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一样流淌的平而河

第5章


  “来了,在树上呢。”韵月说着仰头对着山石榴树叫,“凤音,快下来!那么大个姑娘了还爬树,看不叫人笑话。”
  凤音哗地从树上跳下来,扑扑地拍去身上的枯枝木屑,对小卉笑道:“小卉姐,你这么久才来,让我好等。”
  小卉帮她拨去头发上的枯树枝,挽着她的胳膊肘儿边走边说:“咱们这儿去鸭水并不远,逛歌圩也逛不得一天呀,现在去刚好,正赶上最热闹的时候。”
  凤音把空出的一只手也挽了怿笔的胳膊,三人一起说笑着走在前面,韵月和青梅不紧不慢地走在她们后面说着私已话。
  陈思宇和赵育德上完了上午的课,两人一起煮了一锅粥,胡乱吃了两碗就骑上自行车出来,到五里桥分场的路段时,只见路两旁或站或坐或漫步着三三两两的姑娘小伙在说笑、对歌。
  育德笑道:“咱们不早不晚正赶上时候。”育德握着车头沙沙地骑着车,不下鸭水街却拐进五里桥路口,思宇奇怪地问:“育德,不去鸭水吗?”
  育德边踩车边道:“去呀,不过要在这儿等一下人。”
  他们在坡前下了车,把车放在路边支好,育德折了根树枝把玩着在路边蹲下来,思宇知道他在等他未婚妻,便也在路旁折了几根芦苇茎编蚂蚱。
  欧青梅和杨韵月她们一路走走停停,老半天才到五里桥,凤音眼尖见思宇站在路边编蚂蚱就笑了,回头对韵月和青梅拉长了声调唱:
  阿姐半天才出门,
  原是等哥来相见。
  阿姐莫再慢慢走,
  阿哥在此已等久。
  杨怿笔和林小卉忍不住笑起来,青梅和韵月涨红了脸。
  思宇听见笑声抬头看去,见三位姑娘并排走来,中间那位面如圆月眉如画,脑后托着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正是那天泼了他一脸水的杨凤音,不觉怔了,脸红心跳。可她们却并不停步也不看他,一边笑着一边走着就往鸭水去了,思宇心中怅然若失。
  青梅走到育德跟前说:“育德,还去鸭水吗?”
  “嗯,去呀。”说着拉过思宇对韵月和青梅说:“这是陈思宇陈老师,青梅,这位妹子是杨韵月吧?”
  青梅拉着韵月道:“是啊,陈老师好!”
  陈思宇礼貌地笑道:“你们好!”
  青梅和育德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他们有意让韵月和思宇一起走,谈话也有意扯到他们两个,渐渐地思宇和韵月之间也话多起来,两人一直有说有笑地走到鸭水,那里早已人山人海,山歌声说笑声此起彼落,凤音她们不知走到哪儿去了?走了许久都没遇见她们。
  育德和思宇说下午还有课,要早些回学校去。所以只逛了一圈就往回走,青梅和韵月说再停一会,要找凤音她们。
  育德和思宇便骑着自行车先回,一路上育德对思宇说:“星期天去任祥吧。”
  思宇道:“我没什么可买的,不想去,你去干吗?”
  育德道:“我和青梅有些东西要买,去吧思宇,去看看凭祥也好,咱们划船到那坡屯上边再走小路去。”
  “这------”思宇知道他们在撮合他和韵月,看样子他和凤音是不可能的了,只怕他们连说私已话都不可能,唉,那就别辜负了育德和青梅的苦心吧。于是想了想说:“好吧,我去,只要你不嫌我这个电灯泡碍眼就行。”
  育德意味深长地道:“你怎么会是电灯泡呢?好,不多说了,你愿意去就行。”
  青梅和韵月看几个老婆婆对歌了一会,又到鸭水电站走了一圈,终究不见凤音她们,便往回走。韵月一路行来象灌了蜜似的,心里甜滋滋的。临分手时青梅告诉她星期天他们四人一起去凭祥,要她早起。
  凤音她们在农机站那里听老人们对歌,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回杨家屯,到家又在怿笔家门前的木菠萝树下坐了一会,才一起划竹排送小卉过河,到小卉家她们又呆到天傍黑了,凤音和怿笔才划竹排过来。
  吃过晚饭,阿妈对凤音说:“下月二十三你在板旧屯的阿姆长孙满月,咱们拿些礼物去庆贺一下,凤音你去,还有那里的阿公常说腰骨痛,你去了顺便帮他看一下。”
  凤音道:“还有一个多月呢,阿妈,不急的。”
  阿妈叹道:“你每天见星星见月亮的才进屋,妈得提前说了,让你无论如何都把那天空出来去走走亲戚。”
  凤音吐舌道:“阿妈,叫姐姐去吧,要不二婶三婶两屋总有人去的,您捎东西给他们让他们帮送去就行了,我就不用去了。”
  阿妈斥道:“丫头,阿妈白疼你了,叫你走一趟亲戚想躲懒,那天你堂哥堂姐也去的,少了你阿妈不依。”
  孟雨在一旁笑道:“凤音去吧,四月二十三那天有什么急诊,我叫怿笔去。”
  凤音有些懒洋洋地道:“妈,放心吧,我一定去。”说罢站起来,见三叔的床前围着一群小孩正听三叔讲古,她过去听了听,就从厅堂的角门过她家里来,进她房里去温书习字。
  
第四节 知情缘姐姐定亲
  暮春的夜清凉如水,许铭昌将腿伸进溪里,凉沁沁的。她说这溪好,那她一定喜欢这条小溪喜欢这里,今天她一定也去衬歌圩了,鸭水就那么点地方,他怎么没遇见她呢?可遇着她又说什么?她对他有心吗?他不知道。铭昌轻轻地叹了一声,心中烦闷惆怅。
  周明诚就穿条裤叉坐在溪里,他哗哗地搓澡看着铭昌:“嗨,铭昌,你心里有人了吧,今天没见着她吗?”
  铭昌一愣,他的心事没那么容易泄漏吧,当下言不由衷地道:“哪有什么人,什么她不她的,她是谁?乱讲。”
  明诚道:“你的七仙女呀,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你都差不多把她送到平而河边了,你想她想得魂都没了,你想藏哪里藏得住。”
  铭昌心事重重地垂下头。
  明诚热心地道:“别愁,铭昌,我会帮你娶到她的。”
  铭昌苦笑道:“你呀,难得你这么热心,你哪能帮得到我呢?”
  明诚胸有成竹地说:“当然能,我就娶她身边最近的人,这样就能帮到你。”
  铭昌摇头:“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明诚泼水向他道:“别看着我粗心你们就以为我心里没有什么的,我心中也有了人了。嗨,不说了,快洗吧,这水蛮凉的,坐久了会感冒的。”
  铭昌待要问他是谁,看看夜深不好再问,便罢了。两人洗完澡,提着一桶洗净的衣服上家门来,把桶里的衣服晾上衣杆,才进屋把湿衣服换下,又把湿衣服拿到溪里去洗,洗完回来晾在木架台上的衣杆上,这才进屋去睡了。
  育德拿着砍刀在河边的竹林里转悠,终于找到一根两个手指粗细的老竹枝,他把竹枝砍下取了其中最长最直的那一节,小心地将两头削圆削滑再用小刀剜出十个小孔,又剖开一节竹子取竹子里面的竹衣权作贴膜,放在唇边试一下音,清亮宛转。他忍不住就坐在河边的一根木头上吹起《春江花月夜》。
  一曲毕,河边响起鼓掌声,育德惊奇地看去,却见思宇正坐在船上。
  育德奇道:“你------竟划船到这儿。”
  思宇笑道:“春江水满,下午的太阳又这么好,我忍不住就到河里来了,上游常去就想到下游来看看,顺水行舟很容易就到了这儿。是你的笛声引我过来的,怎么你不上船?”
  育德忙收了小刀拿上砍刀和笛子踏上思宇的船。
  思宇问:“往上还是往下?”
  育德说:“往下,看看咱们的‘抒怀矶’,从河里看。”
  思宇说声好,便撑船离岸。一会儿船就到了“抒怀矶”下,这里果然水域宽广,怪不得他们从上面看视野开阔。
  思宇收了桨,让船在水面上荡着,指着岸边的一处树丛说:“看,那就是白鹭栖息的地方,原来在上面看我还以为这儿有棵大树,想不到就是这几棵小树丛。”
  育德道:“但这却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这就是鸟类的天堂了,咱们别去打扰它们吧。”
  “好的!”思宇拿起船桨却忍不住吹了声清亮的口哨。育德新笛在手哪里舍得不吹?当下把笛子凑近唇边吹起来,那些白鹭习惯了他们的笛哨声,依旧停留在树枝上或张着翅膀或在树枝间跳跃。
  一曲终,思宇和育德划船回去,育德在板江屯岸边下了船,思宇自个划船回平岭屯。
  旧历四月二十三日,凤音和堂哥堂姐们把装满糯米、糍粑和糕点的竹篮放到两张竹排上,一起划着竹排过河到板旧屯去。他们到时阿姆家已来了很多人了,他们把竹篮放进堂屋里,就到门前来坐。凤音记着阿妈的嘱咐,却因很少来这里而不知道谁是阿公。那问一问这里的亲戚,居里邻舍哪有不知道的,这么想着她站起来刚要去问前边坐着聊天的几位婶婶,就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婆婆笑眯眯地向她走来说:“这是凤音啊,这么大了。”
  凤音笑着:“啊,阿婆您坐。”
  阿婆拉着她看了又看:“好俊的闺女!咱们凤音大了出息了,怪不得亲戚们说起你总是夸。哦,好孩子,你阿公喊腰骨疼喊了两年了,用了很多药都不见好,你去给他看看。”
  凤音道:“嗯,阿婆,咱们走。”
  凤音跟着阿婆到她家里,见许多人正坐屋里聊天,阿公坐在门边的小凳上左手扶着腰,凤音和阿婆一边走进门一边笑道:“阿公,您好!”
  阿公一见凤音就乐哈哈地道:“哎呀,凤音啊,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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