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骨梳

撒一勺白糖，端着过去，见那扑红脸蛋的女娃，心里母爱泛滥，忍不住问道：“小娃娃，你这是在等谁呢？”
  命久不说话，鼻子已经泛酸，眼眶红红。
  “谢谢大妈！这个要钱的吧。”经过昨夜的教训，存息长了心眼，伸手端过的时侯认真问道
  “不用，都是些碎底。”周大妈用围裙擦擦手，一边蹲下看着那女娃，这小脸这眉目清秀的，要是没人要了，自己也愿意再养一个。“小娃娃啊，告诉大妈，是不是在等娘啊？”
  “不是，她在等嘟嘟。”存息答道。
  “对了，你师傅怎么还没回来呢？”周大妈转问那小男娃。
  “师傅他说七天能回来，这才过了五天。”
  
  周大妈想安慰安慰那小女娃，可是那小女娃完全不理自己，倒是这小男娃回答了自己一连串的问题，可小男娃再亲，也不可能领回家做儿子啊。只得悻悻然地离开。
  存息看了眼昨夜还生龙活虎地把他踢下床的女娃，这会就快要憋成一个球体，轻轻一戳，无数泪水就会喷出。“那个……命久，今天去客栈吃鸡？不用付钱的，师傅早就吩咐过的!”
  “……你师傅不是不准你沾荤吗？”命久嘟着嘴，皱眉道。
  “ 我们可以叫到房里偷偷吃。”存息认真道，他都想好了，终于有借口让厨房烧肉了！
  
  命久看看那城头已经稀少的人流，没有一个是熟悉的，心里那份隐隐不安开始吞噬自己一贯自如的稳定。“不了，我要等嘟嘟，她很快就来了。”
  “还要等？不在乎这一晚的，说不定明早来时她就到了。”存息劝道。
  可命久只是咬着牙，坚决不走，似乎感到了一丝不祥。
  
  直到入夜了，她还是那么坐着，而存息只当是练习打坐，偶尔转头盯着那倔强的女娃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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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谁？”玄胤在翌日的清晨回到了静岭，看着城头那一对小娃娃抱在一起，一个是自己的徒弟，而另一个正熟睡在他徒弟的怀里。
  “她是命久。”存息小声答道。
  玄胤皱眉深出一口气，开始教导：“存息，你可知升仙的大忌？霄山虽没严文规定不能结婚，但是做为掌门的高徒，你这一生已经注定了。别说师傅严格，这女娃你是娶不到的……”
  存息一愣，自己这模样才几岁啊，就要娶妻了？！“不是啊，师傅，这女娃在等她丫鬟。听说也是被那群妖兽拦住的，师傅可曾看见一个女人？”
  “女人？”玄胤皱眉：“都是妖兽，不曾见过一个女人。可能已经遇难了吧。”
  “……那命久怎么办？”存息停顿片刻，看着怀里的小女娃心里不自觉地心疼起了。“师傅，你再收一个女徒弟吧？”
  
  玄胤严肃地看了一眼那男娃，的确他很有升仙修道的资质，就是这性格不及大徒弟踏实，太过懒散做梦。“霄山岂是这么容易进的。”
  “师傅，她可聪明了，比我还聪明！”存息赶紧说到。
  玄胤没回话，看了眼那睡梦中娇憨的女娃，一丝口水横流……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三岁流口水的小女娃，聪明什么？
  
  可当命久睁开眼后，玄胤立刻顿觉，存息说的没错。这个女的先天性的灵气充足，不仅如此，还机灵无比，智慧过人，听完存息的解释后，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问道：“你个臭道士，斩杀妖魔却没救出人有个屁用！”
  “命久，命久……不得无礼啊，师傅生气起可可怕了！”存息赶忙拦住那小女娃的含泪控诉。
  “你的亲人只有那个嘟嘟了？”玄胤却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问。
  命久听后一愣，那原本张牙舞爪地娃娃瞬间哇地一声，赖在地上哭了起来。“你们这群混蛋，我诅咒你们……我的嘟嘟……”
  “只要升了仙，说不定你就可以找回你的嘟嘟了。”玄胤忽然道。
  “升仙？真的……就可以见嘟嘟了？”
  “做了仙人，就有了超于常人的力量。我愿意再收一个女徒弟，也将会是我的最后一个嫡传弟子。小娃娃，你愿意吗？”
  ……
  存息那修炼硬实的身体都经不起那女娃的狂轰乱炸，额头、颈脖多处出血，外伤不断。以致于在回霄山的路上都不敢和命久多说一句话，那小娃娃沉默地看着窗外，不哭也不闹，差点一个幻觉，存息还以为这才是她真的本性，而忘记了自己的伤口。
  直到到了霄山下，马车上不去，只能靠脚。玄胤自是简单易如，把那女娃放在自己的肩头，转头对还是初学者的存息道：“我走山顶等你。”
  女娃又恢复了以往的精力：“存息师兄啊，你慢慢爬！”
  那恶魔样的笑脸，还有那一声存息师兄，彻底打破了那个甜美的幻想，开始存息苦难的一生。
  
  霄山立于绵延山脉中，有着悠久的修仙传承，几乎所有的人族都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上霄山修炼，只可惜霄山的要求极为高，天资天赋超常到“天人”的地步才可以被送上山，而且年纪皆不可超过12岁。因为过了这个年纪，最基础的功夫便练不成了。
  修炼的人总是特别老得慢，而且道行越高，速度越慢，玄胤便是他们那一代最为强大的弟子，不仅他如此，他的徒弟更是，一百年里他只收过2个徒弟而这中间相隔了近50年。可没想过这第三个徒弟与第二个之间却只相差了10年，而且还是个睡着流口水的女娃！
  所以当众人看到那嘟嘴白眼的女娃都吃了一惊，“掌门……这是？”
  
  “师傅。”一个眉目清秀的十多岁少年立在掌门书房前，双手捧着竹简古书，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命久好奇地看着那个大哥哥，虽然他的年纪已经其有可能是她爷爷了，但是这样子真当秀色可餐。“师傅，他便是我大师兄吗？”
  “独活，过来，这是你的新师妹。”玄胤笑着把肩头那女娃放下，身体小得可以塞在酒缸里。
  那少年正步走来，又毕恭毕敬地道了一声：“师妹好。”
  命久笑了，嘻嘻地走上前，“独活师兄好。真好！”
  
  “什么真好？”
  “感觉真好。独活师兄也是在为了谁升仙的吗？一起有个伴真好。”命久开心地看着那新的书房，新的世界，这边翻翻，那边动动，师傅也不阻止，似乎在看这个小女娃到底有多大的实力。
  “不，我是为了自己升仙。求道升仙人之精华。”
  
  “那要练武吗？师傅，我要学些什么呢？”命久忽而又转头问站在一边观察的玄胤。
  “练武只是用于防身杀敌，真正的是要修天道，明天理，悟天意。”玄胤淡淡解释道，满眼的笑意，这个女娃真的不一般。
  “师兄练的什么什么？剑吗？我也想要连剑，过去看过杂戏表演，那个剑舞得可是漂亮！”命久也不等答，自顾自地说了全部，全然没有对新环境的害怕，反而充满了惊喜。一会儿拨弄着书简，惹的大师兄眉头一紧，一会儿又挥了挥剑，可惜拿不动，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那大师兄终于忍无可忍地上前道：“小师妹，你年纪还小，不可以乱动。”
  “喔。”命久迅速答道，放开手中的香炉盖子，可那突然涌来的烟气还是冲到了她。“天呐……”
  这味道一丝丝慎入空气中，有利于人安神。可是对于一个小女娃来说，突然涌上未过滤的一团烟雾，就是迷香！
  还没来得及再问一句，这是什么，命久就摇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这小娃子真当可爱！不愧是我玄胤的徒儿。”那头的玄胤再也忍不住笑，一笑连日来的疲累：“没想到这次去静岭还是有所收获的！”
  “师傅，静岭那边还没处理好吗？”独活却听到了其中的意思，扶起女娃，转头问师傅。
  “还有些后事。可能需要多些人。”玄胤一笔带过，又转移到那女娃身上：“独活，你负责照顾她一段时间，就先住你房里，这两天你带着她和存息自行练习一下苍霞心法，我和各长老忙点事。”
  “是，师傅。”独活不容有异，抱起那女娃就走向了自己房中。
  
  独活的房间和存息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刚好立于霄山南苑的南侧，南苑是师傅的专属领地，一直以来除了师傅便是他们两日，这次多了一个活泼的师妹，就不知这日子该如何过了。因为这个师妹着实……
  “你这个色狼！”女娃刚醒来便见自己睡在一个浴桶里，全身不着衣裳，而正面对着的确是一个捋着袖子，拿着帕子的少年。
  独活一愣，这不是就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吗，怎么还知道色狼？！“师妹，我替你洗洗身子，换身干净的。”
  “那你干吗有手摸我！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命久掷地有声地问道，这可是嘟嘟教育过无数次的。
  “师妹放心，十年前存息也是这般给我洗的。”独活也不知怎么，就无头无脑地回答了一句。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娃骂色狼，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呆了几十年，所有的念头都如水一般恬淡，哪里会想到那些龌龊之事。
  “他是男的，我是女的！一样吗？！”命久的两只大眼瞪得圆滚圆滚，活活要把那人吃掉般。
  可偏偏那人只当她是个小女娃一样，无情地翻了个面，又用毛巾狠狠搓了一顿，“乖啊，师傅让我照看你，我就得对你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