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鹰飞

第80章


朱高煦本来想看皇帝朱高炽的笑话的,却白白弄丢了先皇封的“汉王”,心中懊恼不已。懊恼归懊恼,朱高煦不敢公然抗旨,只得做了湘王。
湘王府门上的门匾,虽然有些“残疾”也因为御赐之故,被永久流传下来,才会时常让人叫成“三相王府”。
“灵儿说什么”?公孙长猛然问。
“公孙哥哥,灵儿姐说的是‘三相王府’”,宋士英笑答。
“三相王府,三相王府”,公孙长自言自语,连说数遍,“莫非水象军师亦即水相军师,这‘水’就是‘湘’字的三点之水”?
“贤弟何意”?一点眉和肖飞愕然。
“哦”,公孙长应声抬头,“两位兄长,刚才灵儿说到‘三相王府’,小弟突发奇想,‘水象军师’中的‘水象’莫非就是‘水相’,原本就是一个‘湘’字”?
“大有可能”,一点眉若有所思。
“水象,水相,湘字,真是匪夷所思”,肖飞叹道。
“水相军师难道会是湘王本人”?公孙长沉思起来,“果真如此,不如——”。
“肖兄,肖兄和灵儿及士英兄弟在此处,小弟和眉兄再到后面瞧瞧”,说着公孙长向肖飞递去眼色。
“这——?好吧”,肖飞会意。
“灵妹和士英兄弟要听肖大哥的话,不可任性”,说着和一点眉往回走去。
“你,我——”,钟灵儿正要说话,看到二人已经走远,只好作罢。
“贤弟之意”?走远之后,一点眉问。
“以小弟之见,先前眉兄听到的‘水象军师’定是‘水相军师’,这水相军师一定就是湘王本人。既然如此,那上官子婉要么藏在湘王府,要么藏在胡府。刚才有灵儿和士英兄弟在,不好明说,小弟想夜探胡府,眉兄以为如何”?
“贤弟既去,愚兄自当陪同”。
“这个”?公孙长有些迟疑。
“贤弟只管放心,就算愚兄帮不上大忙,亦决计不会拖累贤弟”。
“小弟岂是这个意思?只是里边情况不明,此行必定凶险万分,万一小弟失手,就一个人而已,眉兄何必再搭上性命”,公孙长很诚恳。
“公孙贤弟此言差矣,愚兄本就身为杀手,整日刀头舔血,哪一回都有命丧当场的可能。莫说区区一个胡府,即便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再说,若连贤弟都不能渡过此关,愚兄逃得过去吗?与其日后逃亡,不如今天放手一搏。愚兄心意已决,贤弟不必再言”,一点眉异常坚决。
“眉兄果然豪气,不过小弟上有一个不情之请,此次进入胡府意在探查,顺利当然好,若是不顺,不管是眉兄还是小弟,皆不可相顾恋战,能走则走。若眉兄出来,一定想法将灵儿和士英带回丐帮分舵”。
“好”!
说话间,二人已到背街胡府后,胡府内业已亮灯。
“眉兄,胡府东临湘王府,想必东跨院戒备松懈,入院后,我们走东面,先进入东跨院,再做道理”。
“然也”。
算准守值巡夜人回到前院的时机,公孙长和一点眉跃入胡府后花园,借着斑驳的树影和廊柱的掩护,只几下,就来到通往前院的东廊道。
廊道内灯光昏暗,二人正好藏身。
后面两进院落的楼上楼下屋内均未亮灯,显然没有住人。前面就不同了,几乎每个屋内都有亮光,透过窗纱,可见人影绰约。
穿过两条廊道,已来到东跨院的月亮门前,公孙长正想向前观察中院的情况,就见前院廊道口灯光闪动,走进两个值夜更夫,朝后面走过来,二人不敢怠慢,闪身进入东跨院。
东跨院果然和西跨院不同,出了门口有两盏灯笼,别处几乎看不到亮光。
但是从门口内外的地面可以看出,东跨院必然经常有人出入,因为地面异常干净,没有半棵杂草。
跨院内并不复杂,天井,影墙,还有几株桂树。公孙长和一点眉一直向南走,拐过几道影墙,前面灯光透出来。
公孙长和一点眉隐身影墙之后,向里边观看。
那是一排南屋,一共三间,中间开门,门口挂着气死风灯,东西窗子里皆亮着灯。
屋门开着,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子,素衣红裙,腰挎长剑,飒爽英姿,但面无表情,乃是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
两个窗户的窗格支起,西间窗上挂粉红窗纱,虽然亮着灯,却看不到人影。
东间窗上挂白纱,窗台上放着一盆海棠和其他几盆花草。灯光照处,一副女子的娇小身影映在窗纱之上,一动不动。
屋内显然燃着驱赶蚊虫的熏香,大老远就能闻到香气。只是不似一种香料,仔细品味,西间燃的当是沉水,而东间的不过是普通的艾叶而已。
二人相顾一笑,公孙长轻声道:“眉兄,看来是闺房,且走吧”。
“莫非正是肖兄所见之人”?一点眉怀疑。
“不错,一屋之内,两个窗子,两种窗纱,两种熏香,显然是两种不同性格不同身份的人。这沉水之名贵,亦非一般人家可能用的起了”,公孙长猛然一惊,遂站住身形。
“只是按肖兄所言,两个丫头,红绿装束,门口这个着红装,另一个呢”?
“眉兄果然心细如发,记忆超人”,另一个可能在西间。
“小姐定在东间了”,一点眉道,“只是她们究竟何种身份,一时无法确定,这门口的女子,身手不凡”。
“要弄明白,看来还要费些思量”,公孙长沉思起来。
蓦地,“曾玲玲——”,传来拨弦之声,东间窗上人影一动,一声叹息唱道:
“水浴清蟾,叶喧凉吹,巷陌马声初断。闲依露井,笑扑流萤,惹破罗轻扇。人静夜久凭阑,愁不归眠,立残更箭。叹年华一瞬,人今千里。梦沉书远。空见说、鬓怯琼梳,容销金镜,渐懒趁时匀染。梅风地溽,虹雨苔滋,一架舞红都变。谁信无聊,为伊才减江淹,情伤荀情。但明河影下,还看稀星数点……”
一曲周美成的《过秦楼》,只听得一点眉和公孙长面色大变。
“贤弟——”,一点眉难以自持,就要冲过去。
“眉兄,莫急”,公孙长虽然激动,仍安慰一点眉,“稍后,情势明朗,一定能见到阮姑娘”。
那东间里的女子正是万花羞阮玉。一点眉和公孙长对她的歌声印象深刻,特别是一点眉更是刻骨铭心。
杀手一点眉,称银索命,冷酷无情。
不料秦淮河上邂逅万花羞阮玉,二人顿生倾慕之情。一点眉一担生意落入紫薇宫圈套,半路击杀白衣书生公孙长失手,折服于公孙长的武功武德,遂改变人生,回归正义,却与伊人天各一方,断却音讯。
一点眉虽为杀手,却性格豪爽,为诛灭紫薇宫匪人不遗余力,却把对心上人的思念压制在心底。
世上之苦,相思最苦,苦的牵肠挂肚。人间之悲,别情最悲,悲的人神泣血。最不幸者,相思之苦不能言,别离之悲无法说。
一点眉之苦,恰在心里,无法言说。明明伊人在世,却不知身在何方。苦觅无路,传音无途,怎一个“苦”字了得!
古者孟姜女,苦思范氏,亦知其葬身长墙之下,尚有发泄之日,泪倾长城。天怒牛女,棒打鸳鸯,也准其七夕相会鹊桥之上,还能圆梦一日,阖家团圆。
然则一点眉呢?伊人所在,唯存心间,徒增长长的思念和无尽的愁苦而已。
今朝突然间闻听伊人心声,怎不叫他心神迷乱,血脉奔涌?
“弦声声,歌声声。画舫日日醉仙境。两情比山重。月朦胧,夜朦胧。思君只盼早入梦。枉招愁千层。”
又是一曲《长相思》,确系万花羞阮玉无疑。
“公孙贤弟——”?一点眉热切地看着公孙长。
公孙长握住一点眉颤抖的双手稍一用力,再一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眉兄”,一点眉情绪略一稳定,公孙长说道,“依肖兄所言,应该有两个丫头,小弟猜想,另一个必在西间休息,当务之急,须把她引出来,才好一举拿下”。
“贤弟所言甚是,只是尚不知何种身份,不好下手”,一点眉有所顾虑。
“之前,阮姑娘和夏三娘在一起,那丫头会不会是紫薇宫属下”?公孙长看着一点眉。
“可能性极大”。
“如此,我们不必顾虑,一举而击杀之,以免惊动他人”。
一点眉点头。
“这样,厢房上有一暗处,小弟上去,引门口的丫头上去,眉兄疾速进入房内。若西间的丫头出来,眉兄不要理会,只管救出阮姑娘,仍从后院掠出,在大柳树下等候。若那丫头没有跟出来,眉兄可在屋内击杀,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放心”。
公孙长闪身而出,随即跃上厢房。
门口的丫头正为阮玉的歌声撩得眉头紧锁,似不胜烦恼之状,突见影墙处人影一晃,窜上房顶。
“什么人”!一声娇喝,她已掣剑在手,跃上房顶。
一点眉同时发动,闪身抢入屋内。
外面丫头的喝问早惊动了西间的丫头,窗纱一动,一条人影弹射而出,略一愣神,脚尖用力,即提起纵身,向上跃起。
这是一个全身绿衣的丫头,正是肖飞看见的两个丫头中的另一个。
这两个丫头的确不是什么丫环,而是上官子婉八个贴身侍女中的玉竹和翠柳。她们两个自从万花羞阮玉从秦淮河回来后,就一直负责看守她,一直就在刘太监府。
门外的就是玉竹,西间的就是翠柳。
翠柳仗剑跃上,突然“嘭”的一声,前面一物直撞过来。因为从亮处猛然间到暗处,她未及看清,长剑直指,“扑”的一下,只觉得长剑直贯而入,没至手柄。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撞来,不及躲闪,整个人倒跌下去。
此时方看清剑上穿的正是玉竹。翠柳大惊之下,落地赶紧调整身姿。蓦地后心一凉,兀自不动,稍倾即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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