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竹吟

第58章


  「我大月一族,久居南海,虽不至喜好挑起战乱,但也不惧怕他族侵袭!事情既然已成定局,亦不必再庸人自扰!」
  凌然生冷的语调,如同陈述无关紧要之事。
  如此毫不关心的口吻,直令生性耿直的冷傲竹愕然一愣。
  「不对!驰左使此言差矣!」冷傲竹不认同地起身,「你可曾想过,一旦干戈起,双方必然会有死伤,为了这样一个误会,死伤值得吗?」
  不论是南海神宫的人们,还是中原武林的群雄,根本没有必要为此丧命。
  不,即便不是为此,实则他也不希望见到无辜之人受伤流血,更甚者……绝命!
  因此,他决不能眼睁睁看著一场浩劫就此发生!
  冷眼旁观,冷傲竹暗自下定决心之际,一旁的驰风却反其道,不冷不热地轻蔑一哼。
  「哼,难怪主子说你太过天真!」
  赫然一听司徒尊之名,冷傲竹只觉脸上莫名一阵烘热,下意识面色一沈。
  「驰左使有话不妨直言,莫要拐弯抹角愚弄在下!」
  「哼!」又一声冷哼代替作答。
  漠视冷傲竹恼怒,驰风径自伸手探入胸前,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白色方布。
  将之随意丢在桌上,驰风面无表情的问道。
  「可曾见过此物?」
  不解地看看眼前人,冷傲竹才拿起桌上的方布。
  在手心摊开,低头查看。
  一块纯白四方布,咋看并无可疑。
  但凝眸仔细观察,便可见布上有些若有似无的奇怪图案。
  几条波浪线,一些大小圈。
  歪歪曲曲的波浪线下,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圆圈圈。
  大圈圈内,还有几个小圈圈。
  小圈圈里,有一个暗红色朱砂注明的交叉符……
  莫非,这是……
  顷竹吟。61
  第六十一章
  悠悠蓝天下,两道轻慢冷珏的身影蓦然自水平面窜出。
  背著赤橙耀目的夕阳,激碎平静无波的碧水寒潭,跃出粼粼水波赫然出现眼前。
  「……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休想就此离开!」一声怒叱从天上而来。
  众人抬头在四散的晶莹水珠下,只见司徒尊旋身而过,落在一身朱红锦缎身姿傲然的男人身前。
  「还想走?!」长臂一横。
  想要避开却闪避不及,站在那里,南宫烈透著隐怒与萧杀之气。
  「我已说过,看在故人面上,不想伤你……」滚动在喉头的嗓音,低沈而压抑,「司徒小子,你莫要相逼……」
  闻声,穆坤等人终於自震惊中苏醒。
  迅速追上二人,戒慎的护在司徒尊两旁。
  「呵呵,说得倒甚是动听,只不过,你当真以为可敌得过我?」司徒尊笑睨著始终垂眸凝著爹爹无息清颜的南宫烈,一双晶亮的凤目炯炯如炬。
  听不出是虚张声势抑或当真胸有成竹。
  只知那轻如春风的珠言妙语,带著难以忽视的自信。
  南宫烈自上岸第一次抬起眼帘。
  曾经锐利的鹰眸此刻黯淡无光,空洞的目光,轻如鸿毛般落在司徒尊身上。
  戒备之余,穆坤也趁机打量起眼前突兀出现之人。
  定睛仔细一瞧,纵使阅人无数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惊叹。
  ……眼前这男人当真相当出色,亦绝非常人!
  不光那醒目的俊朗外型,更多的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和岁月练就而成的冷凝沈稳。
  纵使不言不语,仿佛无悲无喜,无怒亦无情,却还是让人经不住为之心折。
  想他祖孙五人自迦王深入潭底,一直紧守,他们从有半刻松懈。
  可就在前一刻,他们亲眼目睹迦王与此男子相继跃出水面,想必这其中定有隐情!
  再加上男子手中横抱之人,尽管晏菲他们不识,可穆坤一清二楚。
  怀中人,便是他们已然先逝十四年的先王──司徒麟!
  「迦王,此人他……」
  「穆坤爷爷,请您暂且退到一旁!」
  胸口跃动著难以抑制的焦躁,司徒尊顾不得会伤了主仆之情,冷漠地下达命令。
  心中明了穆坤所问意欲何指,但连他自己都尚且不明之事又要如何作答?
  「南宫烈,我有几个疑问,你若不答,休要妄想可全身而退!」越过听命退开的众人,轻轻踱步上前。
  一眨不眨地凝著至亲至爱的爹爹,在缓缓抬眸望入南宫烈那双沈敛深情与沈痛的空洞眼眸……
  「你与爹爹……是故友?」试探性地率先提问。
  南宫烈静静阖起双眼,默然不语。
  「哼,不说麽……」司徒尊不甚在意地笑了,亦并未咄咄相逼。
  然而单方面的自问自答,著实有些尴尬。
  直令二人瞬间窒息般地沈寂,与此同时,逐渐回复平静的寒潭却忽然再掀波澜!
  「十四年前,理应遵循古法置於灵柩安眠的爹爹,想不到竟被人以千年冰魄完好保存至今……」
  轻柔地抚上横躺在南宫烈怀中早已逝去的爹爹,眼尾却扫著慌忙跃出水面而急於奔向他们这边之人。
  手中冷硬如冰的触感,说明怀中人早已失去生命,肉体没有弹性,周身也散发著异常刺骨的寒气。
  「当日便有此远见,莫非一早已笃信,终有一日、有个人……定会前来带走爹爹……」
  循著司徒尊目光投射的方向,穆坤等人见到神色惶惶湿淋淋的司徒澜与志轩。
  「呵呵,侄儿所言,可有错处……姑姑?」
  心口一阵怦怦直跳,司徒澜努力隐藏著愕然。
  急切赶来只为了阻止侄儿与南宫烈冲突,却没想到会从侄儿口中听到如此断言。
  迎上那双仿佛透彻世情的相似凤目,司徒澜眉头紧蹙。
  「小尊,难道你……」险些脱口而出的疑问,下意识地吞回腹内。
  司徒澜咬住红唇,闭上双眸,用力地摇了摇头。
  再一次睁开双眼,流光的银色长发下,倾国俏颜已然一片肃穆。
  「小尊,你若依旧尊我为姑姑,此刻便不要问,不要阻拦!要知道,这也是你的爹爹、我唯一的弟弟他生前最後一个心愿,你就当尽一份孝心,随了你爹爹的遗愿!」
  闻言,司徒尊幽幽一笑,不急不缓的开口。
  「又是爹爹遗愿,又是孝道恩义,养我育我的姑姑如此说道,让侄儿好是为难……」
  「那就让他走啊!」等不及前方缓言慢语,司徒澜抢白道。
  诧异地微微睁大眼睛,司徒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呵呵,说的也是,走是必定要让他走……」拦下南宫烈欲离去,几乎与他错身而过的身子,「欸,莫要心急,待看过一样东西,再走也不迟!」
  对上南宫烈无神的回眸,再看看同样充满不解的姑姑,司徒尊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玉扇收回腰际。
  「想必姑姑也从不知情,毕竟……如此隐秘之事,恐怕除了爹爹,旁人一概不知!」
  在众人更为疑惑的注视下,司徒尊伸手解著自己领上的金丝盘扣,一颗、两颗……
  「自小我也以为仅是一般的刺青,别无他意,但只有我身上才有……多少让令人有些在意!说来又非我族皇族印记,那麽此物……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上?是何人、因何缘……将火凤……」
  无须再继续多言,从姑姑与南宫烈那如五雷轰顶的神情中,他已然知晓,眼前所见实属他二人亦始料未及。
  位於心口位置栩栩如生的泣血凤凰,最特别之处便是不论时隔多久,色泽都未曾减退分毫。
  在情绪激动之时,更会呈现一种近乎烈火焚烧般泣血的殷红,双目如火,似随时可能展翅翔飞,离开胸膛。
  「这──不可能!」南宫烈与靳伯二人,同样的难以置信,同样异口同声的喃喃自语。
  瞬间铁青又阵阵惨白的脸色,瞪著险些掉出眼眶的双眼,二人用著比活见鬼更惊恐仓惶的表情不住摇头。
  「在洛阳分殿之时,我第一次从其他物件上见到此图案,也营成了我心中不解的疑惑!当时你的回答……」睇了眼南宫烈,司徒尊拉回敞开的衣衫,轻笑著收回阻拦的手臂,「嗯,让我想想你当时是如何说道……」
  一双邪魅的凤眸睨著如招雷击的南宫烈、靳伯二人。
  「啊,对了!」玉扇敲著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说……“四大家族皆有自己的族徽,南宫家是火凤,东方氏为云狼,皇浦一族乃雨雕,欧阳未被灭族之前是风蛇”……我未有记错吧?」
  一字不差!南宫烈心中暗忖。
  「尽管我当时太过震惊并未深问,但那含糊不清之词,令我想起幼时翻阅的古卷。四大家族的族徽,并非一般刺青,乃是大月王以四人之天生胎记,绘制成图再御赐四人,为表彰四人的忠心与功绩……」
  “嘶”一声,司徒尊伸手用力扯开一动不动的南宫烈湿冷的衣衫。
  果不其然,在同一位置见到同样栩栩如生的泣血凤凰!
  「哼,刺青倘若经年历月,决不会呈现如此豔丽之色……」冷冷一笑,司徒尊转而看向死咬著红唇的姑姑司徒澜,「可如果此乃胎记,那麽我的身上为何会有南宫家世世代代嫡传一脉的火凤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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