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画未最相思

谁散了我纵横的牵绊【1】


“主上……”
    奚适心疼的看着前方那道艰难行走的身影,想要伸手去扶,但是却被一道透着厉色的眼光扫得,尴尬的收回了停留在半空的手。垂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再一次开口说道:“……主上,璇玑子大师说,您的身体还未恢复,还需要好好的静养……”
    “……下去……”
    我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擦着额间不停地冒出来的细密汗珠,苍白的唇瓣微微张了张,虚弱无比的吐出来这两个字。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需要静养,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当时瑞儿那一张被泪水浸透了的脸颊,就恨不得能立即离开这将我关的都要发疯了的地方。
    这儿是一处山谷,从我醒来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被困在这儿,所有的事情都是奚适在旁照料,偶尔还会看到那个只存在于传闻中的璇玑子大师。
    而我,也就是被璇玑子大师救起来的,他说,他不是为了我。
    我明白,所有的这一切,我能再一次的捡回这一条性命,完全是因为瑞儿的关系。
    奚适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再一次说了出来,“……主上,还请您回床上静养!”
    “我说……下……”
    可话还未说话,一阵天旋地转间,我就又回到了那已经足足躺了几个月之久的竹床上,“对不起,主上。”
    随即,我听到了奚适静静合上门的声音,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久,那极度眩晕的感觉的才慢慢散去。我知道奚适是为了我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懂。可是又有谁可以理解我心底的痛苦。
    瑞儿……
    一声轻叹,还记得初见瑞儿并不是她所认为南芜皇后的宫殿,而是在她的及笄大典上,那时候的她,巧笑嫣兮。本以为她不过就是一简单女子,被舅父舒呈遗弃了六年,再一次找回来,享受着这人上人的富贵荣华,那必定是很好掌控的,但是却没有想到春熙宫温泉边,她的聪慧真的是让我惊艳了一把。
    而且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一身的好功夫,这又是一个意外的发现,如此也好,这样在东烨皇宫,就不必为了还没有达到目的,她就已经丧命而单独安排人去保护她的安全了。
    我故意向她透露,这一切不过就是一个局,而她不过就是这一局棋上的棋子而已,棋子千千万万,若是她不收摆布的话,随时都有被替换掉的可能性!可她竟然从中看到了一直埋藏在他心底的那一根拔除不掉的刺。
    女人,还是愚笨一点儿的好,否则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从那一夜之后,她一直蜗居在春熙宫内,避而不见任何人,直到她出嫁那一天,一袭火红的嫁衣穿在了她的身上,宛若一只涅槃而生的冲天凤凰。那万千风华至今还停留在我的心底。
    倾卿,是我安排在她身边的一个眼线。
    倾卿来报,说她与东烨使臣相谈甚好,我抵不住心中的怀疑,易容成倾卿的模样进了马车,可是见到的却是她虚弱的身影,那柔弱的神情,我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忍不住还是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她的不言不语,那一双透亮的眼眸似乎是在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这一点挑起了我心底莫名的怒气,可是就好像是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她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唯有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冲花了娇艳的新娘妆。看着这样的她,我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唯有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安置在软榻上。
    瑞儿,从一开始,你就是我打定主意想要利用的一颗棋子,可是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你这个棋子已经越来越能牵动我的心绪,让我开始每做一个决定,就会不由自主的考虑你的境地,开始担心你会不会受到什么威胁。
    这到底是何时呢?
    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你一脸讥诮的站在我的面前说我从来没有给过你后悔的机会,也许是你一身骄傲的和我谈判筹码,也许是你要我配合你演戏的时候,那已经抛弃了所有尊严,所有骄傲的哭诉,也许是倾卿日日像我禀告你的近况的时候……
    一直以来,我都告诉自己,如此担心你的原因不是是害怕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真是可笑!
    直到倾卿传来你的消息,说你在前去龙泉寺祈福的路上失踪,那时的心慌,那时的不安,才彻彻底底的让我明白了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我担心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一种害怕失去的感觉,更是让我坐立难安的抛下了所有事情,恨不得将湖嵋山翻过来。终于,天可怜见,我在看到那三个无赖欺负你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如何去惩罚那些流氓,而是感谢老天,让我找到了你!
    瑞儿,你可知当时的我在听到你命不久矣时,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就仿佛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再一次被人无情的夺走!而自己还无力抵抗……
    那种愤恨,混合着痛苦,无奈,辛酸,种种交杂在一起,就快要将我压的透不过起来!那一刻我真的是后悔了!我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将你送入东烨,为何不顺着自己母后的意思,将你娶进我皇室,册封为我的太子妃!
    “瑞儿,你可后悔?”
    瑞儿,你若是言悔,今日我便可借此机会将你带离这里,远离这些纷争!什么璇玑子的关门弟子,什么把持朝政的舒家女儿,什么稳定皇位的棋子,这些根本就是我们男人加诸在你身上的重担,完全没有必要由你一个弱女子来承担。
    “不悔。”
    听到你这轻声一句,我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痛了起来,世人皆言我萧元空邪魅绝情,此生二十三载,第一次试着将自己的心交出去,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迈开脚步走向敌营。
    本是自己的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我记挂在了心尖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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