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热拉克的疯子

第7章


梅格雷肯定地说,于是,夫人走了,又只剩下梅格雷一个人。他看见饭店老
板回来了,一小时之后,附近的街上响起了沸腾的人声:尸体正往医院里送,所有的人都跟
在后头,接着,医院里挤得水泄不通,饭店底层,又响起了酒杯的碰击声。有人轻轻地在门
上敲了几下,勒迪克进来了,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在床边坐下,点燃了他的烟斗,接着说道:“就是这么回事!……”他叹了口气。
    当梅格雷转过头来的的时候,勒迪克大为惊讶,他不仅看到一张笑吟吟的面容,而且听
到他这样说:“这下,你得意了吧?”
    “可是……”
    “所有的人都很得意!大夫!检察长!警察局长!总之,你们大家兴高采烈,因为人们
给巴黎来的一个可恶的警察成功地开了一个玩笑!”
    “你得承认……”勒迪克两臂一耸。
    “承认我错了,是吗?”
    “那人的长相和你描述的那个火车上的陌生人完全一致,我见过了,一个中年男人,他
的衣服比较破旧,不过料子较讲究,他太阳穴上中了一枪,几乎是用枪口顶着打的。”
    “是吗?”
    “迪乌尔索同意警察局的意见,认为是自杀,很可能是在把你打伤后,他立即就自杀
的,已经有一星期左右了。”
    “在他身边找到武器了吗?”
    “可不,在他大衣袋里发现了一支手枪,只少了一发子弹……”
    “打我的那一发,当然罗,如果不是自杀呢?”
    “那也有一些合情合理的假设……譬如说某个农民有可能在那天晚上遇到他的袭击,就
开了枪……后来又怕事情复杂化,讲不清楚,就撂下走了。”
    “――那么谋害大夫小姨子的事呢?”
    “他们都议论过了,认为那是某个恶作剧者假冒的一次袭击……”
    梅格雷对他同事报以扑哧一笑:“还有那张火车票呢?那张火车票怎么会从那个陌生人
的兜里跑到英吉利大饭店的走廊里?”
    勒迪克目不转睛地瞅着深红的地毯,突然,他壮着胆子说:“你想听我一句忠告吗?到
里博迪埃别墅去住几天!我已经跟大夫谈过了,他说只要采取一些预防措施,现在就可以把
你送到那儿去……”
    “那么检察长呢?他,他说了些什么呢?”
    “我不明白。”可怜的勒迪克老想息事宁人,可梅格雷毫不留情。
    勒迪克只有鼓足勇气接着说了:“听我说,人家在背后对你的议论并不太好,你今天上
午演了那出戏后。检察长刚才对我说他要向省长汇报你的情况,叫你听候巴黎的指示;尤其
你用赏给一百法郎酬金方法……有人说是鼓动社会渣滓随便胡说一通……”
    “你怎么知道的?”
    勒迪克不吱声了,他无言以对,沉默好几分钟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的口气:
“假如你果真有一条什么线索,我可以改变我的看法……”
    “我没有线索!或者确切他说我有四、五条线索。”
    “你瞧!你还做了一件蠢事儿,你怎么会产生给大夫太太打电话的念头呢!……此人妒
忌心极重,我听见里沃向检察长告状,还说他本想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梅格雷乐了,哈哈大笑。
    他还有一局精彩的牌要打呢!他到处有许多事情要做,在树林里,医院里,“新磨坊”
农场里,大夫家里,挂着窗帘十分严格的检察长的宅邸里。他有许多事情要连底翻一翻:一
大堆模糊的纠缠在一起的事情。他要干的事是研究一张张在他眼底闪现的捉摸不透的脸谱。
    他们居然还想用打发去里博迪埃的办法把他甩掉!
    他像通常的大胖子狂笑那样又笑了一阵,当他的妻子一刻钟后进屋时,发现他已经恬静
地睡着了。
六 死了几年的尸体            
    梅格雷醒时感到极其疲乏,他做了个怪梦。他梦见自己到了海边,退潮后的沙滩呈现出
麦子成熟时的棕褐色。极目而望,只见沙子不见海水。他孤独地呆在这酷热的辽阔沙滩上,
意识到必须不惜任何代价离开这儿,回到大海中去,才能获得自由。
    可惜,他不能动弹。他长着类似海豹那样的发育不全的肢体,就是不知怎么使用。浑身
都是僵硬的,他刚站起,却又猛地栽倒沙滩上。沙子把他的背部烤得隐隐作痛。
    他一动,沙子就往下沉陷一寸。他浑身那么僵硬,莫非猎人把他打伤?他自己回想不起
来,只得在沙滩上滚动前进。他的身子变成了黑乎乎的一个大肉球,样子十分可怕……
    梦做到这里,他睁开眼睛。窗上已洒满阳光,他妻子坐在桌边,一面吃着早餐,一面瞅
着他,生活并不像梦中那样。他从妻子的目光中立即猜出了她有什么心事。这样的目光,他
很熟悉,深沉、富有母性、还带着几分忧虑。
    “我想咱们该作个决定了,我昨晚已经和勒迪克谈过,显然,你还是到他家里去休养为
好。”
    她不敢正面瞧她的丈夫,梅格雷一切都明白了,“连你也这样认为吗?你也相信我不会
成功?”
    这句话己足以使他夫人的两鬓和咀唇上部冒出几滴汗珠,“冷静些!大夫马上要来
了……”
    确实该是查房的时间了,往常,里沃博士上楼梯时总是三级一跨的,可今天,他进门时
显得格外持重,把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一声不吭,就在检查伤口的过程中,他们开始了谈
话。
    “自然,”大夫先开腔,“我对您这样的伤病员一定会尽到我的责任。我只想提清您注
意,从现在起,我不许您惊忧我的家庭成员。”
    “接着说吧……”
    可是里沃再没有别的可说了,他在一片沉寂中结束了检查。在走出房门时,才从正面看
了梅格雷一眼。这是一道隐藏着忧虑的目光,仿佛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宁肯不说。只是上
楼梯时,他和梅格雷夫人低声细语地交谈了几句。
    梅格雷警长现在把梦中的所有细节全都回忆起来了,他觉得这预示着一种严重的警告,
刚才检查伤口时,他虽然什么也没说,然而这次检查比头天的检查要疼得多,发烧也是个不
祥的预兆!
    他觉着难受,他夫人唉声叹气地走进门来。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什么也不肯说,看来他想嘱咐你完全休息。”
    “官方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啦?解剖的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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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是袭击你以后不到几小时就死的,没找到武器,尸体的照片今天上午登在所有
的报纸上了,因为没有人认识他,所以连巴黎的各家报纸都
    “拿给我看看……”夫人顺从地递过报纸。
    梅格雷拿起报纸时显得有些激动,他瞅着照片,似乎觉得他是唯一认识这个死者的人。
其实他并没有见过他的面容,可他俩曾在一起过了一宿。他回想起上铺那个旅伴梦中的折
腾,他的长吁短叹,他的突如其来的抽噎。接着他又想起了悬挂下来的两条腿,漆皮皮鞋和
编织的羊毛袜子。照片挺吓人的,像所有的死人照片一样,一张阴气沉沉的脸,一双毫无神
情的眼睛,当梅格雷看到他那满腮灰褐胡子时,一点也不感到谅讶。
    因为他想象中的旅伴蓄着一撮灰褐色的山羊胡子!为什么车厢里就作了这样的设想呢?
    他下巴上有撮胡子,或者说他满脸都拉拉杂杂地长着三厘米长的胡子。
    他突然对夫人说:“去拿张纸、拿支笔来,好吗?”
    他口授了一份电报,是打给在阿尔及尔保安局工作的一位老同事的。
    “请用急电复贝热拉克有关里沃博士五年前在阿尔及尔医院实习的一切情况。谢谢,诚
挚的敬礼,梅格雷。”
    他妻子的脸色很说明问题。她手里虽然写着电文,但不相信这种调查会有什么作用。
    他把身子转向了另一头,翻身时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的笨重,又想起了昨夜梦中的海豹。
    为甩掉恶梦,他开始用笔清理思绪。
    第一起凶杀案:“新磨坊”农场主的儿媳妇在路上遭到袭击,被卡死,在胸脯上被扎进
一根长针,直刺心脏。
    他喘了口气,在页边上加了个注:
    (作案的时间和确切地点,受害者抵抗的猛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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