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

59 惊鲵-夺宫


    此语一出,太庙之中顿时乱如集市。吉林不仅为您提供在线免费阅读.,/
    有人呼天抢地,有人假意拭泪暗查情形,亦有不怕死的冲向前去怒骂武安侯。
    只是这一些和岳明渊什么干系?这个太庙弑君的人终于达成心愿了。
    江韫玉看着躺在血泊里的陈景然,心像被针狠狠的扎了下去,骤然疼痛的无法呼吸。
    纵然她曾恨过他,因他受苦,做些不情愿的事情,亦从不打算对他交付感情,可是这个死去都无法阖目的人,却是她腹中的孩子以及瑶敏的父亲。
    尚未待她自悲伤的泥沼中清醒过来,就见佛清佛蛮自她身后越出,行至武安侯面前,两人屈膝叩拜:“奴婢恭贺侯爷千秋一统!”
    武安侯淡淡的笑,“现在说这句话,为时尚早。”
    毒药、花、青梅酒、刺绣、一把游刃有余的刀。
    韫玉不可置信的看着佛清佛蛮,原先那些游离不定的头绪突然变得明朗,如一串散落的珍珠,被丝线穿成一串。
    天气突然起了风,几片云将初升的高阳遮挡了,顿时变得阴暗起来。武安侯立于金瓜武士之后,面对文武百官缓缓自玉带之间抽出一把剑。那剑光华如水寒芒毕现,剑身精光暗暗青蛇色,煜煜吐花。韫玉离的近,隐约看到金饰玉错的剑身上篆刻四个字——除凶致祥。
    百官之中已经有年岁大的臣子指着那剑,面露惊恐之色,颤巍巍的喊了一声——惊鲵!
    惊鲵。
    据传前朝毗鲵国开国皇帝萧一狡发迹之前自终南山中偶得一块精石,遂于山中铸剑,引八方四合之气铸之,以山中千年深潭积水淬之,传言雨师扫洒,雷公鼓橐,蛟龙捧炉,天帝装炭,十年乃成。剑成之日,日光骤暗妖魅伏之。
    后萧一狡起兵造反,得天下后,感念惊鲵出力之巨,定国名为毗鲵。此剑一直是毗鲵国君之物,毗鲵传国四百八十年,此剑亦收敛风华,从不曾示人。
    而今竟然出现在武安侯手中!
    武安侯持了此剑,冷冷扫视一周,道:“陈景然登基以来,奸臣用事,跳梁左右,沙南扁只称臣讨之,起兵见围,骚动天下,有悖天理。以致水患频发,战事不断,妻子流离,暴露道路。而今人得诛之,能者替之!今岳明渊与诸位共举大事,为万民立功勋,今日所在之臣,具诸爵赏,来日同指河山!”
    话音刚落,兵部刘侍郎已经出列,一拂下摆,向岳明渊行了叩拜大礼,口称:“臣刘梓中愿与圣上共谋大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吏部郎中、兵部尚书都出列叩拜,口称万岁。
    韫玉自一旁冷眼旁观,那刘梓中正是陈景然当初派到西南查看战事的钦差,没想却倒戈投向岳明渊。
    岳明渊已经恢复了以前那谦谦君子之态,笑着答道:“爱卿平身!”
    接着又看着群臣朗声道:“今日诸位若是与岳某人一起共举大事,荣华富贵指日可待,若是有不愿意为官者,请挂冠离去,自归乡野,岳某亦不追究。但若有对先皇愚忠的,门外便是都城戍卫军,休怪岳某不念昔日同朝之谊!”
    江韫玉暗自思付,这兵部吏部官员都已经倒戈,岳明渊又是多年带兵强势冷硬的,这陈景然一死如今看来大势已去。满朝文武有气节的早被那金瓜武士击死,到如今,岳明渊摆明了党同伐异,怕是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果不其然,除了几个弃官离去的,竟再无一人敢以血肉之躯验证那句话的真伪。
    突然人群之中有人怒喝,“你弑君谋乱,胁迫群臣,即使做了那九五之尊又如何?你如何塞的住天下万民悠悠之口?!”
    如此气魄,说的让人胆战心惊。韫玉循声看去,却是唬的向前走了几步,却被金瓜武士拦下。
    出此言者,正是江敬修,此时已经被两个人扭绑住,依旧是立目怒喝不止,韫玉的心霎时提到嗓子眼中,面上急的渗出一层冷汗。
    岳明渊撇过一眼江韫玉,唇角眼梢似乎带了隐隐笑意,让江韫玉一时揣测不出究竟何意。
    只见岳明渊举步走到江敬修面前,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岳父大人安好。”
    江敬修又羞又怒,“呸!”的一声,一口唾液啐到岳明渊的面上。
    “大胆!”扭住江敬修的两个人大喝一声,手上使了力气,一把把江敬修按倒在地。江敬修是个硬骨头,单膝点地用力撑着,就是不肯下跪。
    “父亲!”韫玉捂住嘴低声一呼。心急若焚的再次试图越过金瓜武士,却被拦了回来。
    岳明渊却是不恼,挥退了那两人,弯身恭敬的将江敬修扶了起来,道:“岳父一时气恼小婿只管打骂几下,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就是小婿的罪过了!”
    又看着江敬修的眼睛道:“小婿可是赢了千金宴的拜帖,吃过小姐烧尾的,此事天下人皆知。虽江小姐阴差阳错被那贼人掳入宫去,可是小婿一直视小姐为发妻,从未改变。”
    江敬修一时无言,立在那里。韫玉看着父亲鬓角新生的华发,眼角一热。
    接着岳明渊收敛了笑,对立于江敬修身后的两个人说:“国丈身体不适,你们还不速速送回府里养着?若是国丈有何差池,本王必会那你们是问!”
    那两个人听了,拱手喏了一声,便半拉半扯的把江敬修带走了。韫玉的心里依旧惴惴不安,突然一只纤纤玉手搭上了她的肩,韫玉扭头,正是贤妃。
    贤妃拉着韫玉亦退了回去,悄声道:“侯爷已经给相爷当众留足了后路和面子,你不必担心相爷的安慰。”
    韫玉冷冷的看着她,问道:“你早就知道?”
    贤妃轻轻的笑,“我只是略只一二。”转头看着韫玉,眼里竟是抹不去的悲,“你父尚在,而我的父皇,却连个全尸都不曾得,倒是要葬在这离故土千里之遥的地方了。”
    韫玉听闻此言,亦神色黯然。
    这一日,岳明渊在戍卫军的守护下,带着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回了宫。
    韫玉路上撇了帘子悄悄望去,沿途百姓恭敬跪拜,市井依旧热闹喧哗,哪里知道不过几个时辰,江山便易了主。
    只是韫玉心中有一事虽有八分把握,但尚存两分疑问。
    惊鲵如何在武安侯手中?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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