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

22 欢喜佛


令韫玉吃惊的是,此刻进来的却是一约莫四十上下的女官,头前盘了高高的回心髻,穿了一件绿色深衣礼服,手中拿了一本书,一个箱子。这女官品阶应不低,含碧等一众宫女见了均低头躬身到:“姑姑好!”
    女官面色肃正,嘴唇微抿,只是向那写宫女略一点头,那些宫女行礼后便都退了去,这位姑姑向江韫玉跪拜:“奴婢名易晴,是宫中的教习姑姑,依着规矩,奴婢今日逾越了,需得向娘娘交代些事项。”
    韫玉听了,微微笑着道:“即是如此,姑姑请起来说话。”易晴喏了一声,起身将携带的箱子送到韫玉面前,“请娘娘过目了。”
    那箱子周身黑青,未刻任何装饰,一尺有余,沉甸甸的,铜锁扣被摸的光润亮滑,韫玉轻轻打来了,只一瞅,面色突然红涨了,“啪”!的一声将那箱子扣上,语气慌乱带了些愤怒:“本宫请问,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那姑姑许是见得多了,口气平淡却不容动摇的说:“这是欢喜佛,娘娘需看仔细了,等下奴婢才好继续与娘娘指点。娘娘没什么害羞的,宫中多少年所有的娘娘妃嫔都是那么过来的,这是规矩。若是伺候皇上不周到,不仅是娘娘的过失,亦是奴婢失职。”
    江韫玉闭眼凝神景静气了片刻,在一次的把那盒子打开了,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佛像面对面拥坐着,交合在一起。女佛娇小,长发披着,右手握佛经,左手托元宝,右腿搭在男佛腿上,左腿外张后翘。男佛却是高大魁梧,头戴法冠,面目狰狞,双臂自然张开,双脚箕坐,分明慢慢被融化的样子。
    易晴姑姑道:“这男女之事,却是人伦天理,这欢喜佛是崇尚婆罗门教的国王‘毗那夜迦’残忍成性,杀戮佛教徒,因此释迦牟尼佛祖派观世音化为美女和‘毗那夜迦’欢好,才引得沉醉于女色的‘毗那夜迦’终为观世音化身的美女所征服而皈依佛教,成为佛坛上众金刚的主尊。”
    江韫玉听了,忍住羞意看了片刻欢喜佛,心中翻滚半天,对那姑姑道:“本宫看仔细了,多谢姑姑指教。”易晴姑姑听了这话便上前收了那箱子,江韫玉暗想,这尴尬之事总算过去了。谁料那姑姑又将手中的书递了上来,“请娘娘翻阅此书。”
    韫玉依言接了,一看书名,顿时头部一阵眩晕,面色绯红,双手都不知如何翻开那书,这书上写着《七十二秘戏》。易晴姑姑见了韫玉这等神色,便不再说什么,直接走到江韫玉的背后,伸手替她把书翻开了。口里道:“娘娘虽是初经人事,但圣上确已有子嗣,这些事情,娘娘还是早些懂得,今夜里才不会太难受。”
    第一页却是一男子赤身,榻上一女子,只带了一肚兜,被那男子将腿分开扯住,又翻一页,却是一男女在那花园石凳上,那女子上身全露,男子一手将那女子一条大腿如那欢喜佛一样缠抱在腰间。。。。。。。
    一页一页翻过,至于易晴姑姑说了些什么,江韫玉完全没有听到,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入目多少,只觉头大如萝,面红的不敢扭动,只盼这姑姑赶紧讲完。
    不记得约多长时间,易晴讲完最后一页,将书合上,慢慢从江韫玉手中抽回,看着江韫玉低头红润的脸,此刻她那严肃的脸上,倒是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娘娘,无论以后您进不进位份,进了宫奴婢只有这一次给娘娘讲的机会。望娘娘把今日奴婢讲的都记牢的,才好让圣上隆宠不倦。”
    说完这姑姑便行礼带了那箱子和书回去了。韫玉触目那铜锁扣,忍不住感慨,一位妃嫔入宫只这一次机会摸了那锁扣,也不知这深宫之中,多少芳华女子才将那锁扣抚摸成那般光可鉴人。芳魂何处觅,只是一点空。
    此时含碧领着那退去的一众宫女进来了,给韫玉奉上一杯清茶,韫玉此时方觉得口舌干的似要起火了一般,但依旧端了仪态,一口一口慢慢进了。
    含碧等人神态依旧,待撤下那茶杯,便上前摸了摸韫玉的头发, “差不多干了,可以梳妆了”。此次装扮倒是简单了不少,只将她的头发梳成百合髻,两侧带了金凤步摇,长长流苏垂下,江韫玉尚红热的面颊感觉到丝丝冰冷。粉黛也是较之早上薄了不少,只是朱唇嫣红,描做桃花瓣。唇角两侧点了鹅黄。装扮完毕,含碧忍不住道了一句:“越女出新妆,娘娘果真是国色天香。”
    装扮完毕有两个宫女抬了一幅大铜镜让江韫玉仔细照了,镜中人面色绯红,唇角含春,娇媚可人。韫玉抬手示意,那两个宫女便将铜镜又撤去了。
    此刻她的心里烦乱如麻,这洞房之夜不知如何熬过。当时给爹爹说自己愿意进宫,其实心里知道,她没有办法抗拒,抗旨不遵只能拖的了一时,怎么能拖的了一世?爹爹是相爷又能如何?圣上陈景然状若文雅书生,但是阵前诛杀两王叔时毫不手软,是那果敢勇为之人。又岂会因她一个女子坏了这堂堂镜离国的体统?依旧将那沐浴前放在妆台的水承悄悄取了,继续握在手中。
    未待她继续感慨,含碧上前行礼:“贵妃娘娘,吉时已到,请娘娘移驾宸佑宫。”说完又给江韫玉批了一件红色风衣。江韫玉起身,依旧是来时接她的两个宫女将她送了出去。行至门口,那几个近身女官依旧在那里等着,见她出来一行礼:“娘娘,请移驾宸佑宫。”那紫色帷幔依旧还在,江韫玉随着那几个女官一直行至宸佑宫,才知那高高的帷幔一直延伸到宸佑宫门口,沿途的路,她居然全然不记得。
    竹枝和菊颂亦换了宫装,粉色襦裙双丫环髻,另有四个宫女和六个太监一同跪在宫门毕恭毕敬的迎接了。韫玉让他们起身,随即入得宫内,见青砖铺地,庭院开了一片黄梅,暗香浮动,院角有紫竹和荷花池,冬季虽然枝叶凋零,但是打扫的干干净净。待进了正殿,外面那寒气顿时退了去,满屋椒香,暖意十足。有两个宫女手脚麻利的上来把风衣撤了,那几个近身女官引着江韫玉去了内殿在雕画描金大床上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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