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缘录之辣手摧花

第九章 依赖


须臾,景炎又回到了厢房,与先前不同的是,脸上多了几道红痕,双眼通红,隔着窗在外说道:“师父……师父叫你们都到大殿去。”
    声音夹杂着恼怒,憋屈。
    平头看了看在床上缩成一团的丫头,轻声唤道:“师父叫我们……”还未等到平头说完。丫头两眼紧闭,用手捂着耳朵,厉声打断道:“我说我想睡下了!”
    平头见丫头不想和他们一起去见师父,挠了挠头,无奈的看着光头,光头抿嘴,会意道:“那我们就先过去,你暂且在这里休养生息,待身体养好后,再去拜见师父。”说罢领着小平头,随景炎向大殿走去。却没听到,在身后隐隐浮起的抽泣……
    ……………………
    夜深露重,厢房里的蜡烛独自垂泪……
    不知抽咽了多久,隐隐觉得在梦里最深迷离时,有一阵檀香隐隐坏绕,只是那挥之不去的巨蟒像最怨毒的诅咒,似乎在下一刻就把自己吞噬……
    缚子延坐在床沿,看着床上满脸泪痕的丫头。眸里的深邃一闪而过,双眉紧蹙,薄唇微抿。
    与那人暗谋商议大计后,匆匆从大陵回来,刚到大殿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以为这丫头还在倔,却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众弟子的神色不同与往。于是欲询问景炎,但未见景炎的踪影,心下料定有事发生。
    就在要起身去看她时,却见景炎踉跄不稳的跑到大殿,一脸鬼祟,见事情瞒不住,囫囵吞枣的事情的大概支支吾吾的说了一遍,殊不知自己已大致已了然于心……
    他一手带大的弟子,一举一动怎能瞒过自己的眼睛。听到小丫头只是受惊并未受重伤……暗暗的舒了口气。
    但,景炎其行可恕,其心可诛。
    那是自己第一次当着大庭广众打他……他捂着脸,眼里充斥着不甘,怨愤,疑问的样子依然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为何打我?那个野杂种就算死了又怎样??这么多年来,您何曾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您何曾对我施过一次重罚?却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的丫头打我?!”声音颤抖着难以置信以及无法磨灭的狠恶切齿
    ……
    深深叹了口气,见她一只小手露在被子外,眸子一沉,俯身将小手放回被子里,但那只小手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拽住缚子延的手。
    “别走!救!救救我!娘……”她喃喃喊道,呼吸不稳,胸口起伏不定……
    原来只是梦语……缚子延无奈摇了摇。刚才让景炎传她,她却避而不见。
    好生大的架子!还真相信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缚子延冷声一哼,一脸不耐的将小手甩开。
    却见适才还沉沉昏睡的人儿,突然睁开了双眼,那眼里尽是惊骇恐惧,像是一卷卷扑面而来的波澜一点点将丫头眸里的星点缓缓吞没。
    丫头扑了空的小手紧紧攥着,樱唇微张,像是要喊出些什么,而后却被小齿紧紧咬住。眼底里的惊恐雾气渐渐被无尽的空洞绝望取代……
    原以为她会像其他小孩儿那样立即嚎啕大哭,抑或虚叫几声,然而却一片死寂般得沉默……
    缚子延微怔,而后一手握住她紧攥的小手,一手托起她冰冷的薄背,缓缓地将丫头扶坐至床沿,与自己面对面……
    丫头大梦初醒,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如梦里一样朦胧,看不真切……刚才那只巨蟒的嘶叫,嗜血的双眸依然历历在目……只是在茫然间觉得有一只温暖的大手将自己慢慢托起。
    须臾,她终是模糊的看到身前一个人影端坐,亦不管那人是谁,霎时间扑进那人影的怀里,仿佛在汪洋大海里寻到了一片漂浮的扁舟。那人影的怀抱真是很暖,暖到了丫头的骨子里,暖到了丫头心窝子里去,只想一直这样暖下去,一直暖下去,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饥荒,没有战争,没有仇恨,没有痛苦,什么都没有发生。周围瞬时被一阵阵檀香围绕,温暖,舒心……
    缚子延愣了愣,以为她定是被蛇窟的景象骇倒,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再怎么隐忍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夜风肆起,时不时吹拂着床边的纱帐,丫头身子微颤,缚子延轻轻将丫头搂住。把自己的体温给予她些……轻拍着她颤抖不止的凉背,不知是自己拍重了还是怎的,怀里的人儿竟哭了起来,那哭声嘤嘤咽咽,凄凉艰然。
    缚子延凝眉,“怎么了?”不解地问道。
    她默默抽咽,咽了咽泪水,时不时抬头望着缚子延,视线移到缚子延身上。在看清眼前的人影后,身体不自觉的僵了僵。
    缚子延察觉了怀里倔儿的僵硬排斥,顿时一脸黑尘,都是别人倒贴不讨好,他缚子延还真没被谁如此嫌恶过。不满的冷喝一声,准备抬腿走人,却在准备起身时,胸口被这倔儿拽住,却见她眼里雾气重重,鼻子红得像樱桃,不时抽咽的喉咙嘶哑得发不出声,那惨兮兮的傻样让缚子延的眉间又多了一道沟壑,而后却不知怎的嘴边划过一丝莞尔,轻轻的将丫头的小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肩窝,柔柔的拍打她的后背,可怀里的小家伙不但没有停止哭泣,那眼泪像是经久不息的潮水,没完没了了。
    缚子延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只是轻拍着她的身子生涩的安抚道:“乖,莫哭,有为师在,为师在……”嘴唇贴在丫头的冰凉的耳边温温吐着热气。
    不知这样的轻哄持续了多久,缚子延只是觉得自己的胸口快被她压凹陷进去了,好不容易等到她睡着,却发现她死死拽住他的衣襟,越是叫她放手,她就越往他身上蹭。
    缚子延嘴角微翘,无奈的摇摇头,看着这丫头一脸的狼狈,将怀里的小猴儿搂紧了一些,丫头瘦骨嶙峋,看来得好好补补。昏黄的灯光看起来似乎不再诡异,反而平添一份安详,一种宁静。
    皓月微垂,缚子延的双眼紧闭,和她享受片刻的安宁。
    她睡得很沉,只觉得隐隐之间有什么暖呼呼的东西吹拂着自己的脸颊,不像废墟里的阴风阵阵刺骨刮得她的小脸生疼,刮得她颤颤巍巍。曾几何时,这样温暖的怀抱也只属于自己,那时她天天梦见娘亲的怀抱,那样的怀抱暖的人舒心,暖的人想永远沉睡下去……而此时除了气味,仿佛一切都未改变,这股檀香会让人变得贪婪,缚子延你到底是谁,为何如此待我这个一无所有无依无靠的孤女,为何,为何……眼皮越来越沉,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但黑夜似乎不再让人惧怕。
    “娘……”我遇到了一个大哥哥,大哥哥让我跟着他。永远跟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泪水在他的体温里融化。
    盛夏的静夜里,凉风拂拂,风铃嘤嘤,一片蛙声叫嚣,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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