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岛谋杀案

第19章


是戴文垂告诉我的。我倒不是口无遮拦,反正验尸的结果总会
公布的。你跟葛兰姆医生谈了些事,他去找戴文垂,戴文垂报告了这儿的行政当局,刑
事调查局也接到了通知,他们研讨之后认为事态可疑,于是就把白尔格瑞夫老头子给挖
了出来,解剖验了尸。”
    “他们发现了什么?”玛波小姐询问道。
    “他们发现他体内有一种能致人于死,只有医生才念得准确的毒素。我模模糊糊记
得好像是什么氯、氢碳酸不纯苯之类的。这当然不是正确的学名,不过听起来好像是这
一类的名字。警方、医生故意用这个名称,我猜大概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东西说不定
平常的名字很容易念的,像依维磐、已比妥或是伊斯登糖浆之类的名字吧。用学名是来
唬门外汉的。
    反正,听说份量够的话能要人的命,但是症状却跟因暴饮而引起的高血压症差不了
多少。事实上,大家起先也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人问起过。现在却有人问他到底有没
有高血压的毛病。他跟你说过他有这毛病吗?”
    “没有。”
    “就是说呀!可现在大家却都认为那是当然之事了。”
    “他显然跟人谈起过。”
    “这跟见鬼是同一回事,”赖菲尔先生说:“真正碰见鬼的人我们是碰不着的。通
常都是什么远方表亲、朋友或是朋友的朋友了。我们暂且不谈这个。大家认定他有高血
压,是因为在他房中发现了一瓶降血压的药丸――问题的真正关键正在这里,我看那个
被刺的女人跑去跟人说那瓶药是另有人放在他屋里的,而那瓶药却是那个叫葛瑞格的家
伙所有。”
    “戴森先生血压高。他太太提起过。”玛波小姐说。
    “这么说,把药放在白尔格瑞夫房里,是为了让人相信他有高血压,以使他的死亡
看起来很自然的。”
    “一点不错,”玛波小姐说:“而这个说法散布得蛮有技巧的,说他常跟人提起他
有高血压的毛病。不过,你也晓得,散布传言并非难事。很容易。我这辈子可看得多
了。”
    “那还用说。”赖菲尔先生说。
    “只要悄悄地这儿谈几句,那儿留几句就行。”玛波小姐说:“不要说是自己知道
的,只说是某太太说是某上校告诉她的。反正是二手、三手、甚或转了四手都行,这样
就很难找出最先是谁传出来的了。容易得很。听了你说的人,又会当作是自己最先知道
的事去传给别人。”
    “有个人是相当机伶的。”赖菲尔先生心有所思地说。
    “不错,”玛波小姐说:“我也认为是有人刻意地机敏了。”
    “依我看,这女人是看见或知道一些事情,想要用来勒索人的。”赖菲尔先生说。
    “她也许并没有勒索的念头,”玛波小姐说:“在这种大饭店里,女服务生常常会
知道一些人们不希望传出去的事。因此,他们就多给点小费或是塞个红包之类的。这女
子可能起先也不知道她所晓得的事情竟有那么重要。”
    “可是她背上终归还是挨了一刀。”赖菲尔先生毫不留情地说。
    “不错。想必是有人要堵上她的嘴。”
    “那么,让我听听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吧?”
    玛波小姐很谨慎地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认为我知道的会比你多呢,赖菲尔先生?”
    “也许不多,”赖菲尔先生说:“不过,我倒很想听听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呢?”
    “在这个地方!”赖菲尔先生说:“除了赚钱之外,闲着也是闲着。”
    玛波小姐有些不大相信。
    “赚钱?在这里?”
    “兴致好的话,一天可以发出五、六封秘码电报,”赖菲尔先生说:“我就是用这
个方式来打发时间的。”
    “是投标接管吧?”玛波小姐像说外国话似地似懂非懂地问。
    “差不多了,”赖菲尔先生说:“也就是以智斗智了。可惜费不了多少时间,因此,
我对这件事就发生兴趣了。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白尔格瑞夫常跟你闲聊。我看,也是因
为别人也没那份耐心。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跟我说了好多掌故。”玛波小姐说。
    “这我知道。多半是烦死人的事。听一次已经够人受的了。
    倒霉的话,碰上了他,听上三、四次也没准儿的。”
    “我晓得,”玛波小姐说:“我怕男士们上了点年纪都会如此的。”
    赖菲尔先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可没有到处跟人讲掌故呵。”他说:“你说吧。是从白尔格瑞夫说的一个掌
故开头的吧?”
    “他说他晓得一个杀人凶手。”玛波小姐说:“其实,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她的
声音显得十分委婉:“因为我想这种事谁都经历过。”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赖菲尔先生说。
    “我不是指什么具体的事件,”玛波小姐说:“不过,赖菲尔先生,你总是该晓得,
要是你好好回忆一下一生中所经历过的各种事情,不是会碰上有人漫不经心地说:‘喔,
是了,那个人我很熟――他是突然暴毙的,人家都说是他太太害死的,但是我敢说那都
是瞎扯的。’这种事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这,我想是有的――这一类的事情是有的。可是,通常――都不是很当真的呀。”
    “不错,”玛波小姐说:“可是,白尔格瑞夫少校却是个很认真的人。我认为跟人
说掌故,在他是莫大的乐趣。他说他有一张那个杀人凶手的小生活照片。他正要拿给我
看,但是――事实上――他没拿给我看。”
    “为什么?”
    “因为他突然看到了什么,”玛波小姐说:“我怀疑,他该是看到了什么人。他的
脸色一下子通红起来,赶忙把照片塞进皮夹子里,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
    “他看见谁了?”
    “我也磋磨了好久了,”玛波小姐说:“我在自己的木屋外头坐着,他差不多坐在
我正对面――不管他看见的那个人是谁,他是从我右肩头方向看到的。”
    “有人从小路上走来,在你的右后方,那是去小溪和停车场的小路呵――”
    “是吧。”
    “那时有人从小路上走过来吗?”
    “有。戴森夫妇跟希林登上校夫妇。”
    “还有别人吗?”
    “那我就没看见了。当然,你的木屋也在他的视野之内……”
    “嗯。那么我们可以把伊淑・华德丝跟我那个小个子贾克森也包括在内。对不对?
依我看,他们两人都有可能在木屋里出来又进去,而你却看不到。”
    “也许可能,”玛波小姐说:“我一时没有转过头去看。”
    “戴森夫妇,希林登两口子,伊淑还有贾克森。这几个人之中,有一个是凶手。当
然了,还有我自己。”他后头这句话,想必是事后才想起来的。
    玛波小姐浅浅地笑了笑。
    “他说过那凶手是个男人吗?”
    “是的。”
    “好。这样就得减掉艾芙琳・希林登、幸运与伊淑・华德丝;那么,姑且把这玄而
又玄的事当作是真的吧,你那名凶手必定是戴森、希林登或是我那甜言蜜语的贾克森
了。”
    “要不就是你自己。”玛波小姐说。
    “可不要惹我呵,”他说:“让我先来告诉你我心里认为最怪的事,也好像是你没
有想到的。假设三人中有一个是的话,那么白尔格瑞夫这个老头子以前怎么会没有认出
来呢?真是笑话,他们成天坐在一块儿,大眼瞪小眼地,少说也有两个礼拜了。这是怎
么说得通。”
    “我看也能说得通。”玛波小姐说。
    “好,那你说说看。”
    “你听我说,按白尔格瑞夫少校跟我说的,他本人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那是个
医生告诉他的事。那个医生把那张照片当作古玩送给他了。当时少校也许仔细看了看那
张照片,看完了也就塞进皮夹子留作纪念了。偶尔,也许他又跟别人说那个故事的时候,
也拿照片来给人看看。还有一点,赖菲尔先生,我们可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了。他跟我说的时候,也没有说。因此,这个掌故他跟人说了可能有好多年了。五年―
―十年,甚至更久也说不定。他有些老虎的故事大概是廿年前的事呢。”
    “不止吧!”赖菲尔先生说。
    “所以说呀,我认为白尔格瑞夫少校果若偶尔碰上那个人,他也不会认出来就是像
片里那个人。我认为可能是,该说一定是,他跟我说的时候,一边在皮夹子里找那张照
片,拿出来之后,低着头看,仔细端详那张脸孔,抬起头来,猛然看见同一张脸,或是
有一个像极了那张脸的人从十或十二码的地方迎着他走了过来。”
    “嗯,不错,”赖菲尔先生说:“不错,很可能。”
    “他立时抽了个冷子,”玛波小姐说:“赶紧把照片塞回皮夹子里,就大声地谈起
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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