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鹰飞

第52章


“依小弟看,不如在此歇了吧,天黑夏末乱撞,徒耗体力,再则地形不熟,恐有不测”,公孙长提议。
“哎呀,累死了,早该休息了”,钟灵儿闻言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灵妹子,横竖都是你的理儿,是谁说要抓鱼来着”?唐彩蝶逗她。
“去去,谁知道这样难啊”,钟灵儿直喘娇气。
“嘘——”,公孙长做个噤声的动作,“湖面上有响动”。
众人摒住气息,果然听到身后湖面上传来拨水的声音。
八人立即在巨石后隐住身形,向湖面注视。好大一会儿,自北面划过来一条敞口大木船。船头挂着几盏气死风灯,船舷两边站着十数个手持火把,要插长刀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和小须弥寺出现的一般无二,竟都是东瀛倭人。
木船吃水很深,显然重载。
如此深谷,什么人要运送货物?还非得选在黑夜进行?不要说深夜,即便是白天,这里也是人迹罕至,还用的着持械戒备?公孙长心里纳闷。
其实大家都在想这些问题。
此时又有一艘大船划过来,形制和前艘一样,径直向南面划去。
紧随其后的是一条小蓬船。
公孙长向各位做个手势,在岸上悄悄向南跟过去。
亥初,两艘大船和小蓬船来到一个大坝前。大坝内侧停靠十条略小的木船,每条木船上有十个水手,还有四个人高举火把,把几十丈的湖面照的通明。
谷心湖原来是个人工湖!人工筑坝拦水而成。
三艘船在公孙长等身下的湖面停住。
公孙长打量周围,大坝高数十丈,宛如一条长龙横断山谷,坝下有一个巨大的水车。向南看时,公孙长暗吃一惊,不远处正是自己昨天栖身的凤凰谷口。
他们绕了一圈儿,又转了回来。
奇怪,这里的大坝,船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和水手,仿佛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一样,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蓦地——
一条带蓬的小船向谷中出来的带蓬小船划过去,及至跟前,搭上舢板,从船舱中走出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赫然是船帮老大,东方镇护夏三娘。
夏三娘走过舢板,走进蓬船舱内,身后四人则留在自己的船上。
这四个人正是船帮四大分舵舵主秦海川,江长通,苏尚荣,张长波。
四人皆五十开外,江湖上小有名头,只是近些年来突然销声匿迹,却窝藏在船帮,委身于夏三娘麾下。
半盏茶功夫,夏三娘从篷船内走出,后面一灰衣老者蒙面送出。
夏三娘一声“将军留步”,径自回到自己的船上,被称作“将军”的灰衣蒙面老者则伫立船头,扫视一切。
夏三娘向木船一招手,九条木船划向两艘大船。四条围住第一艘大船,五条围住第二艘大船。水手们迅速搭上舢板,走上大船,快速地向自己的木船上搬运东西。
夏三娘和四个舵主负责监视。
第一艘大船上卸下来的是黑布袋装的东西,异常沉重,需两个水手吃力抬起。
第二艘船上卸下来的竟是成捆的刀枪!
公孙长示意程天力盯住第二艘船,自己负责看牢第一艘大船。
夏三娘要把这些刀枪运往何处?黑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货物?
公孙长很想知道,但苦于没有办法。
然而,公孙长想知道的,马上就会有人告诉他。
这个人就是一点眉。
当日,一点眉,萧汉章,方重业,吴海平四人和众人分手,带上在小须弥寺俘获的一个船帮小喽啰,径直向桃花坞奔去。
天将过午,一行五人马不停蹄,赶到桃花坞,这里曾是一点眉和夏三娘约见的地方,一点眉想从此处打探夏三娘的踪迹。
夏三娘虽执掌船帮,她本人却行踪飘忽,一般人难以确定。
一天下来,小喽啰记忆中的所有渡口和船帮平素落脚的地方遍寻过来,仍没有夏三娘的音讯。
直到第二日傍晚,才在淮水分支清远河渡口探听到有关船帮的消息:船帮在两日前向西而去,好像是湘州方向。
事已至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点眉即拨转马头直奔阳河。
因为从清远河到湘州,走水路唯一的航道就是阳河。
一点眉顾不了许多,只得沿阳河追踪。
果然,过了湘州,在上次跌落山崖的河段,一点眉发现了船帮的十条木船,正全速向上游前进。
四人询问小喽啰船帮内部暗语和一般规矩,一点眉给了小喽啰二十两纹银,告诫他再不可为非作歹,找个谋生路子好好过日子。小喽啰跪地磕头,千恩万谢,而后溜之大吉。
放了小喽啰,四个人发了愁:怎样才能混到船上呢?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已是申末,船队停靠在岸边休息。
别的船员都熟睡了,最后船上的四个船员上岸掷骰赌钱,赌兴正浓时,一点眉,萧汉章,方重业,吴海平一人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制住四人,迅速乔装起来,桃代李僵。两个时辰之后,天已大黑,船队一律拉开二里距离前行。
约莫到桐山附近河段,已然看不到前方船只,突听队长道:“总舵主来了”,只见穿上所有人均自怀中掏出黑布把脸蒙起来。一点眉等不敢怠慢,赶紧依葫芦画瓢,把自己也蒙起来。
之后继续开船,不远距离,一点眉感觉船只靠岸,转头停住。耳边响起“扎扎”之声,接着就有巨大的水声从高处落下,不是有水花溅到身上。
倾之,就感觉船只上升,而后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和刚才的感觉一样,船只再次上升。
待摘下蒙面时,已是亥时,睁眼观之,竟到了一个大坝之内。
四周皆山,所在之处是一个谷底人工湖,十条木船尽皆在此。
斯时,一点眉方才明白,船只两次上升,定然是经过两道船闸。
然而,在阳河之内如何就到了这山谷之中?
一点眉思忖打量,远方火把照来,两大一小船只一到眼前。
及至看到夏三娘走出船舱,一点眉心里顿时明白:此处一定是凤凰谷。
如何才能进一步探听凤凰谷的秘密呢?
在抬东西时,一点眉有了主意。
他和吴海平一起搬运黑布袋里的东西,那是一袋袋铜钱。
那定然是上官子婉私铸的官钱。
一点眉示意吴海平和别人一起抬布袋,并故意把袋子弄破,趁乱伺机混入谷内大船,进一步打探情况,自己则和其他二人继续跟踪夏三娘的船队。
吴海平重新找人搭档,依计而行。
湖边,公孙长,程天力,齐如豹正盯着湖面上的船只,苦思上船良策。
突然,两个水手将布袋弄破,哗啦啦散落在大船上,火把之下,明晃晃竟是满袋子的铜钱。
公孙长立时明白:凤凰谷原来是上官子婉制钱和锻造刀枪的秘密窝点。
“找死”!一声断喝,夏三娘身边的秦海川,拧腰纵上大船,一脚踢向其中一个水手。
那水手因为害怕怔在那里,一动不动,前胸被秦海川踢个结实,一个踉跄,口角流血,仰面跌入湖中。
秦海川脚未收回,身子一斜,左掌击出,削向另一个水手的右颈。
那水手身形一矮,一个旋转,竟自躲开,秦海川不禁“咦”了一声,右弓步上前,右拳直捣水手下颌。
水手暴退,已到船边,秦海川身形不变,两脚用力,略略腾起,右拳仍捣向税收下颌。
此时,岸上几人已瞧出,那水手正是吴海平,而他已无退路。
齐如豹正待跃起援手,却被公孙长伸手按住。
未及眨眼,秦海川右拳坐实,正中吴海平左下颌。
“哎呀”一声,吴海平头下脚上倒入湖中。
“岂有此理!小心干活”!秦海川好像很意外,对付一个水手竟用了两招,好像发泄道,“再不小心,他们就是尔等榜样”。
程天力和齐如豹疑惑地看着公孙长,公孙长小声告诉大家:“吴兄此举定有深意,咱们不可妄动,否则,反而不美”。
“他在船上,一点眉,方重业,萧汉章也一定在船上”,戾豹亦小声道。
“小弟也正在搜寻,是了,萧兄和方兄在搬运刀枪,眉兄和吴兄在同一条船上”,公孙长小声告诉大家。
众人看时,果见一点眉,萧汉章和方重业在水手中搬运货物。
子正,大船上的所有货物转卸妥当,夏三娘着人清点和灰衣蒙面人交割已毕,命人重新蒙上面罩,准备起锚,丝毫没有顾忌落入谷心湖中的两名水手。
“长哥哥,怎么办呀”?钟玲儿压低声音问道。
“是呀,我们怎么办”?齐如豹同样看着程天力问。
“大哥,我们且在此不动,以小弟所见,眉兄,萧兄方兄并为暴露,他们正好继续跟随船队,查探这些兵器和铜钱的去处”,公孙长看着程天力道。
“的确,目前此处才是最凶险的,我们在此探查,也好伺机帮助海平兄弟”,程天力说出自己的想法。
“就这样吧”,公孙长下了决心。
这说话间,大坝上的水闸开放,坝下巨大的水车转动起来,一会儿功夫,从坝内侧水道边上升起一块儿大石板,把两条小船和湖面隔开。
原来是一个船闸。
须臾,石板完全把湖面和水道隔开,水车向相反的方向转动,两条木船徐徐下降,直到坝底水道中。
如此往返五次,至子末,十条木船全部降到坝底,坝上水闸大开,流水涌着木船沿坝下水道向谷口驶去。
寅初,水车再次转动,半柱香功夫,坝上闸门合拢,一切归于平静。
如此前后两个时辰,吴海平在湖中受得了吗?
湖边的八个人十分担心吴海平的安危。
其实,吴海平乃南海一蛟吴友良的后人,水下功夫自然了得,莫说这五月天气,两个时辰,就是十冬腊月,他在水下亦可存身三日五日而无大碍。
货物装卸已毕,两条大船正要返回,却被小船上的灰衣蒙面老者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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