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

27 橙酿蟹与梅上雪


陈景然轻轻抱了一下韫玉,接着便松开手。江韫玉觉得有些意外,昨夜刚刚把他推开了,今夜却又来了。想起他昨夜说,等着自己来侍寝,心里却是冰冷的,难道她这种欲推还拒竟让皇上起了性子?怕是温婉的见多了,一时图个新鲜,到底还是当自己是那顽皮的猫,偶尔挠了一把,只当是个趣事,可说到底不过是个宠物罢了。
    那陈景然似猜透了她的心事,将她的身子扭转过来,面对着他,微微抵住韫玉的额头,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闭上:“玉儿,你还不相信我对你一片真心么?”
    若他是冰冷的,她自是坚强的,若他是淡漠的,她自是逍遥的,可是他是这般柔情似水,额头传来那片温热,似乎一直想暖到她心里去,她却有些无力抵挡。
    纤纤素手抵上他的胸:“圣上想吃什么?臣妾还没有谢过圣上给臣妾安排了这般好的小厨,那厨师果真是个巧手的,今日中午臣妾进了一碗云英面,便觉得味美无比呢!”
    陈景然松了韫玉,眼里带了笑意:“玉儿是要好好谢我,不仅这几个侍奉小厨的,爱妃宫里所有的宫女小臣孤都是让黑公公一手挑选的,孤给他下了旨意,务必要选了最拔尖手巧的来侍奉你!” 韫玉急忙一福:“臣妾谢皇上如此费心”。陈景然微微一摆手:“无妨,孤只要你明白这番心意。”
    那眼神亦是热辣辣的。韫玉急忙岔开话题:“那黑公公是何人,本宫也要当面谢了他!”陈景然笑着说:“玉儿进宫时间短,这宫中许多人还未见过,黑公公是孤身边的,自幼便跟着孤,这宫中诸多琐碎事情自孤登基来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是个精明能干的,等下这黑公公便过来,韫玉以后缺什么少什么,都给他说了,这些奴才侍奉的不好,也给他说了便是,孤定不会委屈了你。”
    韫玉谢过了,心里却暗暗纳罕,居然有这等近臣,必要见识了。口上却道:“说了这么一会子话,皇上怕也口渴了,臣妾给你沏杯茶来,再置办几个素净的酒菜。”陈景然想必是很欢喜这两人相处的感觉,含笑答:“酒就不必了,晚上还需批阅奏折,饭菜你只要按你喜欢的安排即可。”韫玉答了一声便去了。
    不一会便端了一杯乌龙绣球茶来,笑吟吟的说:“臣妾见今日送了几个新鲜蟹子来,皇上若不嫌弃,臣妾去做一道橙酿蟹来!”陈景然眉毛一挑,口气惊喜里带了点戏谑:“爱妃要亲自下厨了么?这倒是好,只是劳动娘子了!”韫玉面色一红,福了一福便离去了。
    从喜从乐见韫玉进了小厨有些吃惊,待听得韫玉的意思便更是惊讶了,两人面面相觑的半天,从乐方颤巍巍的开口:“娘娘,虽说新年贺岁之时也有娘娘亲自动手做几道吃食应景,这平时里万万不敢劳动娘娘金手,若劳烦了娘娘,便是小臣两人的罪过了!”
    韫玉笑着说:“无妨,我只做一道橙酿蟹,是做给皇上的,身为臣妾如此当是应该,其他的吃食我一应不管了。你二人在宫中时间长,若是晓得皇上的口味只管做了。”从喜从乐见韫玉如此说便不再开口,自是不敢去忙其他,只守在一旁做些清洗打杂之事。
    从喜帮着洗了两只蟹子,那蟹子是刚自东海郡运来,冬日膘肥体圆,放了冰快马加鞭运至宫中,尤自舞这那两只大钳子。这时间江韫玉取了几个黄熟清香带了枝叶的大橙子,把顶部去掉,用一只小勺仔细的把内瓤挖出来,放在细纱布上,用手微微一挤压,橙汁便流了出来。
    韫玉让从乐帮着把蟹子拆了,那蟹黄满壳,蟹肉晶莹白细,取了些好一些的蟹肉、蟹黄和蟹油放在橙子里,将那橙汁复又倒入,把截去的带枝的橙顶盖住原截处,如此便收拾好了,这橙酿蟹讲究的就是橙子和蟹肉那芬芳之气,务必讲究个鲜字。如此做了四只橙酿蟹,一一放入小甑内,下面放了上好的清酒、米醋、水,如此蒸了一刻钟便蒸熟了,待取出之那小厨满室芳香,从喜从乐两人惊异不已:“娘娘好手艺!只怕这后宫之中,无人出得左右了!”一边取了小瓷碟子,放了醋和细盐。
    这俩人年岁不大,此时到都露出孩子气,江韫玉见这蟹子做的如此成功不由心情也大好,“本宫母亲仙逝的早,所以在家中常与老父下厨,如今也是班门弄斧了!”
    就在这气氛融洽之时,几人突然听到一声怒喝,声音尖细:“大胆奴才!劳动娘娘不说,怎让娘娘到如此腌臜的地方?我看你们是不是活腻歪了!”
    那从喜从乐回头一看,脸色顿时煞白,“噗通”一声,两人竟然齐齐跪下了:“黑公公好!
    韫玉听两人如此称呼,又因皇上刚才提点,留意了一番,却见此人皮面略黑,却是眉目方正的,穿的随是寻常太监服,只是腰间却系了一条从二品太监才能系的玉带。这从二品便是太监最高的职务了。
    黑公公并未理会这两人,却向江韫玉恭敬的跪下,行了叩拜礼:“奴才郭黑,叩见贵妃娘娘,这两个奴才伺候不周,请娘娘责罚!”韫玉道:“你且起来吧,刚才圣上还在念叨你,这回便过来了,这两个小臣你莫怪,是本宫要做一道菜给圣上,才来这小厨的,与他两人无关。”
    这黑公公起身,口里说道:“如此便好!”江韫玉一时兴起,多问了句:“公公怎知我是贵妃?此时我并无朱钗锦服在身。”黑公公低头答:“娘娘那年与人比画,圣上瞧见的时候,小臣也是在一起的。”韫玉心中一动,便不再多言,进得内殿去了。
    江韫玉陪着陈景然坐了,见了黑公公过来,陈景然笑着说:“爱妃,这便是刚才我说的黑公公,你以后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只管找他!”两人急忙应了。黑公公低头到:“启禀皇上,刚才皇后娘娘差小臣过来问句话,皇后娘娘说,已经用那梅上雪煮了天山雪莲,问皇上可否过去饮一口,此刻那小炉温着,皇上要是不得空,娘娘便让人送过来!”
    韫玉此时不答话,只在一旁坐着看了,陈景然有一些赧然:“此刻孤陪贵妃娘娘随便吃一餐,随后便过去!”那黑公公喏了一声,却并不走开,在一旁立了。
    一时无话,韫玉便也端了茶慢慢品了,不一会那采珊、竹枝端着那橙酿蟹和羊羹汤、鸡丝润饼上了桌,韫玉笑着说:“这橙酿蟹是臣妾亲手所作,请圣上品用。”
    陈景然持了箸,夹了几口细细品了,“爱妃果真好手艺,鲜香满颊,可以媲美那御厨的手艺了。”在吃了几口,眼睛微眯,露出几分回忆的神情:“孤以后一定要多劳动爱妃洗手作羹汤了,这蟹子做的。。。。。。。。”随即慢慢咀嚼了几口细细品了,“倒是有原来在府中的味道,那时孤还是十三皇子,厨师亦是当地人,做的饭菜就是你这个味,不似那御厨,味道虽好,却少了些什么。”
    说完又随意吃了几箸其他的菜,却轻轻放了筷子,韫玉不解的道:“圣上不再多进一些?”陈景然声音有些迟疑:“爱妃,孤此时去皇后那里走一趟,你早些歇息吧!”
    江韫玉微微一怔,旋即笑的温婉:“是了,是臣妾疏忽,不应让皇后娘娘久等,皇上早些过去吧,臣妾昨日去觐见皇后,却见她一早亲自去园中扫雪!”
    陈景然眼中有些宠溺:“爱妃如此通情达理,甚好!”黑公公此时已然取了皇上来时穿的披风,他披上之后,便走了。
    宫灯微亮,照在寂静的夜里,那一袭身影很快便不见了。江韫玉面上沉静如华,一个人慢慢的将那蟹子都吃了。
    入夜,竹枝走到内庭,见韫玉在那里坐着拿了一本《女戒》。挑亮了灯花,便坐在韫玉的身边,轻轻的喊了一句:“小姐!”
    江韫玉抬头看着她,眼神被烛光映的闪亮:“好竹枝,此时莫在这么叫我了!”
    竹枝的话却有些哽咽:“娘娘,你怎如此的苦!”韫玉笑着取了帕子:“你这丫头,有什么难过的,圣上还不是过来在这坐了一下午,那蟹子也吃了,这帝后之间夫妻恩爱,你我理当高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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