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红袖舞

“祖母大可不必动气，叔父毕竟是先帝所疼爱的儿子，自有属于皇子的职责所在，若说此事让叔父袖手旁观，祖母亦可知，以叔父忠直秉性，后果……”
    “你是在提醒祖母，还是在威胁祖母？”
    这次虽未怒，他显然已经有些害怕，拱手作揖道，“孙儿不敢。”
    将腊梅枝弃在一旁，再好的风景也难入眼了。我们避开长安十数载，我若有还放心不下的，就是滋儿蠢蠢欲动的忠诚与抱负。是否皇家的孩子，总是将自己的血脉看得比生命更重，若让他抽了那血脉，他也只是一介凡夫，是我儒红袖的儿子而已。
    咸通十四年末，初三月，唐懿宗李漼薨。诸王子不贤，朝臣请另立新君。
    “母亲”滋儿双眼红肿着，提剑向我走来。
    他的眼中充斥着怒气，充斥着对我的质疑，他的妻儿在身后想要拉住他，却被他指着剑锋挡在了门外。
    我安然的坐在正堂上，抬起夜晚中已然失去光泽的双眼冷若的看着他，
    “你是提剑来杀我的吗？是要为谁杀我？”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我，“母亲，是您阻杀了长安派来的使者吗？是您下令将我软禁府中吗？您为何要这么做？”
    我的滋儿何时敢这样大声呵斥着与我说话？我凌然站起，走近我剩下的唯一的孩子。
    “为何？这样愚蠢的问题值得你来对我大呼小叫吗？这符合你平日里孝子的言行么？若真是要问我为何，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保全你的性命，长安城已经不再是你的家。那个昏君即便死了，江山也不可能在轮到你手中，让你成就你的抱负和理想。这么多年去了，难道你还不知道何为天道轮回吗？李家要败了，李唐王朝要败了。”
    “您身为父皇最宠爱的女子，怎么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他再次对我呼喝，剑锋逼近我一寸。
    “愚蠢，愚不可及。唐懿宗李漼，那个你所谓的哥哥，他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骄奢淫逸，虚荣贪恋，他耗尽的并非是你父亲的基业，而是大唐的基业。天下乱了，再也不是盛世之下，你父皇手下的大唐。他就像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就算偶尔还能看见春天，依旧阻挡不住他将要丧失的气息。这不是我所愿望的，这就是权利的更替，是一个皇朝的命运。你凭何阻止？你去接替他的位置，只能坐在那高位之上，看着你的臣民在慢慢的腐朽，慢慢吞噬你的雄心壮志，而你对这一切将无能为力。你该做的就是彻底放弃，不要再让那些愚蠢的念头占据你的理智，不要再让你两位兄长的悲剧重演在你的身上。你懂吗？”
    我慢慢靠近他，简儿我能重新教导，重新注入我的希望。我的任何一个孙儿我都可以给他们灌注新的人生，为何就是我的亲子不可以？我是如此害怕再失去他，那将比失去剩下的生命更为可怕，仅仅就因为他也是李忱的儿子，所以就不能按照我的意志安稳的躲在我的“羽翼”之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