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老人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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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她还是活生生的,而且和那男人谈得很愉快。他没听到任何尖叫或挣扎,所以他判
断,如果穿粗呢西装的男人真的替那女人打了一针,她一定知道而且是自愿的,可是火
车上那女人的模样或说话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准备好要惨然而死。”
  “詹姆斯·维拿先生,就这件事情同样信誓旦旦地说,从侃博先生下车那一刻到他
上车的那段时间里,他就站在那儿,看得到整个车厢,而且费灵东街和爱得格两站之间,
没有任何人上车,至于那位女士,他深信她在整个旅途当中都没有动。”
  “幸亏有他的律师,聪明的亚瑟·英格伍爵士——”
  角落里的老人带着他的招牌冷笑又说:
  “没有,法兰克·艾林顿先生没有以死罪接受审判。他完全否认是穿粗呢西装的人,
而且发誓从命案那天早上十一点以后,他就没再见过贺索定太太了。事实上即使他见过,
也无法证明。更何况,根据侃博先生的证词,那穿粗呢西装的人很可能不是凶手。常识
告诉我们,一个女人不可能被凶手打了一剂致命的针而不自觉,还一面和他愉快地谈
天。”
  “艾林顿先生现在住在国外,快要结婚了。我想真正是他朋友的,没有一位相信他
会犯下这起卑鄙的罪案。警方却认为他们知道得更清楚。他们的确清楚地知道,这不可
能是自杀案件,也知道命案那天下午和贺索定太太一起坐火车的人,如果心里没有鬼,
早就会挺身而出,尽他所能对命案提出线索。”
  “至于那人是谁,警方却茫然毫无头绪。在深信艾林顿有罪的情况下,他们不眠不
休,把前几个月的时间都花在寻找更多、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他有罪。可是他们不可能
找得到,因为根本就没有。而对真正的凶手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将他绳之以法,因为
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下流胚子。他思虑周密,事前看到所有可能性,深艾谙人性,而且
可以预知什么证据会对他不利,他可以好整以暇地加以反击。”
  “这个下流胚子打一开始就把法兰克·艾林顿的身材、个性放在心里,好量身制造。
法兰克·艾林顿是这恶棍撒向警方眼里的沙子,你也看得出来,他想使警方盲目的计谋
成功了,让他们甚至盲目到完全忽略了简单的一小句话,那句话是侃博先生无意中听到,
而且当然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也是那老奸巨猾的混球惟一的失误——‘再会,今晚别迟
到了!’——贺太太那天晚上本来打算和她丈夫去看戏……”
  “你很惊讶吗?”他耸耸肩又说:“你还没看到真正的悲剧呢,不像我,早就看到
它在我面前演出。那位轻浮的妻子,和朋友打情骂俏?都是眼障,都是托词。我花了警
方即刻就该花的功夫,去找出贺家财务的情形。十之八九的罪案里,钱都是主因。”
  “我发现玛丽·碧翠丝·贺索定的遗嘱是她丈夫查验过的,他是惟一能使遗嘱生效
的人,这笔财产有一万五千英镑。我还发现爱德华·萧伦·贺索定在和这位肯辛顿有钱
建筑商的千金结婚时,只是个航运代理公司里的穷职员。我还记下来,自从他太太死后,
这个悲伤的丈夫开始留胡子。毫无疑问,他是个聪明的大坏蛋。”
  那古怪的老人又说,身子激动地倾靠着桌子,盯着宝莉的脸看:
  “你知道那致命的毒药是怎么跑进那可怜女人身体里去的吗?用最简单的方法,这
方法每一个南欧的无赖都知道。戒指!对啦,用戒指!那里面有个小针孔,可以装进足
足可杀死两个人的氢氰酸的量——不只是一个人。穿粗呢西装的男人曾和他漂亮的女伴
握手,而她也许几乎没感觉到被扎了一下,无论如何没有痛到让她尖叫的程度。还有,
请注意,凭那混球和艾林顿的交情,他要拿到需要的毒药非常方便,更不要说他朋友的
名片了。我们无法知道到底几个月以前他就开始用心模仿法兰克·艾林顿的穿着、胡髭
修剪的式样和一般外貌,他的改变可能非常缓慢,慢到连他自己的仆人都没注意到。他
挑了一个身高体格跟他一样,头发颜色也相同的人作为模仿的对象。”
  “可是他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因为他可能被搭乘同一班地铁的其他旅客认出来。”
  宝莉提出意见。
  “没错,的确有这样的风险。可是他选择了冒险,真是聪明。他想过,那个人,一
个全神贯注在报纸上的生意人,要是真的再见到他,无论如何也是命案好几天以后的事
了。犯罪成功的最大秘诀,就是熟读人性。”角落里的老人又说,一边开始找他的帽子
和外套。“爱德华·贺索定非常清楚。”
  “可是那个戒指呢?”
  “他可能度蜜月的时候就买了,”他以一阵可厌的咯咯笑声提示她:“这悲剧不是
一个星期就计划出来的,可能花了好几年等时机成熟才动手。不过你得承认,这个可怕
的坏蛋一直逍遥法外,我留给你的相片里,有他一年前照的,也有现在照的。你看得出
来,他又把胡子剃掉了,髭也是。我可以想象得到,他现在是安得鲁·侃博先生的朋友
了。’”
  留下满腹怀疑的宝莉·波顿,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天下午,她与《伦敦邮报》记者李察佛毕学先生相约去看莫德·
爱伦的舞蹈,后来却失约的原因。
五、利物浦谜案
  
  
1.赛米欧尼兹亲王
  “头衔,我的意思是外国头衔,用在欺诈行骗上,永远是非常有用的。”
  有一天,角落里的老人又在向宝莉发表高论。
  “堪称近代最狡桧的盗案最近发生在维也纳,犯案的是一个自封为希摩爵士的人;
在我们这儿,同一级的骗徒也称自己是某某伯爵,名字最后一个字总是‘欧’,要不就
是哪一国的亲王,名字也是什么‘欧夫’之类的。”
  “还好我们这里的大饭店老板和旅馆管理员,”她回答道,“对外国骗子的作案方
式愈来愈敏感。他们把每一个英文说得不好的仕绅贵族都看作可能是骗子或是窃贼。”
  “结果有时却把到我国来访的真贵族惹得非常不愉快。”
  角落里的老人回答。
  “拿赛米欧尼兹亲王一案来说,他拥有十六个领地,一笔笔财产在他东德哥达老家
里有着明明白白的记录,而他本身也带着够多的家当来支付至少一周的饭店住宿费用。
连他镶着钻石的纯金香烟盒被偷了,也一点儿没有想找回来的意思。可是这样的一个人,
打从他要他一位短小精干、带点粗俗的小法国佬秘书代表他,向利物浦西北大饭店的经
理为他自己及随从预约饭店头等房间的那一刻起,就无疑遭到饭店经理怀疑的眼光。
  “这些怀疑显然毫无根据。因为这个小秘书爱博特·蓝伯斯先生,一等赛米欧尼兹
亲王到达,就在经理那儿存一叠钞票,还有证券债券等等。这位贵客的花费惊人,帐单
数目令人咋舌,那些证券的价值更超过十倍以上。蓝伯斯先生还做了解释,说亲王打算
去芝加哥拜访他的姊姊安娜·赛米欧尼兹公主;她嫁给了人称铜矿大王的千万富翁葛维
先生,所以只想顺路在利物浦待几天。”
  “不过,就像我告诉过你的,即使有这些无可怀疑的证券在,大半跟这位阔亲王有
商业往来的利物浦人,心里还是暗暗怀疑。他在西北大饭店住了两天后,就叫秘书到伯
德街的温瓦珠宝店去,请他们派一个代表带一些上好的珠宝,主要是钻石和珍珠,到饭
店里去,他想挑个礼物送给他芝加哥的姊姊。”
  “温斯娄先生向爱博特优雅地鞠了一躬表示恭敬受命,之后就到里面的办公室和他
的合伙人瓦萨尔先生商量最好的对策。他们两位都很想做这笔交易,因为近来生意清淡;
他们既不想把这可能的主顾推出门,也都不想得罪裴特先生;裴先生是西北大饭店的经
理,就是他把这家店介绍给亲王的。可是那个外国头衔和鄙俗的法国小秘书,又让这两
位自大自尊的利物浦珠宝商人如鲠在喉,忐忑不安,所以他们一致同意:第一,不能赊
帐。第二,如果亲王用支票甚至用银行汇票付帐,一直要等到支票或汇票兑现了,才能
把珠宝交出去。”
  “接下来的问题,是谁该带着珠宝到饭店去。要资深合伙人亲自出马做这样的差事,
完全不符商业常规;更何况,他们想,如果找个职员去,这职员对于支票或汇票兑现之
后才能交货的事可以推说他无权做主,这要比较好解释,也不致冒犯。
  “接下来又是个问题。会面时很可能必须用外国语言交谈。他们的大助手察尔斯·
尼德曼,在温瓦公司工作已经超过十二年了,却坚守真正的英国风格,除了英文外,对
其他语言一概听而不闻。因此,他们决定派史瓦兹先生出这趟棘手的差。史瓦兹先生是
个新近才来到英国的年轻职员,也是个德国人。”
  “史瓦兹先生其实是温斯娄先生的侄儿和教子,因为温先生的一个姊姊嫁给了德国
大企业史氏公司的老板,那是家做银器的公司,在汉堡和柏林都有分店。”
  “这位年轻人很快就深得他舅舅的喜爱,大家都认定他是温先生的继承人,因为温
先生没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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