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惊梦

她笔直往里走，前二进院落都空空荡荡，房门紧闭，从窗户往里瞧，可以看到里面积满蜘蛛网。
走进最后一进院子，看到母亲带着陈妈在天井洗青菜。
“妈！我回来了。”
看见从学校回来的女儿，沈夫人非常高兴，仿佛这阴沉沉的老屋里，忽然照进了一缕阳光。
沈夫人笑容满面地对女儿说：“进屋换了衣服歇歇，我这里做了许多菜呢，有你最喜欢吃的咕噜肉。”
沈静答应着，忽然听到东屋里有咳嗽声。沈夫人向她使了个眼色，她就没换衣服，先走进东屋父亲的卧室。
室内光线有点暗，只朝街开一扇高窗。父亲躺在湘妃榻上，手里拿着一管烟枪，一口一口在抽着鸦片烟。沈静看着心里十分厌恶。
“爹，我回来了。”
“嗯。”骨瘦如柴的沈老先生抽足了烟，从烟坑上坐起来，颤抖的手撑着炕沿，喘着粗气。
这个年轻时嫖、赌、饮、炊齐全的富家公子，将一份偌大的祖业，败得一干二净，如今就只剩一间屋子了，曰常支出靠着沈夫人变卖剩余的嫁妆首饰。
“你哥来信了，你给我念念，我眼睛瞧不见。”沈先生指点着沈静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信来。
哥哥终于来信了，沈静很兴奋。半年前哥哥高中毕业后，就去参了军，分配到河北的部队里，他是这个败落之家的唯一希望。沈静还有个弟弟读小学，一家的支出全靠母亲的嫁妆私己勉力维持，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旧日的仆人全都辞退了，只剩跟着母亲陪嫁过来的陈妈。
自私的沈老先生不赞成沈静继续读书，增加一份开支。但沈夫人深谋远虑，极力支持，而且拿出的是自己的私己交学费，沈先生也就无话可说。沈静不喜欢回到这个家，这个家庭充满了封建的，腐死的气息，生活在这里有一种使人沉沦的压迫感，除了母亲，这里没有一样使她依恋，她要过一种焕然一新的生活，她要做生活的强者。
十三、秘密约会
沈静急匆匆地在街上走，她要去赴一个约会。今天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白花花的太阳照在屋顶和墙壁上，走在梧桐树下，阳光从树叶缝隙中透过来，斑澜地投在地上和人身上，沈静就披着神秘闪烁的一身光影往前走。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姑娘，身上背负着巨大的秘密和使命，她的复杂，成熟与沉稳和她的年龄并不相配，这是天性、家庭背景和突殊的遭遇形成的。
她走进了四马路的一间咖啡馆，抬眼往四周一扫，就找到了要找的人，她慢悠悠地朝那人走去。
“你来了！”他放下遮住半张脸的报纸，微笑道。
这是一张轮廓坚毅、英俊的脸庞，沈静看着他，一股莫名的喜悦就悄悄地升起来，命运的巧遇，使她和他连在了一起，是他为她铺就了未来的路。
“来一杯咖啡！”他朝侍应招了招手，回头又问沈静：“你要什么点心？”
“随便吧。”他叫了俩份俄式蛋糕。
他定定地看了她两分钟，沈静扑哧一笑：“关鹏！有什么你就说嘛。”
他用匙子搅拌着咖啡说：“上头决定派你去培训三个月。”
“去那里？”沈静问。
“这个不能预先通知，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接你。”关鹏继续说，“参加了这个培训后你的工作性质就不同了，以前你只是潜伏在学校里，寻找合适的人，发展以后有可能对你有帮助的关系，但这次培训后回来，你的工作就是有危险的了。”
沈静毫不迟疑地说：“我既然选择了加入军统，就把一切献给了*，绝不后悔！”
关鹏敬佩地看着她：“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沈静婉尔而笑，关鹏盯着她，眼中闪烁起火花，他忽然悄悄地说：“去我那里好吗？”
沈静低下了头，红晕慢慢爬上了双颊，关鹏站起来，拉起她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沈静认识关鹏是一次偶然的事件，那天傍晚，她从学校回家，天已经黑了，路上行人稀落，她从一条僻静的里弄穿过，忽然黑暗中跑出一个流氓捉住她非礼，她抬手用力一个巴掌扇过去，可能是用力过猛了，流氓在黑暗中痛得怪叫，仓皇逃窜，沈静还不放过他，纵身去追，还大叫“抓流氓！”。弄堂那边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流氓的去路，手到擒来，抓住了他，一看那人的身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沈静气喘吁吁地赶到，指着被抓的人说：“他耍流氓！把他送警察局！”沈静和那人一起把坏蛋送到了警察局。
从警察局出来，那个帮忙捉流氓的怪帅气的小伙子惊奇地上下打量着沈静，沈静被看得不好意思，他说：“你是个大家小姐吧？看不出，身手挺猛的！那人被你打肿了半边脸！”
沈静毫不客气地说：“哼！对待坏人，我是不会手软的！想欺负我，没那么容易。”
小伙子大感兴趣：“请问姑娘贵姓？交个朋友好吗？”
沈静对这英雄救美的小伙子也很有好感，爽快地说：“我叫沈静，中西女校的学生。”
“哟！贵族学校啊！我叫关鹏，在政府部门工作。”关鹏说，“请你喝杯咖啡可以吗？”
沈静点头同意，其实第一眼她就看上了他，一见钟情，巴不得和他有进一步的交往。
关鹏的感情比较复杂，其实他也喜欢这个端庄秀丽的姑娘 ，但凭着职业的敏感，他觉得她是极好的，军统局需要的那种人材，是的，关鹏就是军统局的人，而且是军统局上海组的副组长，他第一眼不是爱上她，而是看中她，他立意要拉她进军统，做自己的得力助手。
俩人各怀心事，干柴烈火，很快坠入爱河，关鹏的如意算盘没有落空，沈静正式加入军统，成为国民党党员，直属关鹏领导。沈静并非一个冲动的姑娘，不完全因为爱上关鹏就被他说服，她骨子里有一股冒险精神，也许遗传于她的败尽家财的父亲，她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她一定要凭自己的能力改变命运，加入军统，她认为是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最好途径。
沈静和关鹏手拉手来到一条僻静的马路，马路两旁种着整齐的法国梧桐，映掩在树木后面的是时尚雅致的西式洋房，关鹏领着沈静走进了其中的一幢，这是关鹏在上海的临时住宅，他是个献身*，四海为家的人，任何地方都是他的家。
刚转身关好了大门，他就喘着粗气，将沈静按在门后，他的嘴封住了她的唇，舌头狂热地伸了进去，她的身体软了下来，他一手接住她，抱起来就往沙发去。
他帮她*了衣服，灯光下，她雪白晶莹的肌肤美不胜收，他不由俯下身去轻轻咬住她的*，她的*立刻坚挺，他的手从乳房渐渐往下游，落到她最敏感的地方，她轻轻地呻吟起来，身体开始扭动，原来那里已经湿了一大片；他立刻血液沸腾，下面胀大起来，他纵身骑了上去，一滑进入了她的身体，他用力的撞击，使她快乐地呼叫起来，她娇滴滴的声音令他更兴奋，就更买力地动作起来。
完事以后，俩人相拥在沙发上，他闻着她的身体，喃喃地说：“你真香！”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已的肚子上，叹息道：“我真舍不得你离开！”
他起身穿好衣服，坐下点燃一支烟抽起来。平时精明干炼的他，显得心事重重。
沈静走过来，搂住他问：“你怎么啦？一肚子心事似的。”
他拉他在自已对面坐下，一句一顿地问：“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愿意进军统吗？不是因为我？”
沈静肯定地点点头。“如果你改变主意，现在还来得及，你只和我一个人接触过，我可以向上面解释，说你不愿意，从此离开，不再是我们组织里的人。”
沈静站了起来：“你当我沈静是什么样人？我是那种反复无常，朝令夕改的人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是！是因为你我才会干这份工作，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但你只是个桥梁，我喜欢这样的工作，我喜欢冒险！”
关鹏站起来在室内烦恼地来回走动，自责地说：“我太自私了！我就不应该把你拉入军统，为了我自己的事业，把你拖下水！”
沈静温柔地安抚他：“我也希望建功立业啊。”
关鹏忽然站定在沈静面前，盯着她的眼晴说：“你知道这次去培训要经过怎样的训练吗？其中有一项，是床上技巧训练！所有女的都必须过这一关。你日后就是职业间谍，为了获取情报，你随时随地必须向各*人献身！”
沈静楞了楞，这她确实没有认真想过，但她很快就镇静下来，缓缓说：“这个也可以想象得到。”
这回论到关鹏楞了，他没有想到沈静这样明白，他以为是自己忽悠了她呢。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她，就对她和盘托出，希望在最后关头阻止她走上职业间谍的路，一想到她会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就受不了。她的态度出乎他意料之外，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丝惊喜，干他们这一行的，都将生死置于度外，更甭说其它了，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做到了才是出色的人才，所以沈静的态度令他有知音之感，他知道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关鹏看了她很久，然后把她拉进怀里：“静，我爱你！从今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了。”
“我国东北已经被日本占领了，它们还虎视眈眈，耀武扬威，随时准备南侵，派遣了大量的间谍潜伏在各大城市，搜集情报，我们组织今后主要的工作是对付日本人，你培训回来之后，仍回上海，在我的手下工作。我们都是有血性的中国人，谁也不愿意做亡国奴，我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无论我们牺牲了什么，于国于民都是有益的。”
关鹏的话令她肃然起敬，时世造英雄，无论多么卑微自私的人，在战争*的大时代洪流中都很容易生发出报国报民的大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