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

你是不是在证明你和越释哲才是名副其实的一对？”
  我说：“许加选，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无权过问我的个人生活。”说完我就回来继续和越释哲喝酒。
  我的手机响了，是许加选打的，我把手机关了，继续喝酒。越释哲说：“钟一，谢谢你陪我度过在中国的最后四天。明天你能不能去机场送我？”
  我说：“好。”
  越释哲原来还有一个哥哥，除了他哥哥，他父母和他都去美国。准备上飞机的时候，越释哲说：“钟一，我能不能抱抱你？”
  我说：“可以。”
  越释哲紧紧地抱着我，他竟然哭了，他父母也哭了。我想，中国还是让中国人留恋的，不管她是贫穷还是富有。
  越释哲乘的那班飞机走后，我转身，看见许加选流着泪看着我。我漠然地走开。
  许加选跟上我，说：“钟一，为什么？”
  我一声不吭。我上公交车，许加选对着车窗说：“钟一，为什么？”
  车子启动了，全车的人都在看着我，我仍然一声不吭。我真是铁石心肠，但是我若不铁石心肠，以后的伤害还不知道是现在的多少倍呢。
  我刚回到家，手机就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
  “喂，你好！”
  “你是钟一，对吗？我是越释哲的哥哥。”
  “找我有事吗？”
  “你出来一下，我有一样东西交给你。”
  “好的。”
  越释哲的哥哥交给我一本笔记，说让我回家再看，还说谢谢我陪越释哲度过了最后的美好时光。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你看完这本笔记就知道了。
  我回到家，打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
  人生如梦
  ————越释哲
  原来是越释哲的日记。我疑惑，为什么越释哲的哥哥会把他的日记交给我？我慢慢看下去，眼泪汹涌而来。原来越释哲有遗传病，已经被很多家医院诊断为不治！怪不得他写“人生如梦”，眼里总有深藏的忧伤，说的话我听不懂。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真不愧对展翼骂我是个大傻牛。我泣不成声。
  我继续看下去：
  今天上课，我发现一个女孩子，瘦瘦弱弱的，有长长的睫毛，叫钟一。
   
  钟一看上去很忧伤，我觉得她的睫毛上挂满了忧伤，我从没看见她笑，难道她也和我一样不幸？
   
  我终于看见钟一笑了，她对她朋友笑，好灿烂的笑容，让我阴暗的心灵看见了阳光，我竟然也对她笑，她不理我。
   
  钟一从不主动和别人说话，来去悄无声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发现我一直在注意她，她肯定不知道我在注意她，因为她除了看黑板，从不抬头。
   
  我天天去散步，天天看见钟一一个人坐在湖边树下的石凳上听CD机看夕阳。我惊讶，这个女孩子竟然这样爱夕阳。我很想过去陪她看夕阳，但是她肯定不会接受我，我去了她肯定会走开，所以我不打扰她，站在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夕阳下的她美丽极了，如同神仙下凡，但是却显得那么忧伤，形单影只。我好想陪她看夕阳。
  下课了，没看见钟一的朋友来找她，钟一也没走，正在专心地写笔记。钟一虽然对身边的事情冷漠，但学习却非常认真，我喜欢看她认真地写笔记。我悄悄走到她身边，她没有发觉。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她，我想和她交个朋友，但是机会可能不大，她太冷漠了。我说想和她交朋友，她就准备走，我想没希望了。但是我说她拒人于千里之外后她竟然站住了，看着我，然后我伸手给她说认识她我很高兴，她就真的和我握手了，我们竟然成朋友了。
  …………
  钟一爱听《大海》，而且我知道这首歌和一个让她留恋的人有关。我问这个人是谁，钟一不告诉我，只说她们的过去让她刻骨铭心。我想那个人应该是她的初恋男友，能让钟一这样记着，他应该很幸福。
  …….……
  钟一特别伤心，她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我才简单地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忧伤。其实钟一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欢她。我生日那天和她去公园，拍了好多相片，我想永远记住钟一的样子。她那天和一个外国孩子玩，玩得好开心，我想如果那是我和钟一的孩子，这一辈子我都别无所求了。我知道我不久于人世，我只想默默地爱她，给她幸福，我不想让她为我忧伤。每次看到她单薄的身影，我总想用自己的拥抱给她安慰，因为她的家没有温暖，我想给她全部的爱。我想就这样在她身边，看她哭，看她笑。但是我不能让她感觉到我对她的爱，要不然我和她又是咫尺天涯。
   
  我发现钟一很依赖林析和和展翼，她是那么顺其自然地接受他们的爱，所以我知道钟一相信纯洁的感情，所以我可以毫不保留在关心她，给她爱。
  钟一竟然有男朋友了！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我无发接受，本来我以为她会一直在我身边，但是现在却不可能了。我好后悔当初让她参加文学社，要不然她就不会认识许加选……
  …………
  钟一不知道，在学校里，我一直在看她和许加选牵手，我真的做不到没有感觉。晚上我拿钟一的相片来看，觉得她正在一点一点远离我。我好恨我的生命为什么那么短暂，要不然，现在和钟一手牵手的人绝对是我了。我生命中的阳光，为什么远离我？
   
  我妈看到我在卧室里流泪，她哭了。我知道我这生命让父母流尽了眼泪。以前和钟一在一起，我很快乐，我妈说这十几年来都没见我这么高兴过。许加选很优秀，他也很爱钟一，我相信他会给钟一一个幸福的未来。从钟一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也很爱许加选。为什么钟一爱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仰天长叹，天不随人愿！我恨，恨天意如此！
  …………
  我一直做一个梦，梦里看见钟一睡着了，很漂亮的脸，我很想抓住钟一的手却一直抓不到。
  …………
   
  我看着窗外，正是黄昏时，那个陪我看夕阳的人，已经在生命边缘徘徊。我一直认为自己不幸，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比我更不幸的人，竟然曾经陪伴我左右，想让我快乐。夕阳欲泣，我多希望下一场雨，掩去这样的黄昏，让我有片刻的宁静。早上和越释哲拥抱竟然是生离死别！我觉得好累，好想睡一觉，等一觉醒来，这只是虚惊一场，那个干净五官精致的越释哲依然高高地站在站在我面前，说：“钟一，我陪你去看夕阳。”然后还看到他眼里深藏的忧伤，如同我一样。但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的眼泪一点也不听话，竟然把越释哲的日记打湿了，我使劲地擦去却擦不掉，我趴在日记上泪如泉涌。许加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他拿越释哲的日记去看，然后俯身看着我说：“钟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当初你知道越释哲喜欢你，在我和他之间，你会选择谁？”
  我震住了，坐直了看着许加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道题比高考压轴题还难。许加选一直盯着我，越来越忧伤，我看见他的眼泪在打转。我不想看到他忧伤的样子，我记得以前他总是对我笑，他的笑容深深地烙在我心里。
  许加选又问：“钟一，这道题很难是吗？”
  我拼命摇头，说：“不是，不是……”
  许加选说：“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的眼泪漱漱落下来。
  许加选说：“钟一，我为难你了，是吗？”
  我说：“不是。”
  我看见许加选的眼泪流下来，伸手想帮他擦，许加选推开我的手，说：“钟一，你不用回答了，我觉得答案已经那么明了，只是我不甘心。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把分手说得那么坚决。你就要和越释哲没有后顾之忧地过完他最后的时光。即使你知道他就要离开你了，你仍然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包括我。”
  许加选叹了一口气说：“我真是一个大傻瓜！彻头彻尾一厢情愿。”
  说完许加选转身走了。
  我一直都很恶心跟别人解释，但是这一次我真的很想解释，可是许加选不给我机会，事情怎么会这样？
   我坐在湖边树下的石凳上听CD机看夕阳，依然忧伤，而那个陪我忧伤的人，远在天涯，生命垂危。夕阳落下，还有最后一抹余辉，照在微波粼粼的水面上。我蹲在湖边，把手伸到水里，冰凉冰凉的。
  “钟一。”
  我站起来，转身看见展翼。
  展翼走过来，说：“怎么又哭了？为什么这么忧伤？”
  我看着展翼，不知从何说起。
  展翼伸手过来抱住我，说：“我还以为你长大了，会坚强一些，谁知还是这幅模样。”
  我觉得展翼的怀抱很温暖，因为他从不给我伤害，我想赖在他怀里，不想长大了，长大一点，伤害就多一点。
  展翼拍拍我的后背，说：“这么大了还哭成这样不丢脸吗？”
  我一听就放声大哭。我知道展翼是能够让我依赖的，在他面前，我从不掩饰什么。
  展翼问：“你和许加选吵架了？”
  我不吭声。
  展翼说：“你哭的时候真的好难看，少哭点，要不然我担心你嫁不出去。”
  我说：“谁嫁不出去啊？”
  展翼说：“不知道哦，现在谁哭谁就嫁不出去，你说现在谁在哭？”
  靠，拐弯抹角骂我！我扬手就打，说：“你在骂我！”
  展翼叫：“我真傻，当了救蛇的农夫，现在反被蛇咬，哎，自作自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