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老人

第27章


  “这时奎勒先生没有问题要问证人,大家都了解嫌犯并没有要反驳他们证词的意
思。”
  “哈崔克警官则叙述寻获四天不饮不食、可怜的摩顿先生的经过。由于罗素屋的房
东查普曼太太的通报,探长派他到罗素屋去。他发现房门锁着,于是用力闯开。摩顿先
生坐在一张安乐椅里,身上松松绕着几码绳索,这可怜的人几乎失去了知觉,一条厚厚
的毛围巾缠在他的嘴上,他若想发出叫喊或呻吟的声音,一定都被围巾盖住了。可是,
警官有个印象,摩顿先生最开头一定被下了什么迷药,使他虚弱得昏迷过去,也使他发
不出声音或从捆绑的绳索里逃脱。那些缠绕他身体的绳索绑得笨手笨脚的,显然是在一
片匆忙中干下的。”
  “接着被传唤的是医官和医治摩顿先生的医生。他们两位都说摩顿先生好像被某种
麻药弄得迟钝呆滞,而且,当然啦,因为缺乏食物而虚弱得饿昏过去。”
  “第一个真正重要的证人是罗素屋的屋主查普曼太太,当初就是因为她报警才使得
摩顿先生被人发现。她回答裴拜斯先生的问题,说三月一日被告到罗素屋来,自称为爱
德华·史基拿先生。”
  “‘他说他要一间租金中等、有家具的房间长住,他在的时候都需要有人打扫。可
是他又说,他常常会离开一段时间,有时两三天,有时更久。’”
  “‘他说他是一间茶叶行的业务代表,到处跑。’查普曼太太继续说:‘我带他到
三楼最前面的那个房间,因为他不愿意付超过十二先令的周租金。我向他要介绍人的名
字、地址,他却把三个英镑放在我手里,笑着说他认为预付我一个月的房租,算是够好
的介绍人了吧。他还说,一个月之后如果我不喜欢他,一个星期之前给他通知,他就会
退租。’”
  “‘你没有问他代表的那家茶叶行的名称吗?’裴拜斯先生问。”
  “‘没有,他把房租给了我,我已经够满意了。第二天他把行李搬进来,就住下了。
每天早上他几乎都出门做生意,可是星期六和星期天都会留在布莱顿。十六日他告诉我,
要到利物浦去几天。那天晚上他还睡在这里,可是十七日一早就出去了,还带着大旅行
皮箱。’”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裴拜斯先生问。
  “‘我也说不准,’查普曼太太迟疑了一会儿后说:‘你知道现在这里是淡季。除
了史基拿先生,屋里其他的房间一个也没租出去,所以我只请了一个佣人。夏天、秋天
的时候我都请四个,冬天也是。’她怕刚才说的话坏了罗素屋的名声,所以又加上后一
句,话里有察觉得出的骄傲。‘我想我是在九点钟的时候听到史基拿先生出去的,可是
一个钟头之后我和小女佣正在地下室里,忽然听到前门“碰”的一声开了,又“碰”的
一声关上,然后走廊上一阵脚步声。’”
  “‘“是史基拿先生。”玛丽说。’”
  “‘“是啊,”我说,“我以为他一个钟头以前就出去了呢?’”
  “‘“他那时的确已经出去了,”玛丽又说。“因为他把房门打开,好让我进去铺
床整理房间。’”
  “玛丽,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他,”我说,于是玛丽跑上楼去,她回来告诉我说是
史基拿先生没错;他直接进房间去了。玛丽没见到他,可是有位先生和他在一起,因为
她可以听到他们在史基拿先生的房里谈话。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嫌犯最后是什么时候离开罗素屋的?’”
  “‘嗅,这个我不知道。我不久就出去买东西,等我回来已经十二点了。我走上三
楼,发现史基拿先生把房门锁起来,钥匙也带走了。我知道玛丽已经打扫过房间,所以
也没多管,虽然我也觉得奇怪,这位先生干嘛把门锁上又把钥匙带走。’”
  “‘之后你就没听到房间里有任何声音了,是吗?’”
  “‘是。那一整天和第二天都没有,可是第三天我和玛丽都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我说那是史基拿先生把窗户打开了,百叶窗拍打窗户的声音。可是我们后来又听到那个
怪声音,于是我把耳朵附在钥匙孔上,我觉得好像听到一声呻吟。我很害怕,就叫玛丽
去报警。’”
  “查普曼太太下面说的话就没什么有趣的了。嫌犯确实是她的房客,她最后一次见
到他是十六日晚上,他带着蜡烛上楼去。女佣玛丽的说法也和她的主人相同。
  “‘我想是他,很确定,’她小心地说:‘我没见到他,可是我走到三楼平台,在
他房门边站了一会儿。我可以听到房里声音很大,是两位先生在谈话。’”
  “‘我想你不会偷听吧,玛丽?’”
  “‘不会,先生,’玛丽温和地笑笑。‘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可是有一个讲得好
大声,我想他们一定在吵架。’”
  “‘我想,史基拿先生应该是惟一有大门钥匙的人。不按门铃还能进屋来的,没有
其他人了吧?’”
  “‘没有了,先生。’”
  “就是这些了。这案子到那时为止,你知道,官方对于嫌犯的控诉进行得非常顺利。
当然,他们的论点是史基拿遇到摩顿先生,把他带回家去,袭击后下药,把他嘴塞住,
身体绑起来,最后把他身上带的钱都抢走,这些钱,根据马上就要呈供庭上的宣誓书里
说的,总共有一万英镑之多。”
  “可是这所有的细节当中,还有一个大谜团需要向大众和法官解释的,那就是摩顿
先生和史基拿的关系。为什么摩顿先生拒绝对这个不但抢了他的钱,还差一点让他凄凄
惨惨死掉的人提出控告呢?”
  “摩顿先生病得太重,不能亲自出庭。梅立许医生绝对不让他的病人那天上法庭作
证,怕他受不了病累和激动。可是他的书面证言在床边拟好了,也经他宣过誓,现在被
检察官拿出来放到法官面前。这里头简短而且像谜一般的证言,的确透露出惊人的事
实。”
  “当裴拜斯先生将摩顿先生的书面证言朗朗读出时,这么多聚集在法庭上的人都不
出所料肃静无声,而且每个人都伸长脖子想看一眼那个女人。她高俊优雅,穿着打扮无
懈可击,戴着精致的珠宝,可是随着检察官念出她丈夫的证言,她漂亮的脸蛋却愈来愈
灰白。”
  “‘庭上,这一份声明书是法兰西斯·摩顿先生在宣誓下拟定的,’裴拜斯先生开
始说,他宏亮的声音在一片肃静当中听来,尤其令人印象深刻:
  由于某些我不愿透露的原因,我必须付出一大笔钱给一个我不认识、也从未见
过的人。我太太知道这件事,而且事实上这完全是她的私事。我只是个中间人,因为我
认为若是让她自己去处理,并不妥当。那个人曾经向她提出一些要求,她为了不让我无
谓地烦忧,尽可能瞒着我。终于她决定把整件事都跟我说了,我也同意她的想法,认为
最好是满足那个人的要求。
  然后我就写信给那个人,他的名字我不想说出来。我照我太太告诉我的,把信寄到
布莱顿邮局,信里说我愿意付一万英镑给他,时间地点随他指定。之后我接到回信,信
封上有布莱顿市的邮戳,要我带着英国银行钞票(一万英镑),在三月十七日早上九点
半,到西街的佛妮柏布行外头等。
  十六日我太太交给我一张一万英镑的支票,于是我到她的银行,也就是博特银行去
换成现钞。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我到了指定的地方。一个身穿灰大衣红领带、头戴礼帽
的人叫我的名字跟我搭讪,并且要我陪他走到他国王广场的住所。我跟着他走,两个人
都没讲话,他在一栋叫做罗素屋的房子前停下来。等我病好可以外出了,我一定马上就
能把这栋房子认出来。他用钥匙开了大门,要我跟他到三楼的房问去。我想我注意到我
们进房间时他把门锁上了,可是我身上除了准备要给他的一万英镑外,并没有什么值钱
的东西。我们之间什么话都没说。
  我把钞票交给他,他把钱叠好,放进皮夹里。然后我转身走向房门,一点也没有警
觉,突然肩头被人紧紧抓住,鼻子和嘴巴被一张手帕蒙住。我拼命挣扎,可是手帕上都
是氯仿,我很快就失去知觉。朦胧中我记得那个人断断续续对我说的几句简短的话,是
我还在虚弱挣扎之际听到的:
  “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大傻瓜啦,亲爱的先生!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静静地走出去,
直接跑到警察局去吗?我知道,这种诡计以前有人耍过,也是用钱要人闭嘴的时候,先
找到他,看他住在哪里,把钱给他,然后报警去抓他。你别想,这次甭想。我要带着这
一万英镑到康地南去,还赶得及搭船到美国纽哈芬,而在我到达海峡那一边之前,你只
好乖乖留在这里了,朋友。我不会太为难你的,房东太太很快就会听到你的呻吟,把你
救出来,所以你不会有事的。好,来,喝下这个——这才听话。”
  他把一些苦苦的东西强灌入我的喉咙,以后我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等我恢复知觉,已经被绳子绑在安乐椅上,嘴巴还缠绕着毛围巾。我连一点挣脱或
喊叫的力气都没有,感觉非常不舒服,然后昏了过去。
  “雷基纳德·裴拜斯先生读完了,拥挤的法庭上每个人都忘了讲话;法官直盯着那
个身穿华丽礼服的漂亮女人,她正用一条雅致的蕾丝手帕擦拭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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