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热拉克的疯子

第8章



    到现在他连这些情况都不知道!平时象这样一个简单的调查,几下子早就查得一清二楚
了,而现在是难上难。
    第二起凶杀案:站长的女儿遭到袭击,被卡死,心脏被一根针刺穿。
    第三起凶杀案(未遂):罗莎莉被人从背后袭击,但是她把凶手赶跑了。
    每夜做梦和阅读小说――未婚夫的证词)
    第四起凶杀案:一个男人从行驶着的火车上跳车和跟踪追击,他开枪把我左肩击伤,值
得注意的是此案的作案地点同上述三案一样,都在“新磨坊”树林。
    第五起凶杀案:那个男人头部中弹被杀,还是在同一个树林。
    第六起凶杀案:弗朗索瓦兹在“新磨坊”树林遭到袭击,她打退了凶手。
    他把这页纸揉成一团,耸了耸肩膀,扔掉了。他又拿起另一页纸,信手涂了几行字:
    迪乌尔索:疯子?
    里沃:疯子?
    弗朗索瓦兹:疯子?
    里沃夫人:疯子?
    罗莎莉:疯子?
    警察局长:疯子?
    饭店老板:疯子:
    勒迪克:疯子?
    穿漆皮皮鞋的陌生人:疯子?
    然而,归根结底,为什么这件案子中需要有个疯子呢?梅格雷突然双眉紧锁,追忆着他
在贝热拉克最初的那些时刻。是谁最早对他说这是疯子犯下的罪行呢?是谁暗示过这头两起
罪行只能是一个疯子干的呢?里沃博士!又是谁立即随声附和这种看法,并把官方的调查引
到这方面去呢?迪乌尔索检察长!假如不去追究这个疯子呢,假如只去寻找这一连串事件合
乎逻辑的解释呢,譬如说,为什么要用一根针扎进心脏,这样做的唯一目的难道不就是让人
相信这仅仅是一个性虐待狂患者所犯的罪行吗?于是,在另一页纸上,梅格雷写了一个标
题:“疑问”;他象个偷懒的小学生那样潦潦草草地写了起来。
    1.罗莎莉遭到的袭击是真的还是她自己臆造出来的?
    2.弗朗索瓦兹真的遭到了袭击吗?
    3.如果是真的,那么是否是杀害前两个女人的同一罪犯所干的呢?
    4.穿灰袜子的男人是凶手吗?
    5.谁是杀死凶手的凶手呢?
    他写到这里,梅格雷夫人走进屋子。这一刹间,梅格雷的心里很矛盾,他很想再吵一
架,但笨拙地把头扭了过去。梅格雷夫人把丈夫所写的几行字很快地浏览了一遍,问:“你
有了一个想法?”“什么也没有!”他又发作了。不,他什么想法也没有!然而,他不愿退
却,他不需要别人的忠告。他夫人是否终于理解他了呢,她是否不再愚蠢地逼着他去休养而
真心实意地给他以帮助呢?
    这是梅格雷的那对浑浊不清的眼珠所表达的疑问。
    他夫人只用了平常很少用的一个称呼作了回答:“我可怜的梅格雷!”一肚子的怨气顿
时烟消云散!
    他心绪再度平复,能冷静地思索了。总之,首先必须订出一个工作计划。
    他夫人这时说话了:“我在城里遇见勒迪克,他又一次坚持要我劝你下决心离开贝热拉
克住到他家里去,他是从检察长家里出来的,”
    “你瞧!你瞧!你到认尸所去看尸体了吗?”
    “这儿没有认尸所。尸体停放在拘留所,看见上等羊毛袜子,手织的。”
    “这说明此人善于安排生活,至少有个老婆,有个姐妹或者女儿照料他,不可能是个流
浪汉,流浪汉是不会乘卧铺旅行的。皮鞋呢?”
    “鞋上有商标。这样的鞋至少有一、二百家的商店经售。”
    “服装呢?”
    “一套穿得破破烂烂的黑色西服,不过料子满不错,而且是定做的。至少穿了三年,像
他的那件大衣一样。”
    “你没发现别的什么吗?”
    “衬衣上领子和袖口都是织补过的。手艺相当好。口袋里除了一只很短的象牙烟咀外,
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俩交谈着,就象两个合作得很好的伙伴,神经紧张了几个小时后现在总算松驰下来,
梅格雷这时发现勒迪克来了。
    他俩看着他穿过广场,步伐比平时紊乱,草帽歪戴在颈背上。当他走上楼梯平台时,梅
格雷夫人给他开了门。“我从检察长家里来,我后来向警察局证实一下那消息是否确
凿,……这样的事儿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自然,他们已把尸体的指纹寄往巴黎……刚刚收
到巴黎的答覆……巴黎说,这具死尸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你说什么?”梅格雷一惊。
    “我说官方认为这具死尸是好几年以前死的。此人姓梅那,别人都叫他萨米埃尔,他在
阿尔及被判处死刑……”
    梅格雷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死刑执行了吗?”
    “没有。在处决前几天他死在医院里了!”
    梅格雷夫人情不自禁地冲着丈夫容光焕发的脸,梅格雷立即意识到了,他差一点笑了,
但是他克制住,他保持着应有的庄重和严肃的面容。
    “萨米埃尔?他干了些什么呢?”
    “巴黎的答覆没有提到。我们收到的是一份密码电报。今晚我们将领到萨米埃尔档案的
副本。不要忘记贝蒂荣本人也承认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两个人的指纹完全相同,也许我们
正好碰这个万一的例外……”
    “检察长作何反应呢?”
    “当然罗,他厌烦透了。他说想向机动大队求援,可又怕机动大队派来的便衣侦探恰好
受命于你,他问我你在巴黎警察总署是否很有影响。”
    “给我装上烟丝吧!”他说,但他妻子警告他不要吸烟。
    “没关系!我敢打赌我的体温甚至还不到三十六度。萨米埃尔!系松紧带的皮鞋!萨米
埃准是个犹太人。犹太人一般都怕脚部受凉。他们有家庭劳动的习惯:手工织的袜子。他们
十分节俭:用经久耐磨的料子做衣服,一穿就是三年。”
    他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因为勒迪克正愁容满面地瞧着梅格雷夫人。
七 阿尔及利亚方面            
    傍晚,在外科医生查病房前几分钟,两则消息差不多同时到达,先到的是从阿尔及利亚
来的电报:“里沃夫人,各医院查无此人。友好的敬礼。马丁。”
    梅格雷刚让他夫人把绷带扯开,勒迪克进来了,他目光注视着电文,摇了摇头,叹了口
气。
    他的神态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很显然,不能期待这桩案子会那么简单顺当,每走一
步,都会遇到新的障碍,所以我有理由劝你最好还是舒舒服服地住到博迪埃去。
    这时梅格雷夫人已经出去了,虽然夜幕已降临,梅格雷还不想把灯打开。“警察局也得
到了新情况!”勒迪克低声说。他显得很不自然,他不想让人认为他是专门来向梅格雷通风
报信的。
    “关于萨米埃尔的消息吗?”
    “那当然罗!先收到了他的档案。后来,那个从前经办此案的吕卡从巴黎打电话来,提
供了详细的情况。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地方人,不过,认为他出生在波兰或者南斯拉夫。
此人沉默寡言,从来不愿意别人知道他的私事,在阿尔及尔开了一家商店。你猜猜是个什么
商店?”
    “肯定是个不引人注目的行业!”
    “一家邮票商店。”
    梅格雷高兴极了,因为这非常符会火车上那个家伙的情况。
    “――用邮票商店来作掩护,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最使人惊异的是一切都伪装得那么
好,以至警察局什么也没发现,直到出了两条人命案后,这才……我只能扼要地把吕卡在电
话里的说的情况给你复述一下。这家邮票商店简直就是最大的一家伪造护照和工作合同的工
厂。萨米埃尔都有他的客户……”
    现在天空呈现出一片深兰色的夜景,楼下象往常一样响起了喝开胃酒时的嘈杂声。
    “奇怪!”梅格雷说道。
    他感到奇怪的并不是萨米埃尔的职业,而是从前那条来往于华沙和阿尔及尔之间的联络
线竟然通到了贝热拉克!
    尤其奇怪的是一起开头纯属地区性的案件,小城市里的一起凶杀案,最终将追究到国际
盗贼的头上。
    像萨米埃尔那样的人,梅格雷在巴黎和别的地方何止对付过几百。这伙人通常可以在斯
堪的纳维亚各国酒吧间的男侍者中找到,可以是美洲的匪徒,荷兰或者别的地方的赌场老
板,德国的大饭店老板,或剧场经理,北非的大商人。在这儿,在贝热拉克这富有诗情画意
的广场前,竟然出现了这个恐怖的盗匪社会。这些人靠暴力和人数众多得逞一时,但总是以
悲惨的结局告终。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