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竹吟

第74章



  闻言,冷傲竹无言的摇了摇头,回头再看一眼,已经闭著双眼仿佛昏睡过去的司徒尊。
  眸光幽幽有些暗沈,冷傲竹深吸一口气,仿佛做著痛苦的决定。
  「我不杀你……只因展家对我有养育之恩,但从今往後,你我互不相欠,倘若你再敢作恶,我决不轻饶。」
  展家的恩义,他不愿带入棺材。
  在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他也不想再与姓展的人再有任何瓜葛。
  干脆利落的抽回没入展鹏扬左肩的半月形匕首,冷傲竹步履不稳的支撑著身体。
  看著展鹏扬伸手捂住血流如注的伤口,怒瞪著他却不敢动手,冷傲竹甩去匕首上的鲜血,依旧面无表情。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斩断这份恩义,他也可安心上路。
  至於,司徒尊的恩与情,他唯有殷勤的期盼来世!
  也希望有了这千丝万缕的牵连,即使到了来世,他依然能找到……
  「他可走不了!」一道带笑的话语打断冷傲竹径自的思绪。
  一回头,刺目的阳光令人无法直视,惟觉一阵狂风,两道清影自眼尾晃过。
  一道飘然落在地上司徒尊纤细的身子前,而另一道狷炽的怒风便出现在展鹏扬面前。
  掐住展鹏扬的脖子,狂风一路自洞口席卷而入,将人狠狠的嵌入石壁中。
  「你该死!」低声的咆哮比怒吼更慑人。
  再次回转身,冷傲竹连惨叫都不曾听闻,就已见到石壁上飞溅起无数血滴。
  瞠目眼看著修长的手指,如利刃般硬生生以指力深嵌入展鹏扬左肩的伤口中,这要何等功力才能做到?
  展鹏扬痛得呼天抢地之时,另一边的白色俊影,用著截然不同的温柔,轻柔的为司徒尊覆盖上斗篷,然後喂下一粒药丸。
  然後,又自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玉瓶。
  稍一用力挤压司徒尊左手掌心的伤痕,但见暗黑色的血痂再度渗出血液,才将药粉轻轻撒在伤口上。
  完成手上举动,才将司徒尊小心翼翼的横抱在怀中。
  「呵呵,我说木头,你可要注意收敛力道,可别一捏把人捏死了,那样岂不是反倒给了他个痛快?」
  直到一身俊雅素白的身影转过身,冷傲竹才看清来人的容貌,他便是司徒尊身边的右使志轩。
  其实,冷傲竹与志轩并不熟,前後也不过只见了志轩数次而已。
  可他记忆中的志轩是一个噙著温文雅笑的俊朗男子,而绝非此刻正扬著笑,露出令人胆颤的寒佞的煞神。
  「哼,这是当然!」冷傲竹还没从惊讶中苏醒,又传来惊心动魄的声音,「我会将他分筋错骨後,再让他後悔自己曾经生存於世!」
  耳边的话,让冷傲竹几乎忘了呼吸。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驰风、志轩,他就错以为二人是黑白无常!
  此刻看来,竟觉得这样的误会更像真实。
  冷傲竹眼看著无力招架的展鹏扬瞬间被点哑穴,然後将鲜红的手指不断在大穴及关节处进出,连痛呼的权利都没有。
  还有驰风脸上那十年难得一见的嗜血冷笑,除了残忍,他真的再看不见其他!
  「驰……」想要叫驰风,可是到嗓子眼却又下意识的梗住了。
  冷傲竹伸手扶住石窟的岩壁,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开了口,「驰风、志轩,你们……」
  刚刚开口,一阵冷风便自耳後吹过。
  戒慎的回身,便见到志轩横抱著昏迷的司徒尊出现在他眼前。
  「冷傲竹,我二人此刻当真十分震怒,为了你的自身安危,奉劝尊驾最好还是明哲保身,不要随便开口的好!」
  眼前人依旧是笑笑的,可是背後的日光却不明所以的变得冰冷。
  皱著眉,冷傲竹权衡轻重,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那麽你们究竟想……」
  「嗯……」沈吟声打断前言,「错手杀了你,我们会无法对主子交代喔!」
  面色一沈,俊目微眯。
  「你这算是威胁我吗?」
  「哦,你觉得这是威胁吗?」
  深吸一口气。
  「我只是想知……喂!」急急叫住不甩他,直往驰风而去的身影。
  不耐的回头,「呐,冷傲竹,你真的很难沟通呢,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还嫌他吵?冷傲竹不敢置信的瞪著眼眸,再说他们有给他沟通的机会吗?
  「最起码……」怒不可歇的开口,但最後的尝试也以失败告终。
  「喂,我说木头,好了吗?」志轩已然出现在驰风身侧。
  冷傲竹只能错愕的看著短短几句话时间,浑身关节被人强制脱出,身体软绵绵却依旧清醒著双眼凸出的展鹏扬。
  「嗯,好了。」驰风面无表情的对答,目光充满悔恨的落在司徒尊脸上,手里拖著像沙包似地展鹏扬。
  说实话,他很难相信一个人浑身关节被强制脱出後还能活著。
  「你们究竟准备把他怎麽样?」杀了他吗?
  志轩淡淡的回头,充满讽刺意味笑看著冷傲竹。
  「他?你放心,他还不能死,至少……在主子醒来之前,我们决不会让他死!」
  -未完待续 感谢观看-
  顷竹吟。76
  第七十六章
  ──这里是哪儿?
  记忆停留在志轩与驰风的出现,之後他似乎突然一阵晕眩,便堕入黑暗之中。
  然而眼前莫名的熟悉,究竟是为什麽?
  这一草一木、亭台楼阁、树木假山、小溪流水……一切都那麽熟悉却又沈浸在黑暗中。
  四周飘浮著无法触摸的皑皑白雪,是什麽呢?让人忍不住怀念!
  怀念?对啊,就是怀念。
  与内心沈睡已久的悲凉叠合,与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噩梦分相符。
  啊,他想起来了。
  这里是冷家庄,是他出世的地方,也是一直不敢轻易开启,被鲜血染红的记忆。
  在这个地方,他失去了双亲,在这个地方他成为孤儿寄人篱下。
  他心中似乎十分清楚这是冷家庄位於东厢的月石林,可是一切却意外的显得模糊不清,充满朦胧的感觉。
  怀著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无法平静的感伤,在美丽幽静的假山之间,循著他最纯粹的渴望,试图找回一些淡忘的记忆。
  就像年幼时,在此处兜兜转转,只为了寻找爹爹伟岸的身影。
  这大概是梦吧?是梦……
  美好也虚幻的梦,清楚明了,他却没有勇气唤醒自己。
  明知道一切皆为虚假,他却依旧忍不住沈溺。
  不过,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是因为他快死了吗?
  在人生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记忆的碎片在梦中重现吗……
  “你是否也曾与我一样,望著同一片夜空,看著同一轮明月,海风是否早已再也无法吹拂起你的青丝,可我……依然还活著……为了什麽、为了谁还活著……”
  这样的话,很熟悉,真的很熟。
  烙刻在他的记忆深处,而年幼的他根本不懂其中的深意。
  不,兴许现在他还是不懂。
  只是,梦里的爹与记忆中相同,挺拔的身姿加上一张英俊不凡的脸庞,爹爹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然而,英雄总是沈默寡言的。
  他的爹也是如此,不爱笑,不多言,总是莫名地遥望著远方,像是有很多心事,经常独自一人倚靠著假山,自斟自饮对月独酌。
  每当这种时候,即便是娘亲也只能拉著他的手,神情落寞的远看著爹爹。
  而他的娘亲,是这个世上最温柔娴淑、最美丽动人的女子。不但对爹爹体贴入微,更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尽管爹爹总是不善辞令,娘亲却也从没有半点怨言。
  每每爹爹醉意朦胧时,也都是娘亲衣不解带的打点一切。
  不过,爹爹那几句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似乎总是带著无尽的寂寥。
  这样的话语,仿佛夹杂著思念,也就是那时不知不觉印刻在了他的心中。
  “傲竹,如果有一天爹无法将真相告知於你,你便带著这本册子往东南而去,在哪里兴许会遇见能够解开你心中疑惑的人,记住爹爹的话!”
  景象随著思绪而动,如同一面镜子,反映著他心中的画面。
  呆呆望著眼前,就像回到从前。
  爹将他放置在腿上,教导他做人,给他讲故事。
  爹的体温是那麽温暖让人安心,爹的话语也是那麽令人怀念,无法忘怀。
  尽管,至今他不清楚爹要他知道的“真相”究竟是什麽,可是,他想他遇见了爹希望他遇见的人。
  「爹,你是希望著我有一天能够遇见司徒家的人吗?」永远无法得到回应的呢喃,很感念也显心痛。
  梦中忆起爹娘,司徒尊的名讳便成为他难以启齿也锥心刺骨的痛。
  无颜面对的不止是爹娘,还有对司徒尊的感情。
  血海深仇曾经一直是他生命的全部,为了报仇他可以不惜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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