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竹吟

第53章



  「是,迦王放心!」齐声回复。
  恭敬的回答尚且回荡在耳边,便只听“扑通!扑通扑通!”连续三声如水的声响。
  水面并未激起过多的波浪,很快又恢复平静。
  可司徒尊、蓝志轩、靳伯三人已然消失於寒潭边……
  *
  司徒尊勇往直前寻求真相的同时,冷傲竹亦同驰风来到展末年被软禁的小岛上。
  如同某人一瞬构思的剧本相同,二人顺利的释放了被安置在那里多日的展末年,而後者也是毫发无损,依然中气十足。
  只是,当冷傲竹想要对展末年解释南海神宫与中原的冲突皆乃误会之时,结果却并不太成功。
  兴许是因为中原之地,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传统思想实在太过根深蒂固,所以不论冷傲竹如何说明,展末年始终还是无法认同,坚持己见。
  不但破口大骂南海神宫乃邪魔歪道,直叱冷傲竹受司徒尊所惑,更指司徒尊绝非正道,乃是妖物,妖邪的化身。
  而一路始终陪同在冷傲竹身侧的驰风,此行对他而言,可谓如同煎熬!
  对展末年的狂言,他一忍再忍,忍无可忍还需要忍,当真是忍字头上数把刀!
  可驰风之所以能如此忍不作声,实乃事出有因。
  全因临行之前,主子司徒尊再三叮嘱他,先祖皇陵一行恐防有变,因此决不可让同行的冷傲竹瞧出丝毫端倪。
  他的任务不仅需看好冷傲竹,不让对方擅自不自量力地跑去报仇,亦也不可在中原随意结下仇怨。
  若非如此,驰风又怎会如此容忍,漠视他人如此言辞侮辱最敬爱的主子!
  「喂,如何了?姓展的……睡了?」
  顺利送展末年回到中原,此刻身处於百越最豪华的客栈内,驰风瞧著小声合上门步出房间的冷傲竹,不屑地撇撇嘴。
  没有料到驰风会在门外等候,冷傲竹显得有些惊讶。
  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反身确定房门已然关上,这才轻轻地点头。
  「嗯,展伯伯颇感疲累。」
  其实,展末年的情况并不太理想,不知是否是连日来被封闭的气门之故。
  此刻尽管穴道被解,但司徒尊闭穴的手法相当奇特,似乎会在初初解穴时抑制体内真气的流动,使得内力运行不顺畅。
  「哼,是吗?年纪大了吧!」想著展末年一路来对主子口不择言的羞辱,驰风黑著俊脸耸耸肩。
  耳边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冷傲竹无意回应,也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默默地举步返回为方便照顾展末年而入住的隔壁天字二号房,思绪却始终停留在南海某一小岛上,笑著对他挥手言别的某人身上。
  「驰左使,接下来……你预备一直随在下护送展伯伯返回山庄吗?」
  踏入房内,顿了片刻,冷傲竹面色凝重的转过身,毫不意外尾随他入房的身影出现在身後。
  定定地凝视著,捕捉到忽而一僵神色,心中有一种“果然如此”之感。
  而驰风确实未料到冷傲竹会突然有此一问,难免露出一丝惊讶。
  只是,短暂的惊讶过後,对於眼前这个被主子所重视,更证实同为一族同胞的男子,他心里的芥蒂也早已不复存在。
  「那麽你呢?送展末年返回啸剑山庄之後,是要留在那里继续当你寄人篱下的冷氏遗孤呢?还是……就此放下一切,随我回南海神宫见主子,做一个真正大月氏的後人?」
  面对冷傲竹的疑惑,双手交叉在胸前,驰风毫不避讳地不答反问。
  事实上,比起拐弯抹角的旁敲侧击,向来不善言辞的他更喜欢直来直去的直接道出内心所想。
  「欸、我……」像是风水轮流转一般,前一刻审视的目光顿然变为惊愕。
  避开眼前过於直率坦锐的双眼,冷傲竹无言以对地陷入沈默。
  倘若南海才是他应当归去的故乡,那麽曾经养他育他的中原,又算是什麽?
  往昔的恩情,是否当真可以一并斩断,他有些犹豫,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心中却仿佛有一种声音,催促著、期盼著、眷恋著那个颠覆他的生活,将他的一切彻底改变的那个人……
  ──司徒尊!
  顷竹吟。59
  第五十九章
  遁入蔚蓝色的海底,零星的清澈辉光随著更深的潜入渐渐化为黯沈。
  寒潭的冷有些超乎想像,透过皮肤沁入心扉,浑身犹如被无数尖针直刺入骨,痛到咬紧牙关也难以忍耐。
  皱著细眉,司徒尊勉强在水中回头。察看紧随其後的志轩与靳伯,隔著暗色的水光,他隐隐可见到二人煞白如纸的面容。
  在如此寒冽的海水中,即便是如他这般体质亦是如此难捱,可想而知随他入水的志轩、靳伯的感受,想必也是艰难无比。
  心有所虑地继续往前游著,司徒尊思索著应对之法。
  蓦然,视线一晃,见到後方的志轩似乎有什麽想说般,不停地伸著手指著前方。
  下意识的回头,但未及看清前方,便忽然觉得水的浮力顷刻间自身边消失!
  脚下一空,身子骤然不停下坠……
  「唔!」瞪大凤眸,本能地旋身稳住身形,脚下却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怪异真实感!
  镇定心神凝眸一看,果然,他正直立著,双脚也是真的踏在平坦的石板地面。
  难以置信地垂眸,看著水滴沿著指腹、滑过指尖,慢慢滴落。
  这是何种状况?他不是应该在水中吗?
  纵使,身体已然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一瞬跌出海水的违和感,如此真实,他甚至还可以感觉到一缕徐徐的凉风自耳边吹过。
  大感惊奇的仰起头,自头顶处,尚可见到被阻隔的海水,潺潺流动的波痕。
  那麽,此处真的是海底?
  终於,对现状有了初步的认知,但未及细细思量,司徒尊便乍然惊见与他一般坠落的志轩与靳伯。
  自下方运掌一推,形成一股助力,眼看著志轩借力旋身安全地落一旁,司徒尊双足一点接住大惊失色的靳伯。
  「主、主子?!」被封印的尊称冒然出口,嗓音却颤抖地透著陌生的惶恐不安。
  一抬头,正好对上志轩同样震惊地难以接受的眼神,司徒尊扶住好不容易站住脚的靳伯,微微点头。
  虽然他心底也有著千万个疑惑,但想来,此处应当就是寒潭深处。
  只不过……如此海底的胜景,连呼吸都被允许,真是如梦似幻般匪夷所思!
  「靳伯,您没事吧?」柔声轻问,然而身侧的老者却惊地合不拢嘴。
  「这、真是……皇陵?」莫说是靳伯吓呆了,即便是他,说出如此疑问,连他自己都惊讶。
  眼前的一切,太过超脱现实,偌大的海底惟独此处空旷无水,雄伟巍峨的青石高墙,四四方方的宫殿宛若凭空出现般安然坐落於此。
  天呐,如此奇景,如此难以置信,谁来告诉他,他到底是在做梦?还是……
  再三用力闭眼後再睁开,志轩始终不敢确定这双眼所见到一切是否是真实存在。
  前一刻好不容易夺回的呼吸,也因眼前的景象而屏息停止。
  从未想过,所谓皇陵竟是如此令人目瞪口呆的存在!
  然而先一步对现在有所认识的司徒尊,已然回复往日的镇定。
  淡淡地睨著由一块块巨大的岩石堆积叠构而成的宫殿,雄伟而威严。
  暗青色紧闭的石门,门的两旁有著两根浑圆参天的石柱,柱子上似乎刻著一族由古至今的各种图案图腾。
  撇下震在原地无法动弹的二人,司徒尊缓步走向令人竦然起敬的陵宫正前方。
  抬头遥望著只字未提的空白石匾,再将视线移往柱子上丝毫未损的古代文字。
  「乾坤为母,日月为父,万古任尔,恩泽何荣……」不自觉地循字念著,内心却感慨著先祖的用心。
  陵宫外围看似简陋,并无太多粉雕玉砌的雕梁画栋。
  可是,造物之玄妙,当真不言而谕。
  十六字的谨言,有联无幅,有图却无徽,虽包涵一族的信仰,但却充满耐人寻味的意味。
  可想而知,先祖建造此处所花费的心思与令人惊叹的智慧,足以令後世为之拜服。
  只不过,纵使颇感奥妙所在,今时今日他也早已无从探索询问。
  唯有自心底对先祖们报以最崇高的敬佩之心吧!如此想著司徒尊勾起一抹与有荣焉地淡笑。
  上前几步,近距离感受陵宫的气势。
  看来不光是爹爹所留下的未解之谜,他的民族还有许多值得追溯的未知奥秘呢!
  怀著发自内心的憧憬与敬畏之心,司徒尊对著紧闭的青石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朝拜之礼。
  「大月皇族历代祖先在上,不肖子孙司徒尊,今日为求真相私自闯入禁地,行为所有冒犯,但决无冒犯之心!惊扰历代先祖安眠,自知有罪,望列为先祖体谅宽恕!」
  单膝跪地,低头诚恳地上禀祖先後,这才缓缓起身。
  身子似乎也开始恢复和暖,之前的僵硬终於得到舒缓,司徒尊转过身,见到行跪拜大礼的志轩、靳伯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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