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

60 苦肉计之瞒天过海


    带着种种疑虑,韫玉再次进了宫,黑公公带了一队近侍在宫里远远的跪拜迎接,见了岳明渊恭敬下拜:“小臣恭迎圣上回宫!”乌压压的奴才跪了一地。别忘记了收藏本章节,方便下次访问。/
    陆清澄一下马车,便看着这等情形,面上顿时露出薄怒之色,上前走了几步,正欲张口说话,却被人悄悄扯了一把袖子,转过头去,见韫玉轻轻的向她摆了摆头,再一眼,撇见夜雨怜正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而佛清佛蛮虽按着位份站在最后,却难掩面上欣喜之色,权衡再三,陆清澄强咽下心中愤恨之气,默默退了回去。
    这一幕落入贤妃眼里,只有一抹嘲讽的冷笑。
    黑公公依旧是往日那谦恭有礼的姿态,走向前去,低眉顺眼的向韫玉等人躬身道:“小臣恭送诸位娘娘回宫。”韫玉携了这几位妃嫔径自离去,陆清澄终究气恼不过,走过黑公公身侧之时,冷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狠狠抽打在黑公公的面上,黑公公竟是连眼都未眨,那谦恭的笑丝毫未变。
    傍晚,暮色低垂,乌云密布,隐隐有风起,韫玉吩咐从喜从乐道:“今日阴冷,煮一碗羊头签来,要多多放些辣椒!”从喜从乐面面相觑,因韫玉一直吃的清淡,突然要吃辣椒这等辛辣之物,心里不解,但是宫中之事多少知道几分,只当韫玉今日心情不爽图个痛快,便依着吩咐煮了一钵红红的羊头签。
    韫玉持羹品了一勺,眉头顿时皱起,从喜从乐急忙跪下道:“小人一时拿捏不住娘娘口味,是否太辣了些?小人这就去重做一碗!”
    江韫玉柳眉竖起:“你们这些奴才,本宫说的清清楚楚,要重重放辣,怎做的如此清淡?莫非你们不把本宫放眼里了么?!”从喜从乐跟着韫玉久了,一直多受韫玉照拂,侍奉的也尽心尽力,从未见韫玉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当下慌了神,忙不迭的要下去重做一碗。
    韫玉抬手制止了他们,冷冷的说到:“不必了,今日本宫定要立威了,不罚你们,怕是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一个都反了天了!”随即“哐啷”一声,把那碗羊头签摔在地上,泼溅了一地。
    从喜从乐连着身边侍奉的兰筝、采珊都急忙跪下道:“请娘娘息怒!”韫玉似乎充耳不闻,继续说道,“传本宫懿旨,从喜从乐侍奉不周,懈怠职守,由正五品专司膳厨降至从九品二等厨工,今后本宫这里也不需什么专司膳厨,一日三餐着御膳房送来即可。”
    “娘娘!”从喜从乐忍不住高声呼道,面色顿时变的煞白,张嘴似乎还要再争辩几句。兰筝见势不妙,急忙开口出言在先拦住他们道:“今日娘娘下了旨,你们就速速离去吧,日后需尽心做事,切莫懈怠。”
    从喜从乐眼里噙了泪,悲伤无奈的道:“小臣叩谢娘娘隆恩,以前多得娘娘照拂,小臣铭记肺腑,日后请娘娘多多保重凤体。”接着叩了三个响头。
    韫玉似乎未曾看见,将头扭向一边道:“兰筝,传御膳房做几碗泼了辣油的羊头签,请德妃娘娘一同过来用膳。”
    兰筝喏了一声便去了,临走之前瞧瞧示意从喜从乐莫再多言。从喜从乐只得再次叩首倒退着出门,大殿里气氛一时冷的若三九寒冰。大风骤起,送来几瓣残花吹入宫里,隐约听得见韫玉的步摇在风中清灵作响,采珊似乎听见韫玉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不敢抬头,只低着头蹲在地上收拾那摔碎了的汤钵。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陆清澄轻轻的进来了,见了韫玉躬身一福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多谢娘娘今日赐膳。”韫玉看了她一眼说:“你且坐吧!”陆清澄喏了一声在下方锦凳上斜着坐了。
    采珊上前奉了茶便悄声退下,韫玉方开口道:“皇子可好?”陆清澄突然听此一问有些意外,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面上的笑顿时绽出笑容,宛若和煦朝阳,温暖恬静,“回娘娘的话,小皇子最近已经可以进写乳糕了,白胖喜人,臣妾每日都给他诵读诗句名篇,小皇子倒是很有兴趣呢,有时也能咿呀跟着答几句。”
    韫玉也笑了,“还不到一周岁的孩子,德妃真是上心了。”接着便收敛了笑容,起身进了内殿,未几出来,手上捧了一只金丝楠木匣子,放在德妃面前,轻轻打来,德妃只见金灿灿的一片软布,有些纳罕的看着韫玉,韫玉拎起这件软布,居然是一件衣服,只是这材质陆清澄从未见过。
    韫玉看着清澄道:“这是一件金丝软猬甲,你稍后便穿在身上,日后不管什么情形,务必要护皇子周全。”
    陆清澄抬头,看见韫玉面上一片肃正之色,口气亦是从未有过的严厉,急忙跪下说:“臣妾养了小皇子许多时日,一直视为己出,日后即使豁出性命,也必会护小皇子周全!”
    韫玉颔首,重重扣上那只木匣道:“你且牢牢记住今日说的话!但是过刚则折,遇事需耐心谨慎,即使忍一时气,若能谋得今后的生机,暂且受些屈辱又有何妨?”
    陆清澄叩首:“臣妾谨记娘娘教诲!”此时兰筝进来,向两人一福道:“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御膳房已经送来羊头签,请两位娘娘用膳!”
    韫玉悄声说了一句:“收好!速去穿上!”于是便踱步去膳堂用餐了。陆清澄晚了片刻过来,在桌边坐定了,只见桌上只放了一盆飘了一层红油的羊头签和几只蟹壳烧饼。兰筝已经手脚麻利的给两位娘娘盛好了两碗汤,韫玉面无表情的说:“快点趁热喝吧,今日有些寒,本宫特意让御膳房做来暖身的!”
    陆清澄亦不曾吃过如此辛辣做法的羊头签,听韫玉说也只得强忍着进了几口,便放下羹匙。韫玉抬头问:“你如何不喝?”清澄低眉顺眼的答:“请娘娘赎罪,臣妾不曾用过如此辛辣的汤,加之汤尚温热,尝着各外的辣,臣妾想等汤凉些再喝!”
    韫玉气恼的说:“本宫唤你来用膳,便是天大的恩赐了,你怎敢挑三拣四?莫非本宫入得口的,你却入不得?!”
    陆清澄急忙跪下说:“请娘娘息怒,臣妾这就喝汤!”说完便起身,努力喝了几大口,面上已经涕泪交流,呛咳不止,忍不住在袖中扯了帕子擦拭眼泪,一不小心将那碗汤打翻,碗自清澄身上滚落,跌到地上,摔个粉碎,红汤将清澄穿的石青色云锦软袍顿时渍的不堪入目。
    韫玉一掌击在桌上,“大胆!”陆清澄急忙跪下,“臣妾失仪,请娘娘赎罪!”韫玉冷冷笑着说:“德妃娘娘,贵妃位虚着,你也算妃位之首了,本宫请你进个汤,怎弄倒这个田地?居然连个宫女奴才都不如!”
    这话语羞辱的有些过了,陆清澄许是记得韫玉方才话,面上红白一片,半响才说了一句:“臣妾知错!”韫玉突然起身,拿起身边的羊头签往自己身上亦泼了下去,随即将碗惯摔于地,尚不等陆清澄反应过来,就听见江韫玉道:“本宫不过说了几句,德妃你居然不服教谕,以下犯上,胆敢以汤羹泼染本宫衣物,传本宫懿旨,自今日起掳去德妃封号,杖责十五,遣送出宫!”
    陆清澄顿时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了韫玉片刻,恭敬叩首,“罪妃陆清澄叩谢皇后娘娘恩典!”
    兰筝上前摘了陆清澄的步摇发簪,撤去锦袍,片刻有小臣将陆清澄拖了出去。陆清澄扯开那些奴才道:“我自己来!”走了几步微微顿足,侧过面去看见韫玉眼中隐隐有泪,亦有无奈和不舍。
    清澄看着韫玉,唇角慢慢弯起一抹浅笑,风拂乱了清澄的发,丝丝飞舞,虽凌乱却格外的美,微微颔首,旋即离去,莲步生仪,宛若选秀那日,那般端庄秀美的离去了。
    许多年以后,韫玉依然记得那一刻的清澄。乌发、白衣、嫣唇、残脂。回眸一笑,倾城倾国。
    突然之间,韫玉觉得如鲠在喉,穿着那一身污衣立了好久,才哑然给兰筝道:“将这汤给佛清佛蛮送去吧。本宫一口也喝不下了。”
    是夜,风雨大作,韫玉竟是一夜未眠,三更起身,剪亮灯花行至窗前击掌三声,窗外有人飘然而落,正是府中暗卫,韫玉问道:“德妃可安然出宫?”那人答:“已经带了小皇子自北门离去。”韫玉一顿又问:“可有派人护卫?”“天诛无双俱一同前往。”
    韫玉默然片刻道:“你们可暗中提醒德妃,别去那都城临近寺庙,亦不要去人多眼杂之处,只管往北一直走,寻个山清水秀之处住下,静待消息。”窗外之人喏了一声便离去了,哗哗的大雨将痕迹冲刷的各外干净。
    韫玉看着重重雨幕,心中长叹,倾巢之下,安有完卵?陆清澄,只望你能谅我一片苦心。
    这一夜,岳明渊未来韫玉宫中,亦不曾整治陈景然留下的一宫妃嫔。与江山社稷想比,这妃嫔女子不过是点缀,无关紧要。整整一夜,岳明渊都在御书房翻阅陈景然遗留下的各自奏疏,务必要掌明情形,排除异己。
    明日,不知是多风多雨还是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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