司徒尊回身掏出两粒青青绿绿,赋有一股特异奇香的药丸递到靳伯与志轩面前。
  「寒潭水冷,吞下吧,可助你二人抵御寒气,以防积寒成毒!」
  微微一愣,志轩毫不犹豫地拿起其中一粒,想也不想丢入口中。
  靳伯却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视死如归般一鼓作气闭著眼眸一口吞下。
  「穆坤爷爷,那麽岸上……便交给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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