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个问题不必介意。告诉我:你是怎么逃跑的?你是怎么离开顶楼的?”
“我把窗子打破了。”
“用脚?”
“是的。”
我看着姑娘穿着木履的脚,脚面上有一道一道的伤口。
“然后你用碎玻璃片割断皮带?”
“是的。”
“然后顺着排水管爬下来?”
他非常有礼貌地检查她的手。我们在一旁也看到指甲有损坏,手掌的皮肤有擦伤。她的手细长、清秀、本来是非常美的。
“后来你跌落下来,是不是?”
“是的……”她的声音中又带着感情冲动的迹象,她的嘴唇开始流血,她把嘴唇咬得太厉害了。
“看这儿,先生们,”福尔摩斯站起来,轻轻掀起一络红褐色的长发。她的头发本来被医院的看护梳成一个发结盘在脑后,但现在松散了,头发披落下来,掩住一块紫红色伤痕。
弗洛伊德走上去示意福尔摩斯停止询问。于是福尔摩斯回到原来站的地方,把烟斗里的烟灰磕掉。
“现在睡吧,南希。睡吧,”弗洛伊德命令道,她顺从地入睡了。
八 幕间曲
我们来到医院北面森森街一家小咖啡馆里,思索有关这位自称南希・斯莱特・冯・莱恩斯多夫的女人的问题。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弗洛伊德问。
“意味着罪恶,”福尔摩斯从容答道。“我们还不知道她的话在多大程度上是真实的,但可以肯定,这个女人的手脚曾被捆绑,她曾被关在一间屋里挨饿,这屋子对面隔一条狭窄的小巷有另一座建筑物,她逃跑的方式与她所讲的没什么出入,可惜医院里的人把她全身上下洗干净了,衣服也全烧了。她原来的模样会提供更多的线索。”
我偷眼看看弗洛伊德,生怕他把福尔摩斯的话当成对医院的指责。这位侦探的头脑中存在着两种意识,一方面他知道这女人浑身湿漉漉的,身体状况也很差,需要很好护理,另一方面,他却不由自主地把人看作问题中的因素,结果常常使不熟悉他那套方法的人感到惊诧。
然而弗洛伊德医生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假如我要证明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神患者,”他喃喃说道,“那么,我就看不出― ―”
“你是看,”福尔摩斯打断他的话,“而不是观察。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是很重要的,有时会导致完全不同的结论。”
“但她究竟是谁?她真的从罗德岛州普罗维登斯来的?或许那只是她的幻想?”
“在弄清事实之前进行推理是一个极大的错误,”福尔摩斯告诫说,“那无疑会异致判断误差。”
他点燃烟斗,而弗洛伊德则盯着自己的杯子。两人的位置不知不觉颠倒过来。充当导师的本来是弗洛伊德,现在却变成福尔摩斯了――而弗洛伊德,说句公道话,也并不反对扮演一名学生。
“那么,该怎么办呢?”他问道。“我们要不要通知警方?”
“当她被发现时就在警察手里,”福尔摩斯立即答道。“如果他们当时没想出办法,现在又能怎么样呢?另外,如果此事真的牵涉到一位贵族,他们恐怕也不愿意插手。”
“那么,你的意见呢?你是不是愿意亲自调查此事?”
“我?”福尔摩斯竭力装出吃惊的模样,不过这一次我觉得他表演得太过火了。“但是我的状况――”
“你的状况显然不会妨碍你,”弗洛伊德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而且,工作也正是你所需要的。”
“好极了。”福尔摩斯蓦地直起身子,不再装模作样了。“首先我们必须了解冯・莱恩斯多夫男爵的情况――他是谁,为什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等等。当然,还有他是否有妻子,如果有,是哪国人。由于我们的委托人对某些问题无法回答,所以我们必须从案子的另一头搞起。”
“你说那女人待的顶楼对面有一座建筑物,中间隔着一条狭窄的小巷,你的根据是什么?”我问。
“这很简单,我亲爱的朋友。我们的委托人皮肤格外白皙,可是从她本人的陈述中我们知道,她的囚室有一个窗户,窗口很大,可以容她逃跑,结论:虽然房间有窗户,却有一样东西在阻挡阳光的照射,否则她的脸色不会那什苍白,这东西除了另一座楼房还会是什么呢?”
“妙极了!”弗洛伊德惊叹地边说边走了。
“我要和你谈谈,听听你的意见,华生,”弗洛伊德走后福尔摩斯说道。
我们付了钱,朝瓦林格街走去,福尔摩斯把烟斗装上烟,停住脚步站了一会儿,把它点燃。
“有两种可能,华生,”他说。“一种可能是这个女人说的是真话,另一种可能是她在欺骗我们――或企图欺骗我们:现在,这个问题――她身分的问题,我们暂且放在一边,等到搞来材料再说。但是案件中的其他因素我们不妨思考一下。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被捆住手脚关在顶楼上?无论她是贵族夫人还是女乞丐,这里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绑架她的人想让她干某件事,要么他们想阻止她干某件事。”
“如果她的手脚被捆起来,”我试探地说,“那么后一种可能性我觉得大一些”
福尔摩斯微笑着看看我。
“可能的,华生。可能的。但是如果我们把她假设为女乞丐,一个操美国口音英语的女乞丐――那么她能做什么?他们怕她什么?假如他们怕她,想阻止她做某件事情,那么究竟为什么还允许她活下去?为什么不直接――”他的话音渐渐低落,最后消失了。
“福尔摩斯,假如那些人――不管他们是什么人――的确打算干掉她呢?他们会不会故意让她跳到运河里去自杀呢?”
“你是说他们让她逃跑?我不这样认为,华生。她冒了极大的危险,用了极巧妙的手段,这不是那些人所能料到的。你还记得,她顺着排水管偷偷爬下来,把头摔伤了。”
我们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我发现我们已经走过弗洛伊德的家,正沿着伯格街向运河方向慢慢走去。我问:“你根据什么认为能找到那座楼?它可能在维也纳的任何一个地方。”
“不,不,这个年轻的女人身体极端虚弱,不可能走很长的距离。她是在桥上被人发现的,所以她是从那附近什么地方出来的。另外,根据我们的推测,那里还有一条狭窄的小巷,这对我们不是很有帮助吗?也许是个仓库。附近有肉库吗?总之,我并不期待着准能找到那幢楼房。我只是想熟悉熟悉这一带的环境。”
他沉默下来,让我自己冥思苦想。
“福尔摩斯,为什么这个女人千方百计逃了出来,却又迫不及待地投河自尽呢?”
“问得好,华生。这是个十分微妙的问题,而且在我们的案子中很可能是个关键,不过目前探讨她的动机还为时过早,我想这有待于我们先搞清这位委托人的身分。”
“也许我们的推测有些脱离实际,也许她只是在私人关系上遭逢了不幸,一个神经失常的恋人,或者――”
“不会的,华生,”他笑着说。“首先,这女人是个外国人,在催眠状态下她回答问题用的是美国英语。其次,我们听到她提到一个名叫冯・莱恩斯多夫的男爵,这肯定不是个小人物。最后,”他把头转向我,“即便是个小案子,又有何妨呢?我们不会白干的,难道这个不幸的女人因为不如别的女人那么有钱有势,就该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吗?”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向前走去。这时我们来到一片住宅区,房屋大多是木制的,最高两层,很脏,油漆已经脱落,而且全挤在运河岸边,向前倾斜着;挨着岩石鳞峋的河岸。望不到头的沿河房屋中掺杂着一些仓库和短短的防波堤。
“真是个沉闷的地方,”福尔摩斯环视着四周说,“其中每幢房子都可能设有关押南希・斯莱特的顶楼。”
“南希・斯莱特?”
“如果不用那个贵族的姓氏,就必须用这个名字。”
说着,我们转过身往回走,离开了那个令人厌倦的地方。一路上福尔摩斯寡言少语,只是经过电报局时进去拍了个电报。我们回去时弗洛伊德医生已经在家里待候,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我们。他刚才去查阅了有关贵族姓氏的材料,还抽空去探视了一位病人。
他对我们宣布他的查阅结果:“卡・赫尔穆特・沃尔夫冈・冯・莱恩斯多夫男爵是弗兰茨・约瑟夫皇帝的远房兄弟。他本人是巴伐利亚人,不是奥地利人,大部分财产集中在德国的鲁尔河谷――全是些制造军人的工厂。
“这位男爵曾经是维也纳社交界的顶梁柱――不过很少露面。他非常喜爱戏剧。他结过两次婚,第一次娶的是哈布斯堡皇室的一位公主,她在大约二十年前去世了,给他留下唯一的一个儿子。
“年轻的曼弗雷德・戈特弗里德・卡尔・沃尔夫冈・冯・莱恩斯多夫在名声上比他已故的父亲要差一些。他挥金如土,债台高筑,品格――尤其在男女关系方面一公认是极差的。”
“那么第二次结婚呢?”福尔摩斯打断他的话。
弗洛伊德叹了口气:“那是他去世前两个月的事。他到美国旅行,认识了普罗维登斯市纺织业的一位女继承人,南希・奥斯本・斯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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