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坟

��四）狱
    黑暗中坚持苏醒的人是孤独的，他的泪水侵袭着他的心，唤回了关于那些过去的回忆。
    允贤离开灵堂，不出声的呆在敏赫的房间。所以的陈设都没有变，床，沙发，窗帘……什么都和自己房间一样。
    ——李敏赫，你怎么把房间布置成和我的一样了？
    ——哈哈，我们是兄弟啊！这样才更像，不是吗！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我们比亲生的兄弟更亲。
    耳边回响起敏赫熟悉的声音，他泪水模糊的双眼隐约看到窗前有个穿着睡衣的影子。
    “敏赫？”
    “朴允贤，你恶不恶心啊！再怎么想我也不能这么不敲门就闯进来啊！”
    “敏赫？是你吗？”
    那样对着自己叫嚣，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似乎就在昨天，而今却生死两茫茫。
    屋子里满是敏赫的影子，穿衣，在床上打滚……很近很近的距离却再也不能触碰到。
    此刻，他明白了什么是生与死的距离。即使不愿意承认也无法摆脱。
    允贤从还残留敏赫味道的床上坐起来走向衣柜旁边画着很多线条的墙前站立着，手指划过一条条的线。脑海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哈哈，允贤。我比你高一厘米！我赢了！
    那一年的一厘米延绵至今已经成了无法测量的距离，他的泪滴落在地板上，那晶莹的珠子摔倒地上砰的一声变粉碎。
    他脱下鞋子，慢慢地靠近墙，用笔在墙上画了一条线，而后不停的抚摸着。
    “敏赫，我现在可是我比你高了。”
    “他已经离开了，你再怎么不愿意接受他也还是走了。允贤你要这样好不好？”
    被回忆笼罩的允贤沉浸在其中根本不察觉子苒已经站在那里多时。
    “子苒，敏赫除了身高和我争意外其余的都不会和我争。他说，我的就是他的。那现在呢？我的命也是他的吧！是他用他的命捡回来的我的命。”
    “允贤……采儿姐姐知道消息禁受不住打击住进了医院，你不能这样，还有好多你逃不掉的责任在你的肩上。”
    “小时候我们一起逃跑过，明明和我同龄但是为了安慰他做出一副大人的样子。那年的手拉手走在黑暗里似乎还是昨天，为什么……你让我怎么去接受？”
    “你不接受又能怎样呢？他已经死了！李敏赫死了。永远回不来了。所以你得活得更好，否则对不起他为你挡的那一颗子弹。你到底明不明白敏赫用生命要换来的是什么？是你朴允贤好好的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他悲伤，什么都不顾不管。”
    她第一次这么对着允贤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泪水决堤般奔涌。她从背后抱住他。
    “为什么这么冰？”她轻启薄唇低声的问。
    “因为心死了。”
    他的泪滴滴落到她叠交在他腹部的手，泪水也是那样的冰了。
    冷。
    这一刻他处在冰天雪地中，放眼望去除了白雪皑皑还能有什么呢？
    他的温度已经在这冰天雪地中渐渐地散去。
    地球另一边的她，温度也在慢慢的消散。她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双眼呆滞，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采儿，你回去吧！回去看看他！”JOJO红着眼眶站在床边。
    她不理不睬，对JOJO也只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看见泪水像静静流淌的小溪绵延不断。
    “韩采儿！你这样敏赫他会安心吗？”
    “敏赫？是他在从萧含手里就出我，是他原谅了我的背叛，是他给了被糟蹋的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他包容我的任性，当我是至宝，是他让我知道爱是什么，是他告诉我他会娶我，是他跟我说会在晚年的时候陪着我漫步樱花树下……”
    “你别说了！”JOJO抱住泪流不止的她。
    她苦笑着，“是他……什么都是他。没有他我要怎么活？你告诉我啊，你告诉啊！”她的情绪失控着，平静后的波澜一发不可收拾。
    谁也记不得那个帅气的男子是在什么时候笑着给了自己承诺。当再次记忆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远远地离开。
    首尔的天空也飘去一朵乌云，敏洙坐在偌大的舞蹈室里看着镜子里流着泪的自己。
    “为什么？我希望你能幸福所以我按照你说的只是当你是哥哥。我隐藏着自己的感情。可是你呢？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去。我现在想要对你表白，我不想再隐藏。李敏赫，我爱你。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敏洙，给！”小锦从外面走进来，在她的身边听下，递给她机票和护照。
    她没有说谢谢的话，只是接过机票，衣服都没有换下就跑出去。
    留在舞蹈室的小锦做到敏洙之前坐的地方，“去吧。看他最后一眼吧。”她的泪顺着脸颊流下。
    这一刻似乎满世界都是深黑色的禁忌。只有悲伤。不能自拔的真心爱着的人们。
    一个月在泪水中流过。
    朴氏集团CEO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办公桌上摆着的敏赫的照片。
    他的嘴角扬起清远的笑意，“敏赫，谢谢你。”站在窗前看着蔚蓝的天空，他的心飘向很远的地方。
    咚咚！
    “进来！”
    “允贤，刚刚收到一封快递，是敏赫的遗嘱。他把所有的股份都转到了你的名下。”
    “什么？快递从哪儿来的？是敏赫回来了吗？”他的眼眶红了。
    子苒摇摇头，“是从日本寄来的。是他在日本执行任务时写下的。他托给了他的日本朋友幸田立花保管了。并且交代如果他遭遇不测的话请把遗嘱寄给回来你手里。”
    允贤接过子苒手里的那几张纸，莫名的觉得沉重无比。他的泪滴落到纸张上，慢慢扩散开来。心口传来阵阵痛楚。
    “你的一生都在为我付出，为我算计，可你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是我朴允贤今生欠你！”
    一直呆在美国不肯接受现实的采儿自从敏赫走后郁郁寡欢，患上了抑郁症。她不肯回国，她相信敏赫还好好的活在中国。她等着敏赫叫她回去。
    房门被轻轻推开，JOJO拿着一个红色的小纸盒走近她。
    “给！”
    “什么东西？”
    “敏赫寄给你的！”
    她一把抓过去，流着泪，手忙脚乱的拆着包装，“是敏赫，敏赫他叫我回去了。一定是他！”
    小纸盒被撕开，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一个小盒子。
    采儿双手颤抖着打开那封信，映入眼帘的是敏赫熟悉的字迹——傻瓜，是不是在我伤心！不要哭！你哭起来真的很难看。笑笑吧！
    对不起，我不能实现我的诺言了。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离开你。就是害怕你会伤心，一蹶不振，所以我学着韩剧的主人公为这一天做了准备。采儿，我真的想和你一起生活，可是作为警察最说不准的就是命。采儿，在你没有找到可以依靠的肩膀之前，就一直带着那个戒指吧。虽然没能给你浪漫的求婚，也没有婚礼，我还是想要你戴上那个戒指。答应我，好好地活着。算我求你。最后一次求你！
    她的眼眶湿润了，她从自己编织的梦境里醒来。她癫狂一般跪倒在地，怀抱着那个盒子放声大哭。
    “原来你真的撇下我走了。你走了。你走了。”
    “采儿？”JOJO试图去扶起她，却被推开。
    “他离开了，就这么离开了。”她哭着戴上那枚美丽的戒指。
    怀着对他的爱韩采儿踏上了回国的路。她不哭了，也不再笑，只是静静的前行。
    朴敏洙也带着爱回去了韩国。她说，我会把对你的爱都溶进舞蹈里。我要对世界宣告我爱你，李敏赫。
    世界突然静下来，过去的种种。对或错都变得不再重要。没有迟来的‘对不起’，也没有收回去的‘我爱你’。她的世界只剩下和他的回忆。抱着回忆与季节相伴。她慢慢地变得不理任何人。
    “Jenny，你看到采儿了吗？”在旭急匆匆的下楼来。
    “佣人说很早就出去了。还穿得很漂亮。”Jenny坐在沙发上读着报纸。
    “糟了！”在旭三步合为两步的跨完台阶抓上桌子上的车钥匙就往外去。
    “怎么了？”Jenny丢开报纸追着去了。
    “你这么急是去哪儿？”
    “去敏赫的墓地。”
    “啊？”
    “采儿一定是去那儿了。回来的日子里完全就是行尸走肉的她怎么可能突然出门甚至还打扮自己。我觉得不对劲儿。”
    经过在旭这么一说Jenny的心里瞬间揪紧了。坐在车上忐忑不安。一直催着在旭开快点儿。
    采儿走进墓地，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累了许久的心刹那间得到解救。她使劲儿呼吸那里的空气，试图在那里嗅到她思念已久的熟悉味道。
    走了一会儿，她在一个墓前站立，墓碑上清清楚楚的刻着李敏赫三个字。她的心不再生疼，只是看着那个名字安静的流淌着泪水，嘴角还伴着一丝笑意。
    “你让我爱上你，你就得对我负责。我会找你负责到底的。”
    她走到墓旁，慢慢地躺下，紧紧地靠着他的坟墓。她听到了他的声音——采儿，我爱你！
    “我爱你，敏赫！”
    韩采儿微笑着闭上双眼，跟着她的敏赫走了。
    悲剧的一幕血淋淋的摆在在旭的眼前，他叫不出来，喊不出来，甚至连想哭都不能。
    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妹妹躺在那里，一点点的失去体温。他不想抱走她，甚至不想要任何人去挪动她。
    因为他明白为什么她会选择那样躺在那里——她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不被任何人分开。即使是死也要在一起。
    “Jenny，不要动她。让她那样多躺会儿吧。”
    天空盛着薄雾，云层被映衬得神秘莫测，阳光一点点的穿透云层，照射到地面上。
    阴霾已经过去，剩下的只有阳光和温暖。
    朴允贤在子苒和尹寒的大力协助下把朴氏集团发展得很好；并且自己在做了爸爸只好，允贤变得更加的努力和成熟。对于所有的事物他都可以成熟，唯独对待敏赫他做不到。时隔几年，他房间的陈设还是和敏赫的一模一样。李家的那栋宅子允贤一直留着。想起他的时候就去他的房间待一会儿。累了也会去。那里成了允贤的另一个家。
    夏洛轩被破格提升做了特工队队长。每天都过着拿命去赌的日子。即便如此还是和伟大的明星伴舞队队长陌礼言结婚了。
    作为朴氏集团最友好的合作伙伴，HS的韩在旭也成了业界内的知名人士。Jenny为了孩子退居成家庭主妇。
    发誓要把所有的爱都融合进舞蹈的敏洙成功的为韩国众多的艺人编排着舞蹈。她成了韩国娱乐圈不可或缺的一位人物。作为她经纪人的小锦也是小有名气。
    他们都各自继续生活着，似乎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以为会偏离的轨道却始终走在正轨上。以为会忘记的事情却始终记得。
    他们没有谁忘记过他们的朋友——李敏赫、韩采儿。
    月影憧憧，烟火几重，烛花儿红。
    红尘旧梦，梦断都成空。
    雨打湿了眼眶，最怕不觉泪已拆两行。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
    他反复的踏上有着他气息的净土。
    站在坟前，他静静地流着泪。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来的时候他依旧会为了那位最好的兄弟流泪。
    “爸爸，你怎么哭了？是想敏赫叔叔吗？”
    “嗯，爸爸在想你敏赫叔叔现在在哪儿，过得怎样。”
    “你不是说叔叔只是去了我们暂时不能去的地方吗？”
    允贤看着自己手里牵着的几岁孩子，微笑着。而后看着墓碑陷入深深地过去的海洋。
    ——敏赫啊，伫立在这里你的坟墓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座监狱。你的离开囚禁着我。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对这监狱般的坟墓释怀。因为你在那里，李敏赫！——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