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囚

第141章


沈思容脑中还在想着那一张鲜血染成的面皮。只见兰心抱起身旁的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那东西很是干枯,却隐约能见到皮肤纹路,沈思容猜想这便是那“兰嬷嬷”用过的面皮了。
兰心轻轻地抚摸着那脸皮道:“这就是奴婢妹妹的脸了,只是不知,我那妹妹究竟是如何落得她手上的,也不知,他们怎么会如此速度……”
“他们就有这般权势吗?”沈思容不解,便是再不济,在她的印象里先皇也是有些手段的,绝不会落到如此下风。
兰心拢了拢衣襟,无奈一笑:“当初的皇上被太后掣肘太久,自己的宫中势力十分受限制,虽然有苏家王家相助,可那也只是朝堂,并非是后宫啊。”
虽然只是仅仅片语,沈思容也能猜想那一种无力感。她绽放出暖意的一笑:“姑姑莫要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人在这世上,有太多的恩怨,做了孽的人自然有报应。姑姑为了这件事已经背负了太多的苦楚,往后在这凤鸣宫中,姑姑便是我的家人。”
沈思容的一番话让兰心心中涌动着无限温情,可她只是握了握沈思容的手便松开来。手上一凉,兰心苦笑着摇了摇头:“今日,有娘娘这一番话,奴婢已经满足了。”
说着,她微微撑起身子,对着沈思容一躬身:“还请娘娘出去吧,这信,奴婢自己取。”
兰心目光很是坚定,她原本就不想让沈思容来动手,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与她聊聊罢了,初次见她时,她便知晓此人心地极好,只是宫中是非太多,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现身?
沈思容并不坚持,缓步走到门外等着,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半个时辰过去了,屋子里也没有丝毫的动静,沈思容捏了捏略微发麻的双腿,不时回头看了看没有动静的门扉。
一个时辰过去,屋内传来很轻的呻吟声,沈思容立在门边抬手便要敲门。
“娘娘进来吧……”
屏息进去,沈思容便望见一滩血色,而兰心的衣襟衣襟整理好了,可是衣襟上的血迹还在不断涌出。
“姑姑,我去传太医给你瞧瞧吧。”沈思容皱眉看着那朵朵盛开的血花。
兰心摇了摇头,以下巴点了点一旁的染血牛皮,沈思容打开来,正是那一封密信。沈思容打开来粗略一看,已经知道当时苏家为什么保不住了,试问一个勾结外敌的将军谁敢留着?试问一个与后宫当权者有私的人又有谁敢放在朝堂上?
无论是皇家颜面还是政治大局都是不允许先皇留下苏家的,即使,苏家是他的左膀右臂,即使,苏贵妃是他最爱之人……
“姑姑。”沈思容收下密信放在怀中,抬眼去看床榻上,兰心正紧闭着双目,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兰姑姑。”不好的预感从沈思容的脚底窜起。她猛然靠近,手指伸出探在兰心的鼻下,却仅有一丝出气,沈思容大骇,大声唤着不远处的沈嬷嬷。
“娘娘怎么了?”沈嬷嬷跑上前来,扶住身形不稳的沈思容,只听这沈思容口中唤着太医,太医……
腰腹间传来一丝酸痛,沈思容痛呼出声,双腿之间好似有什么涌了出来,她撑着身子,面色不改,让沈嬷嬷传人去唤太医,等到沈嬷嬷出了门,自己却有些受不住了。腰间的痛处阵阵加深,让她不由发出低沉的呻吟。
因为兰心的身份,这一处没有任何宫人,而沈思容也只带了沈嬷嬷前来,她方才是探着那丝气息,想救回兰姑姑,可不想自己却会在此时发作。
腰下越来越重,沈思容不由身子往后倒去,在触及地面的时刻,身后被一双硬朗有力的臂弯拦住,朦胧地睁开眼,看见寒夜那双陈年冰寒的眼中散开了重重的波澜。
“思容,你撑着。”耳旁是寒夜慌乱的声音,一声思容让沈思容不禁泛起一丝笑意,这笑中有些苦涩。手上被寒夜覆上,一股子热流源源不断地从手腕中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原本下坠的小腹被一团暖气笼罩着,疼痛也渐渐缓了下来。
眼前一黑,沈思容差点儿便晕睡了过去。
“思容,你怎么了?”这一次叫她的不是寒夜,而是匆匆赶来的萧元启。
沈思容心里着急,咬着舌尖吃痛地睁眼,眼中泛着红色:“兰姑姑她……”
“朕知道,她死了。”萧元启语气虽然平淡,却能从浓眉间的不平整看出些伤感来。
颤着手,沈思容从怀中拿出那染了血的密信,萧元启并不打开来看,而是直接塞进了怀中。撞见沈思容眼中的惊异,他摇了摇头:“此事晚些再看便是了,你好好歇着,太医和稳婆都来了。朕还等着当爹呢。”
说着,沈思容的下腹又起了痛,比先前的那一阵更要刺骨几分,她不由张开檀口呼出痛楚,萧元启紧紧握着她的手,源源不断给她输入真气抱住心脉。
他的耳边还想着方才的太医所言,宁太医私下里告诉他,沈思容再有身孕期间本就极为辛劳,而前些时日更是下了水,今日再次受惊,这孩子便是早产。沈思容的状况很是不好,十之八九是难产,说不定,大人和孩子只能留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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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囚
情之所至 第七十三章 生子
[更新时间] 2011-11-23 19:03:43 [字数] 3040
“啊……”
纵使沈思容心性坚韧,这般从未受过的痛楚却让她承受不住。宁太医把着脉,将手中以药物泡制过的参片给沈嬷嬷,让她各些时候便喂着沈思容含一片,可保持她的力气。
而一旁接生的嬷嬷都是萧元启查过生家背景的,定然是可信之人。萧元启眉目中坚韧不退,握着沈思容的手又紧了些,他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皇上,此处不宜久留,还请先行出去吧。”宁太医按理也只能在产房外候着,此刻见萧元启依旧在旁坐着,接生嬷嬷不敢上前来方劝道。
萧元启并不看他,只是低声道:“朕要留在这里陪着她。”说完,冷目一移便低喝道:“站在那里作何?贵妃娘娘若是有事,你们都不必再留着了。”
众人一看皇上有怪责之意,纷纷上前来,一人打水递给趴在床榻上的嬷嬷,那嬷嬷手微微一顿,直至瞥见萧元启的眸光才动手掀开沈思容的下裙。
“羊水破了,但是产道还未开。烧着热水候着。”那嬷嬷很快便进入状态,说完这句话,伸手在沈思容腹上摸了摸,随后好似划着太极一般的打转。
“贵妃娘娘,产道还未开,现在还请娘娘保持气力。”
沈思容迷糊间点了点头,手上被紧紧握着,纵然这于理不合,可她此刻却觉得有无限力量在撑着她。
那接生嬷嬷转头对着萧元启一拜:“皇上,贵妃娘娘最少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开产道,现在只是疼着,皇上还是出气歇着吧,血腥之气太重伤了身啊。”
“皇上,还请出来吧。”
仿佛是在响应着什么一般,门外传来郭广海的声音,他是宫中的老人,也是先帝身边的人,萧元启也要敬重几分,想必是有人将他请来的。
萧元启依旧不松手,而手中握着的柔软却渐渐滑了出去。
“皇上,现在臣妾不痛了,待会儿,待会儿臣妾再叫你可好?”沈思容强着笑出来,那般苍白的面容上映衬着浮起的笑意,让萧元启一阵不忍。
“还请皇上离开此地。”外头一声高呼,萧元启只好起身,再回头时,沈思容亦是一笑。
沈思容的笑在萧元启离开的那一瞬间收敛,转而是皱起的柳眉和紧咬的唇……
在外间,一众宫人见萧元启出来才稍稍安心,宫中自古的规矩,产房男子不得接近,便是太医进了产房也需好生斋戒沐浴一番,更不要说是九五之尊了。
汪广荣知晓皇上对这位贵妃娘娘的情深,而自己是绝对劝不动皇上的,所以才托人去请了郭广海来。
见萧元启一脸黑气的出来,汪广荣立马跪下,他知道皇上此刻心情定然不好,自然要好生责罚他的。
“郭公公,朕敬重你,也望你能体谅朕。”萧元启自从上次董可盈生产便是看出生产的危险,现在沈思容正在那危机中,他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郭广海左右一视,宫人皆退了出去,他躬身道:“老奴知晓皇上心痛贵妃娘娘,可是毕竟皇上是金体不容血腥沾染的,再言,朝中形势不明,皇上这般对贵妃娘娘必然受责问,所以还请皇上回避一二。”
郭广海所言句句都是在理的,原本他以为内外夹击一番萧元启便不会再坚持的。这话他是第二次说。第一次是萧元启出生之日,也就是先皇惠安皇后生产之时。
“郭公公,朕问你,朕对沈贵妃之情在公公眼中与父皇对母后之情如何?”萧元启突然一问,让郭广海不知如何回答。
酝酿一会儿,他答道:“自然皆是情深似海。”
“可是公公可知,朕对沈贵妃之情比起父皇母后更甚。”闻言,郭广海与汪广荣皆是瞠目而视。这是萧元启第一次将心中的情意吐露出来,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郭广海所劝之言轰然倒塌。
萧元启脚下一动,却是越过屏风听着产房内的动静。
“你可知我父皇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萧元启苦笑一声:“便是当初离开了产房让旁人钻了空子,害死了母后,也险些丢了朕的性命。”
这话一出,如同五雷轰顶,郭广海脚下站立不住便要倒坐下去,若非汪广荣支扶一把怕是就要直直跌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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