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缘录之辣手摧花

第十五章 棋子(二)


第十五章棋子(二)
    虽至秋季,但花池四季如春,依然漫花蝶舞,像是吃了长生不老药的窈窕女子,不管时光怎样变迁,她的一颦一笑都依然如故,这不禁让人生出些许寒意。
    桃花树下,依稀可见两人对弈,只见女子持白子,缓缓落定,说道:“那丫头可不得了,前几日对景圆撒泼,把景圆最钟爱的紫金玉悬壶给砸了,呵呵……你是没瞧见景圆那气恼的样子,在我面前说这事的时候,脸别提多黑了!”边笑边说,见缚子延一脸淡然,将一黑子搁下。
    绮梦又接着道:“不过那丫头虽不蠢钝,但也不见得通透,今天我看到她和弟子练剑,赢了一场,还是景玄故意让她的……回头到厢房,就见她一个劲的摔东西,摔得可都是你的最爱啊,蓝田锦玉,五彩琉璃,千年沉香……”绮梦细细打量着缚子延,只看见他薄唇轻启道:“她若是喜欢,让她砸便是了。”
    绮梦并未气恼,落子,继续说道:“也是,她可比那些玉器珍贵多了。如此皮相,想必不出十日,定出落成一方绝色,成为你手上最锋利的武器,难怪你那么器重她。”说罢,正色端坐,眼里闪着某种期盼,直直的望着缚子延。
    缚子延像是在凝神思考究竟怎样落子,又似在思忖绮梦的话中之意,一朵桃花坠至缚子延肩头,缚子延轻轻扶开,将一黑子放到棋盘上。
    小平头把妩婵拉到花池,说有东西要给妩婵,妩婵本无意随他来,但见一脸的希冀,好像自己不来就会被他活吃了似的,遂只能跟着他屁颠屁颠来到花池。只见花池五彩缤纷,犹如仙境。妩婵顿时来了精神,左瞅右瞟,好像不知该从哪里玩起一样,兀自苦恼着。
    后面的小平头不知在土里刨什么,捧着一团红色,挠着平头,来到妩婵身边,献宝似地把一团红色递给妩婵,颤声说道:“妩婵……”
    妩婵回眸,只见小平头的脸比手上的一团火红更加明艳,红彤彤的像抹了粉一样。小平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师兄们说要让女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就得示爱,示爱就得送花。
    小平头不知道什么是示爱,不过如果送花就能永远和妩婵在一起,他倒愿意试一试。妩婵捂着嘴,指着他的脸,扯了扯小平头的衣袖,说道:“平头!你……你流鼻血了。”
    妩婵立即拿出绢子为平头擦拭,平头也吓了一跳,“啊?!”连忙捂着鼻子,火红掉了一地,本想俯身去捡,却被妩婵踩了个粉碎。妩婵扶着平头仓促的往回走。
    在转眸间妩婵看见桃花树下坐着的两人,那不是绮梦和师父?
    听不清那两人说什么,只看见师父拂袖而去,绮梦像被什么骇呆了一般,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妩婵没有心思揣测,只能扶着平头,回厢房里去。
    夜晚,皓月当空,凉风习习,却未给妩婵送去丝毫凉意,妩婵手持长剑,已经在这比划两个时辰了,都不能把剑法学全,每次练到“平沙落雁”向后空跃起时,总会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绊倒。
    不知摔了多少次,妩婵只能一次次的爬起,用剑撑着微微颤抖的身子,咬牙再来一次,可最后还是失误了,妩婵两眼紧闭,等待又一次的摔跌。
    但又立即落入了一怀柔软,只闻到熟悉的檀香萦绕在自己鼻间,丫头睁眼一看,一袭白衣在月光的笼罩下纤尘不染。
    原来是师父!心里暗喜。
    缚子延不知道在窗沿站了多久,一直看着这丫头从一开始最基本的剑法,到后面一直屡试屡败的平沙落雁,见丫头一个劲的试了又试,跌了又跌,看得他头疼。觉得完全没有章法,遂就下来看看,不料却看到丫头往后跌倒,情急之下便抱住了妩婵。
    见妩婵一脸讪笑,缚子延轻哼,将妩婵放下,径自拔出自己的九曲断魂剑,将妩婵刚才耍的剑法,又在她面前演示了一遍。
    妩婵只觉得眼前的这一袭白衣,在月光的倾泻下,被镀上一层白银的光晕,忽而静伏如兔,忽而猛跃似鹰,疾犯疾进,剑锋直指之处,洒下寒星点点,叠影重重,恍若谪仙……
    妩婵只觉得身处梦境般,一切都仿佛不真实起来,看着缚子延收剑,回到自己的跟前,俯视着自己,问道:“会了吗?”妩婵怔了怔,点了点头,心里萌生了某种陌生的悸动,就像刚开了苞的花骨朵,羞涩稚嫩的在心尖里萌了芽,有时候刺得心疼,有时候开得让人沉醉。变顾不上了刺疼,眼里心里尽是迷醉……
    缚子延见妩婵膝盖流血,将她抱起,隐隐感觉这丫头比先前来的那几个月重了些。再将她抱上来些许,与她平视。发现她脸上的白皙里又添了几朵红云,脸有生气多了,整个人丰润了不少。
    吁了口气,像是放下了担子一般,轻缓的问道:“为何摔东西?”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了些质疑。
    妩婵身子颤了颤,暗忖,小平头告密!
    缚子延见丫头紧张的望着自己,嘴角微翘,说道:“下次摔软的,别摔硬的……”
    妩婵见缚子延没有怪罪之意,抬头嘻笑起来。
    “师父……”
    “嗯?”
    “我饿了……”
    “为师带你去吃枣泥糕。”
    “嘻……师父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枣泥糕?”
    …………
    绮梦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师徒两……眼里无限怅惘。
    缚子延,如真像你口里所说,那适才从你眼里闪过的紧张和宠溺又是什么?你是在欺骗自己,还是在骗我?
    脑海里回放着早晨与他下棋时的影像。
    “于你而言,她到底是……”
    “棋子罢了。”缚子延云淡风轻。
    “那我呢?我算什么?!”
    只见那人起身负手离去,留给自己的,终究是一个背影。低头看向棋盘,冰冷一片。将手里的白子放回棋盒子里,无限怅惘,原来棋,早就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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