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

26 一碗云英面


韫玉面色微微一变:“公主,内庭之内不得私藏利器,这等规矩恐怕沙南国亦有之!”
    嘉妃冷冷一笑,“请娘娘摈了闲杂人等。”韫玉挥手,兰筝、竹枝便退下了。
    “此刻就你我二人,公主究竟想示我何物?” 嘉妃绕着江韫玉走了一圈,举目望了一眼满园梅花:“这三样,都是娘娘今后用的着的。瓷瓶内装的是那鸩尾雀的毒,比那鹤顶红尤自狠上几分,但是,银针试毒却针不变色。这锦囊之内。。。。。。。。”她故意一顿,笑的暧昧阴狠:“却是一药方,无色无味,自凡那怀胎的女子喝了,子嗣是生不下来的。至于匕首。。。。”
    她收回目光,用手指轻轻摸了那锋利的刃,眼里却有不少爱恋,“这匕首是当年武安侯救我所用,臣妾又涂了一点见血封喉在上面,武安侯已死,你既是他文定的妻子,那么如今也算物归原主,至于娘娘是用来杀人还是自裁,都好用的很!”
    韫玉冷冷一笑:“嘉妃怎知我用的上呢?如此贵重,倒不如留备己用。”
    嘉妃手轻轻一挥:“臣妾宫中多的是这些,娘娘以为想自保平安就能在宫里过日子了么?”
    见韫玉立在那里尚不言语,嘉妃又向韫玉走近几步,下巴微扬,眼神笑的迷离:“那些刚来觐见的妃嫔恐怕娘娘此时记不住几个吧?你可知刚才来的张小仪,上月是如何失子的?你可知你入宫前一天,那冷宫之内,死了个万小媛?”
    嘉妃突然收起那微微冷笑,表情变的肃正:“这镜离与沙南虽风俗不同,但这宫中是非,想必却差不到那里去,我自幼在宫里长大,这些事情,见的多了,娘娘好好想清楚,早些有个准备,若有用到臣妾之处,臣妾随时在陇雪阁候着!”
    说完便甩袖离去,带来宫外候着的宫女远远朝韫玉一福便匆匆跟着回去了。
    韫玉待那沙南公主走后,幽幽一声叹息,方才来的那一群莺莺燕燕的确没有记住,除了熹嫔因有帝姬让她格外关注了,其他的,便貌似那枝上梅花,美则美亦,却只觉得个个面目相似,带回转过来,竟发现那些面孔都记不清了。
    恐怕那陈景然也未必记得自己有多少妃嫔吧?能入了他的眼的,又能有几个?自己是不是该额手相庆?被那一国之君以半幅皇后的仪仗的娶进宫来。可是这帝王之爱,着实稀薄,众多女子之间,能分到她身上的,又能有多少?
    随手拿起那个小小瓷瓶,那瓶子普普通通,如寻常女子存了澡豆、香脂的瓶子,怎能想到的,装着的却是比那鹤顶红还要毒的□□。那锦囊她一时也没兴趣看了,子嗣在宫里,即时安生立命之本,又是那招惹是非的祸端。
    眼光触及那匕首,忍不住拿了起来,心里却有莫名奇妙的感觉,温柔酥软,那嘉妃说这是武安侯用过的,又言武安侯曾经有恩于她,,她虽与武安侯有文定之礼,却未收到一丝一缕定情信物。他只是说,回来迎娶她。如今却是天人永隔、物是人非了。只是这一夏一秋,便觉得沧海桑田。
    匕首这等阴冷之物,却因着这奇妙的缘由,让她居然对那沙南公主毫无反感之意,只是好奇,武安侯究竟为何救了她,让这样一个女子,如此念念不忘。突然觉得,她和那沙南公主之间,也有了微妙的联系。思量片刻,她把那匕首等一干物品,妥妥收了。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那从喜过来问娘娘午时想吃些什么。韫玉道:“随意煮碗面便好,本宫没什么胃口,只需做的清淡些!”从喜喏了一声便退下了。不一会采珊便端上一碗面,韫玉闻着清香扑鼻,有肉香却看不见踪迹,还带了些莲藕的清香气息。不由得胃口大开,将那一碗都吃了,浑身出了汗,透爽无比,又进了一杯清茶,觉得毛孔清透,那些烦杂事此刻也消退了去,便让采珊传了从喜来。
    那从喜见了江韫玉毕恭毕敬的叩了头,“小臣叩见娘娘,那面是否合娘娘口味?”韫玉见那从喜面色白净,穿的亦整整齐齐,年岁不大确透一股机灵劲,先下有了好感:“你这面甚得本宫口味,本宫从未吃过这面,请教是如何做得?”
    从喜答:“回娘娘,这面名云英面,略微要费些功夫,需将那藕、莲、菱、芋、鸡头米、荸荠、慈菇与百合混在一起,再配以瘦肉烂蒸,然后放风口处吹凉,凉透便可在石臼中细细捣了,再加上四川的井盐和蜜蒸熟,然后再入臼中捣,使盐、蜜、和各种原料拌均匀,随后取出作一团,等冷了变硬,再用刀切了入水一汆即可。”
    韫玉听了又问:“如此繁复,你怎那么快便做好?”从喜答:“小臣不敢隐瞒,昨日私下问了竹枝姑娘关于娘娘的饮食口味,因此提前备下了,请娘娘赎罪。”
    “你难得有这份心,本宫岂会怪罪于你?”说着便喊了竹枝来,从喜从乐并着采珊一并都赏了,微沉了面色:“本宫的饮食起居,多劳烦诸位了,你们只当小心行事,本宫自不会亏待你们。”那几人都领赏叩谢,异口同声的答:“奴才自会尽心侍奉娘娘。”
    韫玉觉得有些倦了,晨时起的也早,此刻正值晌午,薄雪微融,阳光大好,便对竹枝说:“本宫想去睡一觉,若无要紧的事情,不必喊我。”竹枝笑着说:“娘娘快去休息,奴婢在这看着!”韫玉点头便去里间休息了。
    因这几天疲累,精神也不曾放松,如今这新妇过门的礼节一一走过了,心里便松快一些,这一觉,睡的黑甜。
    再醒来时,窗外已经擦黑,屋内却燃了蜡烛,有一男子坐在桌边扶额看着书,见她醒来,微微一笑:“娘娘醒了!”
    韫玉一看,唬的外衣也不曾穿,着了那中衣便掀被下床,在那床边匆忙跪了:“臣妾叩见皇上!不知皇上何时来,请皇上赎罪!”
    陈景然此时除了袍服,只穿了一紫色深衣,面若冠玉,素净的如那翰林院里一书生。一手扶起她,一手已将一件软袍披在她身上:“是孤不让她们喊你的,孤知道你也累了。”
    语气温柔,那男子的气息在耳边,韫玉觉得有些酥麻,面上已然有些红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