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骨梳

花人在一边甚为担忧，却又不知如何去做，像是一夕成人般，她的脸色多了抹称为忧愁的玩意，令人生怜。
  
  山海已无心在意这无意间透露的“百年”，不想多说般，“放心吧。不是有怀素么。”
  
  “可是怀叔叔是……”后头两个“坏蛋”说得轻巧，花人委屈。
  
  皱眉，心绪不宁的他哪里还顾得了小妹妹的抱怨，只是随口敷衍道：“他人不坏。”
  
  山海忽然觉得这里是一场梦，所有的蜘蛛，什么秘籍都是假的，在这里究竟呆了多久，他现在几岁，外头的世界如何，由子呢？山族好像一个遥远而不存在的梦境，而现在更像是个触手可及的梦境，凉凉的，温温的，落寞的，喜悦的，他感觉自己有了力量，不再如过往的富家子弟，但是这力量却又显得如此不真实。
  
  一会儿不确定的落寞，一会儿太真实的满足，他想了很多。怀素那句“我们明天离开”，将他的思绪反复拉扯，无法平息。
  
  “不知我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山海自问。
  
  另一边的花人随口答道，“约莫十年吧。”
  
  “十年？！”山海睁大了眼睛，又问了一遍：“你说十年？！”
  
  “是啊，好短啊。”花人的意识中，蛛人的十年不过一日。
  
  “可是我怎么没有感觉到？而且我还是这副模样……”山海早上还照过镜子，明明还是那副粉嫩小白脸。
  
  “这地儿本来就是这般没有四季，况且你修了人族这么多七七八八，自是不会变老。说实话，老这个概念，我还真没有。”花人讷讷道。
  
  “忽而沧海变桑田，烂柯一梦破晓来。”山海愣了好久，好久，看着身边的花人，再看看自己，摇头，又摇头。
  
  “这我懂，烂柯一梦讲得是那看下棋的书生，似乎哪次你教过。”花人道。
  
  “难怪这么多人修仙，难怪霄山道士不肯罢休……倘若人人都修炼，那人间不都是仙人了。”山海喃喃道，望着竹隔里的白影，对，他也是个半仙人。
  
  “不会啊，姐姐说过，人道平衡，只由少数的孩子有修炼的资质，而哪少数的少数被发现培养训练。那天下不是乱七八糟，那帮臭道士一窝又一窝了。”
  
  “人道平衡，对，人道平衡入轮回，仙道结果维天意，妖兽各半自纷扰。”山海记起一本书中所述，才恍然大悟。
  
  其实人族修仙，妖族修人，都是换道变更，违反天理，逆天理而行自是难上加难，真正能做到的唯有靠实力。这道在其中，无形制约了各族平衡发展，方能使世间平衡安宁。
  
  看着此时也走出的怀素，他询问地眼神看着他。
  
  而怀素只是淡淡地点头，神色默然。
  
  
  
  
  
  
  
  
  第12章 第十一章 众将齐聚
  怀素和山海都没再提过昨天的事情，命久走到山海面前，恢复过往冷淡，“山海，对不起，把你扯进这件事。”
  
  “山族本来就是为了佑神而存在。”山海有些尴尬看着忽然道歉的脸庞，“而且……那个，我也希望陪着，你。”
  
  怀素凝着山海片刻，便收神，开口：“走吧，结界快散了。”
  
  山海瞥了眼那身白衣，缄默三分。、
  
  花人见姐姐回头，便跟着回头，看见了紫鹃、凌草她们正从远处拉扯着丝线飘来。
  
  “姐姐，紫鹃会和我们一起走吗？”
  
  命久摇头，“此行危难重重，不愿再拖累族人。”
  
  “主上！”紫鹃带领着一群大中型蜘蛛，风尘仆仆冲到前头，“恳请主上带上紫族蛛紫鹃。”
  
  “恳请主上带上酒族蛛木兰！”“恳请主上带上枫族蛛凌草！”“恳请主上带上苦族蛛南镇”“恳请主上带上毒族蛛丹成”“恳请主上带上巫族蛛黑司”……
  
  命久站前一步，密密麻麻地六大蛛族在整个平原上涌动，犹如潮流般一波波覆盖，原本那些美丽的蛛花此刻都称为黑压压的五色连绵的蜘蛛，“各位族人。”
  
  山海吃了惊，叹道，原来这里有这么多蜘蛛……
  
  “就送到这里吧。大家赶紧散去，我所设护令只可掩盖蛛族气息三日，三日之后，多多保重！”
  
  花人：“对对，大家赶紧跑得远远的！千万别被那群臭道士抓到！”
  
  紫鹃却寸步未移，“我等不愿离开主上！誓死跟随！”
  
  望着这黑压压一片的众志成城状，命久依旧冷脸说道：“各位族人，不要让蛛族毁于一旦。”
  
  “是啊，是啊！”花人也着急起来，“紫鹃，赶紧带着大伙离开！”
  
  “宁毁不逃！”紫鹃却更是执着，身边的也都扎着蛛矛，不愿离开。
  
  “紫鹃，你可清楚，你身后是紫族蛛的全部族民！”命久冷冷问道。
  
  “属下清楚！”后头的紫族蛛便齐声喊道：“跟随主上！”
  
  “我要替素殷和红纱报仇！”隐藏的愤怒，凌草虽为小型枫族蛛，却丝毫不逊于巨型紫族。
  
  “那你们的族人怎么办？怎可为仇恨而断送了整个族人的发展？！”山海忍不住从后头走上前，质问着，私下他和凌草相处时间最长，所以感情最深，“凌草，你的枫族蛛没了你姐姐红纱，可就只靠你了！”
  
  紫鹃一挥长矛，“蛛族统领情蛛族都被灭了，蛛族还有什么生存的希望可言？！”
  
  “百年来，我们蛛族能够平安渡过，全靠主上的避世法子，要不，我们早就被那帮道士捉去炼丹，或者被兽族、妖族踩在脚下！”凌草一边的黑司说，巫族蛛是所有蛛族中最智慧、精通巫术的蛛类，因而也被捕捉得最多，从而所剩无几。黑司的族人加起来还不够千名，“我巫族蛛反正都要灭，干脆轰轰烈烈地打上一架！”
  
  “黑司，你就不要凑热闹了！”花人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看着族人的生存如此艰难，却还要与世道硬拼，“不要让姐姐为难，你们要保存实力！”
  
  紫鹃始终注视着主上，始终苍白透支的脸上，那紫蓝色的眼眸静得出奇，“主上。族人的生存是忍辱偷生，然后渐渐被惨灭，还是奋力一击，只在您一念之间。”
  
  命久，停顿了很久，眼神越过平原尽头，山色迷茫遮住了远处的风云，“紫鹃，凌草，木兰随我走。黑司、南镇，丹成，带领各族人寻找暂时躲藏安身处，黑司，你带领巫族负责新地的结界，保存实力；南镇你带领紫族和苦族负责新地的守卫，凡有外敌，格杀勿论；丹成，你负责酒族、枫族负责建设新地，另带领毒族研究毒物，以备不时之需。全体蛛族在新地等待听令。”
  
  黑司不服，还未等命久说完，便提出异议：“巫族蛛不愿呆在新地，要求与主上共同前行！况我巫族蛛不似紫鹃，可行巫术寄予人体内，不仅可隐藏自身，还可将主上的气息掩盖，方便主上行事！”
  
  紫鹃则不满地一挥长矛：“黑司，你不服！你的战斗力可有我强？！”
  
  “确实如此，你这巨型蛛族出门多有不便！又不似凌草轻巧。”
  
  紫鹃愤怒至极，直接将两炳大刀似的长矛向黑司挥去：“我伺奉主上多年，外出不下万次，由你操心？！”
  
  凌草快速一闪，用丝绕住紫鹃的长矛，“紫鹃，现在不是窝里反！红纱和素殷的仇还等着我们去报！”
  
  黑司冷哼一声，“所以说身大无脑，光有暴力有何用，不就是和兽族无分？”
  
  “你！”
  
  “够了，你们不要吵了！再吵姐姐谁都不带！”花人激愤大喊。
  
  见两方停消，命久这才开口说道，“黑司，倘若巫族全部离开六大族群，谁来下结界？”
  “这……”黑司犹豫了片刻。
  
  “不过，你说的也并非完全无道理。出门在外，情蛛的气息太过招摇，还有韶华的半仙人还未纯熟，外露一口仙气容易招来祸端。你带三名巫族蛛一起同行。但是，巫蛛族内部必须要领出新的统领，且可以保护新地结界。”
  
  “是，属下已有打算！黑荣乃我的胞妹，从小比我更精通巫术，留她在巫族，必可放心。”
  
  “另外，在让一名巫族蛛跟着紫鹃，紫鹃身形巨大，外出的确不便。万一出事，也可替其保命藏身。”命久吩咐。
  
  紫鹃挥着长矛，扎向泥土里，可心再有不满也不敢再顶撞一句，因为她知道，主上是为她好。“谢主上。”
  
  黑司白了眼那巨型大蜘蛛，慢悠悠地走回自己族群，挑了四名巫族蛛，便又回到前头，“主上，这四名都是巫族蛛的特级巫蛛。”
  
  “附体吧。”命久便说。
  
  “我是人，不需要吧？”山海呐呐地问了一句，这黑蜘蛛平常也不多见，看着凶神恶煞的，他宁可被凌草附体。
  
  花人则在一边嘲笑：“笨蛋海哥哥，人也有人气！这巫族蛛可以将你的气体掩盖，就是让你隐身，躲在哪里都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