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骨梳

而黑司族更是其中最为保守的一派，选择黑炭做山海的附体蛛，是一个自认为万全的决策。殊不知，此乃大大的“失策”，至少目前因它将惹来一堆麻烦。
  
  山海为此而开始徒步，去安宁镇的路上，一群青衣道士策马奔腾而过，扬起的尘土散漫在空中，粒粒分明。大势不妙！
  
  “有蛛族气息！”马上道士高喊一声，勒住马缰。
  
  全身一惊，难不成命久被发现了？
  
  “那边的人！”道士吆喝一声，“过来！”
  
  山海愣愣地看着他，我？
  
  “师兄，这个人只是普通的乞丐。”另一人有些怀疑地说道。
  
  “他身上有蛛族的气息。”青衣道士见山海丝毫未动，便下令其余道士，“准备应战。”
  
  山海默默叹气，心里则在不停地念道，黑炭，死黑炭，快出来……
  
  一声懒懒的回应，主上。
  
  你不是说能够无味嘛？！怎么他说我有蛛族气息？！
  
  另一头的回答则让人哭笑不得：主上，您还没吩咐过。
  
  ……赶紧！马上！立刻！
  
  山海故意慢慢一步一步挪动着，疲惫不堪地抬起头，“各位大爷，找我？”
  
  来着有五人，一人穿着与众不同的粗布衫衣，其余四人身着霄山道士统一青衣，青衣黄带的三位，青衣蓝带的一位，霄山道士的入室弟子等级按照颜色之分有白、黄、红、蓝、紫、黑六等。当初山海和怀素一起敌对的皆是蓝带、紫带，而如今的黄带蓝带本无须害怕。只是山海隐约觉得第五个人的功力深不可测，居然感觉不到任何气息，要不就是平民一位，要不就是传闻中霄山的五大黑带长老之一。
  
  “师兄，他就一个乞丐吧！”
  
  青衣道士仔仔细细地看了遍，“奇怪，刚才明明有淡淡的气息。”
  
  山海余光瞥了眼始终跟在后头不发言的布衣人，粗糙的布衣里暗显的强壮体魄，两腿蹬着有一般人的两倍粗，山海暗自猜测，莫非这就是怀素口中传闻的黑带长老，可是怀素说过长老都是无事不出门的，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布衣人却一眼都未看山海，坐在马上阴沉着脸。
  
  “你叫什么？”
  
  山海随口胡诌道，“阿狗。这位大爷，给点赏钱吧。”说着就一步一步走上前，两手拉着青衣的衣角。
  
  幸好这双细手被黄泥包裹，要不一伸出就被人察觉是个富家子弟，山海暗自庆幸。却顿感一双犀利的眼神射来，他知道布衣人发现了，一种恐怖的寒意从背部燃起，那种死亡的意识特别强烈，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他包围。
  
  可是，布衣人却只字未提，仍旧坐在马上。
  
  山海猜不出，只感到呼吸紧促，整个人都紧绷在弓上，藏在背后大包裹里的剑感觉到主人的异样，也开始骚动。
  
  “给。”几个铜板扔下，山海赶忙趴在地捡，胡乱地抓着。“我们走。蛛族应该离这里不远。”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山海忙不迭时地点头哈腰，心里却一直在冒冷汗，因为那团杀气始终若有似无地环绕着他，在杀气中，居然还带着一丝玩意。
  
  见五人骑马远去，山海一阵虚脱瘫坐在地上，天呐，世界上居然有杀气这么重的人类，倒也不觉得他功力有多深厚，只是那杀气令人哑然。
  
  黑炭传来声音：刚才那位的功力可达青衣黑带，但是黑炭知道他并非是霄山派。
  
  为何？
  
  他所练武功皆是纯阳锻造之术，见其熊腰虎背，手带铁圈，又非兽人。必是鲁班神斧门出生。
  
  鲁班神斧门？山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词。
  
  鲁班神斧门是人类中的巫族蛛，聪明非凡，善于打造名兵利器，碉堡暗层。其术只传男不传女，所以一直以来门中弟子真正得鲁班真传不超过十位。近百年来，由于门中剧变，渐渐淡出，更是甚少有消息。
  
  ……那你怎么知道？
  
  黑炭曾是巫族蛛史官，天文地理人文历史无所不知。巫族蛛上下无人能比!黑炭颇为自豪地说着。
  
  文官顶个屁用！要有本事我就不会在这里受罪了！山海拍拍脸上的尘土，想起刚才被什么鲁班神斧门的人“劈到“，真是上辈子作孽太多……天下一共十个不到，怎么就让他碰到了一个！
  
  黑炭知错。那边的声音冷冷响起，压根不像是知错的口气。
  
  狗屁，原来你还是个有骨气的书生……
  
  黑炭休息去了，主上你有时间还是多练练武功，要不下次黑炭也没办法施展阵术。
  
  啥？！山海两道怒气从鼻孔冒出，这黑炭的意思是之所以受罪都是自找的？！因为武功不到家所以被欺负？
  
  我撞墙死了算了……也不能让你继续活着。
  
  山海走了两步，肚中之气还是未消，“啊啊！我讨厌世界上所有装样子的、不装样子的书生！“
  
  
  
  
  
  
  第14章 第十三章 安宁难安（2）
  安宁镇是最北的乡镇之一。北方的乡镇都有一个特色：黄沙围绕。出了命久的那块隐地，到处都是黄沙和荆棘，每到秋冬季节，风沙作乱，安宁镇就像是一个被众山环抱的婴儿，不受到一点伤害。所以取名，安宁镇。
  
  山族在群山的东面，这片山脉横跨了整个北方，将其切成了东西两半，延伸到南方的北部。这山脉原汇聚天地灵气，生长茂密，但由于人类和妖兽族的肆意滥用，渐渐失去了原有的生机，只保存了部分。在累积的几万年间，这剩下的部分也在渐渐缩小，最后只留下中心区域，命久便在其中安住百年而不被发现。
  
  这山最初的名字已被人忘记，不知从何开始，民间流传说山中原住着一对仙侣，但因天上众仙嫉妒，被拆散迷失在山的东西面。女仙住在西面名为命久，男仙住在东面名为独活，他们长长久久地活在世间，却只能在山中不断奔波寻找彼此。但，永远也不会找到。这山脉便被取名为：断缘山脉。
  
  “姐姐，故事里的人和你的名字一样唉！”花人两眼盯着舞台上的妆容女子，看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听到熟悉的名字。“难道山下的人都叫命久吗？”说完便又继续盯着，小孩子的心总是特别容易被新鲜事物所吸引，而忘记了新鲜表层下的腐烂。
  
  “独活，你在哪里？”
  “我在山的东面！命久，你呢？”
  “我在山的西面。”
  ……
  “命久，你在哪里？”
  “我在一棵大树下！独活，你呢？”
  “我这里到处都是大树，惟独没有你。”
  “……我们是不是注定找不到彼此？”
  “不会的，我们一定能找到！”
  
  ……怀素侧脸看着命久，见她无言，便又转头看着舞台。
  
  花人有些难过，“姐姐，这个独活真可怜。”
  
  命久温柔地笑着，无论何时，她都不会对花人冷脸，惟独她，现在天下也只惟独她了。“花人，这只是故事。”
  
  “那……姐姐上次说的独活呢？”
  
  “那也是故事，故事总有结束的一天，人总有死亡的一天，就算我们是蛛人，我们也有消失的一天。那个时侯，所有的悲欢离合都会消失，回归安宁。”
  
  “可是我还是难过，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花人说道，转头又对怀素大骂：“都是坏叔叔的错！谁让你带我来看这么难过的戏班子什么的，我不要看啦！”
  
  “关我屁事！我咋知道它今天演的是这个，要是知道，我打死都不会带你们来！”怀素后悔至极，摇着酒罐子，看了眼命久，不再多说。
  
  “五花香肉呢？不会也很难吃吧？”
  
  花人跳着冲到了前头，身着红色彩衣的她不同于素衣的命久，虽然几乎一致的脸蛋，但旁人总是不会注意。因为两人的气质相差甚远，就是听声音都能够感到一个如火般热情，一个如冰般寒彻。
  
  “我有说过你今天的素衣很美吗？”怀素走在后头，一本正经地问道。
  
  “出门方便便可。”
  
  “我喜欢你穿白衣。”怀素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背影，心中顿然五味杂陈。
  
  命久停顿了很久，回答道，“身在江湖，穿着白衣难免被人认为自命清高。虽不愿混浊于世，但也不愿因不混浊而遭人危害。”
  
  怀素想起了今天戏中的对话，感叹，“戏终归是戏，现实终归是现实。”
  
  命久不作回答，默默地跟着前头欢快跳舞的花人。
  
  怀素见状摇起酒罐，又恢复到了无赖酒鬼的作风，一个箭步飞到了花人身前，“走嘞，五花香肉！”
  “哼，坏叔叔！你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滚滚滚……小丫头片子，大言不惭，老子我不怕。”怀素开怀一笑，晃着身子便走进了一家名为“安宁店”的馆子。
  
  用全镇都听得见的声音：“老板，把最好的五花香肉都送上来，还有最贵的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