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竹吟

第59章



  问出除却司徒澜之外,众人盘桓与心中的最大疑问。
  「理由莫过於二!其一,我并非爹爹司徒麟之亲子,而是南宫家不为人知的遗孤……」
  捕捉到司徒澜震愕之後急欲辩解的神色,司徒尊抢先开口。
  「可是查问之下,原来南宫家到了这一代只剩下一支独苗,而南宫烈又苦恋爹爹二十载,除非在他被爹爹弃之不顾後,随便找了个女人生下了我,否则……」万分惋惜的摇头轻叹,「唉,但靳伯又说,自爹爹大婚,南宫烈被人押回洛阳之後整整一年,他都将自己关在房内自我虐待,那麽何来女人?何来孩儿?自然也不会有我!」
  看了看听了他的话,眉头越蹙越深几乎就快打结的南宫烈,以及张著惊讶的嘴不停点头的靳伯,司徒尊松开扯住南宫烈衣衫的手。
  「……既然第一无可能,而姑姑常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那我就想……这会不会也只是一次令人叹为观止的巧合?惊人的相似,惊人的巧合!」
  故意说著弦外有音之言,司徒尊信步向前。
  「毕竟无人可否认我与爹爹的相似,若说我并非司徒麟之子,恐怕只会令人难以信服……」一眨不眨地盯著突然又矮了半截的姑姑,「姑姑,您说是吗?」
  -未完待续 感谢观看-
  顷竹吟。62
  第六十二章
  往昔承欢膝下的稚气少年,褪去那一份无邪童真,显得不动声色却也云谲波诡。
  看著眼前仿佛突然长大的侄儿,司徒澜甚至觉得几分寒意。
  耳边所闻,显然并非突发奇想,究竟从何时开始年纪小小的侄儿已然开始部署这一切呢?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长久以来是怎样可以如此不动声色调查地如此清楚?
  其城府之深,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也难以想象。
  思及此,司徒澜忍不住吞咽一口唾液。
  躲避著一双双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忍不住心里又直嘀咕起来。
  哎呀,她怎麽就那麽倒霉呢!
  想当年只因好胜,不小心“栽”在弟弟司徒麟手中。
  可她确实夸下海口,允诺决不对可爱的小尊尊提及往事,但现如今,她又被小尊尊问了个哑口无言……
  麟啊麟,当下她究竟该如何是好呀?!
  再说,瞧瞧小尊尊这问法,显然早已洞悉一切!
  此刻选择当著众人面要她亲口说明,恐怕也只是要她亲口承认以印证心中所想!
  唉……难那难,怎麽著总觉得有点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味道呢!
  心思千回万转,左也不行,右也不通。
  司徒澜扭著白皙如玉的手指,咬著下唇,这当口似乎连什麽长辈尊严也都化为了浮云。
  一双妖娆妩媚的凤眸,也因心虚而被逼著四处转悠。
  碍於众人在场,想必就算她想借机先遁,小尊尊和那死盯著她的南宫烈也决计不会让她得逞!
  唉……性命攸关啊!怎麽办呢!?
  唉唉……为何聪明如她,可绞尽脑汁却还是没能编出一个足以搪塞众人的借口呢?!
  低垂著越来越往下的脑袋,司徒澜双眼骨溜溜地到处乱晃,念著幸好她可爱的侄儿还不至於“赶尽杀绝”。
  眼珠子一晃过海滩边,似乎瞟到一抹身影,有些眼熟。
  再看一眼,司徒澜不禁惊讶地眨眨眼眸。
  「小猪?!是小猪耶!!!」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司徒澜惊呼出声。
  话说,小猪何时站在那里的?前一刻似乎不在的吧?
  成功将多数人的注意力转移,顿时连空气都变得美好了。
  然而感受到强烈怒意的司徒尊,皱著眉,径自长长地幽幽一叹。
  若不是身後骤然扬起一股怒意,否则他定会以为此乃姑姑为求脱身,而耍诈。
  毕竟,冷傲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他可是刻意命驰风将人带离了南海!
  所以,此刻冷傲竹应当在太原展家那个什麽破剑山庄,或是去了洛阳汇合那批饱食终日、道貌岸然的中原武林人士才对。
  ……总之,绝不会在南海!
  心中如此想,司徒尊顶著直直往他而来的愤怒,面无表情的回身。
  万分可惜地见到强忍著怒火,双拳紧握伫立在海峡边的冷傲竹。
  此情此景,不用细问他也可知。
  狠狠瞪一眼手足无措的驰风,再瞧瞧奇迹般伫立在他身後的冷傲竹……瞧这样,定是将他之前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部收入耳中了!
  真是大大的失策!因为急於印证往事而忽略了身边之事。
  否则,他又怎会这般後知後觉,居然连有人靠近都毫无所觉。
  「啧!」包含著无奈又有些自嘲,司徒尊用一瞬滋满冷汗的掌心抚上被海风吹冷的面颊,轻笑声自掌心传来,「人算不如天算麽?还是……这才是天意!?」
  明知有些事,根本无法欺瞒一生。
  可他还是试著与上天抗衡,只为争取一点点回旋之机。
  「你们为何会在此?」语调并不响亮也不严厉。
  那麽轻描淡写,平平淡淡、轻轻柔柔像如烟似雾的身形一般,倏而消失亦倏而出现。
  虚晃的身影随声而起,随风漂浮,瞬间消失又瞬间在海滩边凝聚成形。
  无形的压迫感,催促著驰风屈膝。
  「主、主子。」
  在司徒尊身边多年,驰风却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源自司徒尊所散发的那种近乎虚无缥缈的怒。
  下意识地双膝跪地,连他自己都无法表达感受。并不全出於畏惧,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得不跪……
  「主子,我……」该请罪吗?或是说些其他?
  原本说话就不伶俐的驰风,盯著膝下的碎石子,一时间语不成句。
  「无须牵连旁人!」
  横跨一步,大手一挥,打断驰风支支吾吾的话语,冷傲竹以身体挡下落在前者身上寒冰似地目光。
  感受著与那双妖魅凤眸被迫凝在自己身上,他无惧地相迎,四目相触时,瞬间望入那片沈静的幽蓝。
  试著解读那双眼中太多复杂的讯息,却因一滩死水般冷淡平静的坦然而恼怒。
  顾不得身边还有何人,也无法思考自己身处何地。
  他只觉得,心系司徒尊安危才日以继夜赶来南海的自己根本就像个笨蛋!
  「你是故意的!」狠狠揪起眼前散乱的衣襟。
  胸口有著无法遏制的狂乱跳动,用力的呼吸,呼吸却还是越来越辛苦。
  一次次认识到自己的愚蠢,可就算他再如何愚蠢,却还是能听懂前一刻司徒尊所说的话。
  看著衣襟下殷红如血的凤凰印记,那种血红……他看的一清二楚!
  宛若他冷氏一门曾经流淌的鲜血!
  「不知冷少侠所指为何?」闭了闭眼缓缓开口,司徒尊冷淡而平和的口吻令冷傲竹隐隐一颤。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一切都不是巧合吧?在太原第一次相识之时?你踏足中原本就不是为游山玩水吧?从那时开始,你便是另有目的?玩弄人心真的那麽有趣吗?司徒尊!!」
  怒斥著对方,但他恨极恨极的却是他自己。
  恨自己的愚蠢,也恨直到这一刻他竟依旧为那张倾城容貌而动容,更恨胸口怦然跃动著一跳一痛的心!
  「什麽秘籍,南海神宫,江湖纷争,入主武林……哈哈……一切都不过只是你司徒尊一时兴起,随手拈来的儿戏一场!」松开揪著衣衫的手,沈痛地连退数步,「当日你急於离开洛阳,日前让我送展伯伯返太原……是不想我有报仇的机会……呵呵,我真是蠢,简直愚蠢之极!一次次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间,我居然还想……」
  他不过是对方手中的一颗棋,一个跳梁小丑,每一步都走在被算计的位置上。
  可笑,他居然还想为眼前此人,背弃以鲜血谱写的仇怨……
  无声的泪拼命忍著,冰冰冷冷滑落心底。
  是哭是笑都好,总好过哭笑不得。
  拔出决绝的剑,对著原本以为此生决不会再次以剑相向之人。
  「真真假假我不会分,也不会再相信你的只字片语!」
  漾起一抹不熟悉的笑,心已经冷了。
  徒睁著双眼,酸酸涩涩,可他根本看不清前方。
  「司徒尊!」他也是他的仇人吗?想要问却又不敢问。
  海风吹不散凄然的笑,也抚不平心中伤痛的涟漪。
  死握著手中的剑,掌心的痛像是呼应著心底的痛,无法清楚形容的哀伤凝聚在眸中,渐渐化为沈重的死寂。
  一瞬已然预料得到的结局,无趣的展现在眼前。
  深吸一口气,看著横在眼前的银冷,司徒尊面无表情仅只是站在那里。
  他一直静静地听,静静地看。
  抚上刺骨冰寒的剑身,面对冷傲竹滔滔不绝的臆度,他始终没有出声。
  「如你所听也如你所想,他确实……」深深地阖眼,再次睁开凤眸中尽是沈静幽蓝,「倘若我的推断不错,我应当便是爹爹与南宫烈二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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