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

32 竹枝出宫


陈景然微微转目,“孤从来不喜这满园芳菲,皇后爱梅,孤便命人在她宫中种了满园梅花。可是,这私己的喜好,任你如何专一,却放不得这御花园中。”
    韫玉知道这话中另有深意,于是便轻轻道了一声:“皇上。”陈景然看着韫玉,笑意便是更加明显,“玉儿喜欢什么花,只管与孤说,孤也命人在你宫中遍植此花。”
    江韫玉轻轻笑着,“臣妾对花草并无偏好,臣妾入宫时圣上也是在宸佑宫费了心的,如此便好。”
    陈景然听了便执了韫玉的手,道:“过些日子盆兰节便是选秀了,孤本意不选的,只是宫中子嗣甚稀,如今只有一位帝姬,太后那边颇为重视。玉儿,选秀之时你也同去好么?你若是不喜欢,孤绝对不留牌子。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也不会有别的女子越了你的位份!”说这便韫玉轻轻搂在怀里,蹭了一下韫玉的鬓角,亲昵的说,“玉儿,若你给孤诞下麟儿,孤便进你为皇贵妃!”
    韫玉神态温润,“皇贵妃之位臣妾不敢觊觎,只是圣上后宫之中的确该多些姐妹,多子多孙多福气,普通人家尚且如此,况且这帝王之家!选秀之时,臣妾还是不去了好,自有太后和皇后与圣上把关。”
    “你若不去,便是心里对孤存了芥蒂!”
    “皇上~!”韫玉略含无奈的说。
    陈景然眼睛微眯,“孤命你一定去,这是皇命!”
    韫玉挣开了身子,恭敬下跪,“臣妾遵旨,只是臣妾有一事相求。”
    “你且说来听听!”
    “臣妾想请圣上恩准臣妾侍女竹枝出宫。”
    陈景然惊奇道,“竹枝可是你陪嫁侍女,为何要送出宫去?若非侍奉不周?”
    韫玉心里微微叹息,若竹枝知道这后宫之中即将莺莺燕燕如云,心里必将更加难过,许了一个皇贵妃的位子又如何,竹枝知道她的心里,是那么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倒是要她见这新人头上钗,旧人心头剑,情何以堪?
    随着便沉声到:“当初爹爹要竹枝随臣妾进宫是怕臣妾一时不能适应,如今臣妾承蒙圣上垂怜,竹枝自幼也是许了人的,臣妾便想送竹枝出宫,玉成一段姻缘,也算是积德行善的一件美事。”
    陈景然听了心情也是大好,“竹枝姑娘还是许了人家的?竹枝我看行事妥当,与你也尽心,是个好姑娘,哪一家有这等福气能娶了这样的好媳妇?” 韫玉依旧跪着答,“说来惭愧,许的正是臣妾原先家里张管家的儿子。” 此时陈景然方扶着韫玉起来,“既然玉儿恳求,孤准了便是,明日孤便让黑公公送道手谕,玉儿便可送竹枝姑娘出宫了!”
    听了此言,韫玉心中一暖,一件心事就此落下,笑着向陈景然谢过了。
    待回转宫中,韫玉便喊了竹枝,向她说明已向圣上禀明,明日便送出宫,竹枝听了一番眼泪汪汪,韫玉牵了她的手,“竹枝,圣上今日许我说,只要我诞下皇子,便进位皇贵妃,你且放心,我只求你帮我照顾好父亲,他平日里忙,饮食起居你且帮我留意仔细了。”
    说着便又拿了一封书信,“竹枝,你将这信交与父亲,我已在信中写明,待你回去后便让父亲择吉日安排你与那张管家的儿子成亲,如此我也了一桩心事。”说着又摸了摸竹枝的头发,“你早早歇息吧,今日我也觉得有些乏累了。”
    转身去了内室,不再看竹枝。此事已成定局,甚好,那么剩下的诸多事情,韫玉已然决定一个人抗下去。
    第二日未到晌午,那黑公公便带着圣上的手谕来了,有两个小太监奉命将竹枝送出宫去,那诸多宫女太监,连着菊颂也是刚刚才知竹枝要走,羡慕的有之,不解的亦有之。菊颂眼泪也落了下来,红着眼,蹭到竹枝面前,呼唤了一句,“竹枝姐姐!”竹枝爱怜的摸了摸菊颂的头,“妹妹,我走了以后,娘娘就多劳烦你照料了,以后一言一行,须得谨慎了。”菊颂乖巧的点了点头。
    竹枝拎着一小小包裹,在宫门给韫玉郑重的叩头,韫玉却一直未出门相送,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得见,这自小长大的姐妹,终于有那么一天不得不分离,韫玉心里百感交集。在窗格里见竹枝走的远了,眼泪便忍不住掉了下来。
    心里是依依不舍的心痛,但是还是有一些隐隐的希冀,竹枝能过的幸福,于她于己,都是一种成全。
    这一月的日子过得格外的迅疾,到盆兰节前一日,这宫中到处都是柳絮翻飞,春花盎然。听闻各地前来选秀的姑娘都已经安排在宫中住下了。过了晌午,韫玉闲来无事,看着话本子便不知不觉倚这床边睡了过去,隐约闻得佩兰清香,有一女子娇笑这说:“妹妹好睡!”韫玉睁开眼,却是皇后立在前面,韫玉急忙起身,福了一福,“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前来,仪态有失,请娘娘赎罪!”皇后笑着拉起韫玉,“妹妹睡的如此香甜,倒让姐姐我好生羡慕,不知妹妹此时愿意陪我走一趟?”
    韫玉道,“皇后可是要去哪里?请容臣妾梳洗更衣。”皇后一听,乐呵呵的说:“妹妹,你已容貌若仙,再梳洗装扮可是要让那一众女子都自惭形秽的转回家么?”
    皇后这一番玩笑话顿时让韫玉明白了去意,终究是觉得身份尚低,潜声道,“臣妾不是不愿意陪娘娘走着一趟,只是娘娘打理后宫,臣妾身份地微,不便插手此事。”
    皇后却不在意的说,“圣上都允你明日前去选秀,有何不可插手?再说我们姐妹只是一看,明日心中多少有数。”一壁扯了下韫玉的手,韫玉便跟着皇后去了。
    选秀的时间是明日下午,此时备选的秀女无论家世相貌,一应都住在瑶华宫。韫玉路上方才注意皇后今日穿的依旧是一件布衣,颜色也略深,那些朱钗首饰一应全无,身边没有一个侍女,韫玉暗自庆幸平日自己也不是个喜华丽的,今日衣饰虽较皇后稍显艳丽,但是是朴实平常。
    两人一路絮了几句家中年节风俗,这瑶华宫便到了。只是未进宫门,便听得里面有个声音在说话,韫玉觉得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究竟何人,皇后的面色一下凝重起来。拉了韫玉在门口一侧立了,听着里面的人在说话。
    “以后你们若入宫,你我也是姐妹了,闲些无事便可去我的柔福宫坐坐,若不是礼制不合,今日姐姐我都有心请你们去坐了。”
    此时听得那些秀女都七嘴八舌的答,“多谢姐姐了!”
    那个声音又得意的说,“姐姐入宫时间也不长,但是所幸为皇上生了一位帝姬,方才有了今天这位分,诸位妹妹可要好好争气,若是将来生个皇子,那自是身份地位越过姐姐了,到那时候,还要妹妹多多照拂啊!”
    大概这些未婚配的姑娘家突然听到生皇子一时有些羞臊,只听一阵娇笑,未有人答话。韫玉方知,这说话的人便是自她进宫后前来拜会了一次便再未露面的熹嫔。
    此时突然有个声音道:“姐姐今日前来说教,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听了这话熹嫔有些讪讪,“不曾。”皇后与韫玉一番对视,只见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个声音又问,“那姐姐可是奉了太后或是皇后的懿旨?”
    这话问的熹嫔微微有些恼了,“这位妹妹好生无趣,我只是前来看看你们,日后姐妹也有个照应,妹妹怎如此咄咄逼人”
    这个姑娘也是个认死理的,“ 那请姐姐先回吧,且不说我们这些姐妹能不能入宫,此时也是于礼制不合的,晚上会有教习姑姑前来教我等进退之礼。”
    皇后听了急忙拉着韫玉在宫门一棵大梨树后躲了,果然未等片刻,便见熹嫔面皮红红的出来,看起来气愤难平。见她走远了,韫玉问道,“如此觊越,皇后为何不当面问责?”
    皇后转头,看着江韫玉,露出一番莫测的表情,“妹妹,很多人你不必管她,如此德行早晚会招惹是非,这等小事你我只需忍了便是,只待时机合适,便只管做到除恶务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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