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鸡叫

  
  只是，今天的柳元过了些许的喜色，有和记忆力的和不同……
  
  只见他，高高的坐在马上，唇角情不自禁的微微扬起一抹轻柔的微笑，那笑容即不张扬却也不卑微，好像是一阵暖润的春风，让人觉得舒服。晶石一样的眼睛格外的水润，双瞳剪水，带着微微的神气。
  
  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亲和的笑，好像是带着温度一样，让满头大汗的钟乙竟不自觉的微微一笑。
  
  很熟悉，似乎很久之前在哪里见过……
  
  钟乙微微眨了下眼，长长地睫毛忽闪了下，明明记得很深，可是偏偏还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不知不觉，白马上的人缓缓移动到了眼前。
  
  “柳书生！”钟乙忍不住忽然随着人嚷声喊道。
  
  “……”
  
  一声接着一声，头一开始只是好奇，可是后来不知不觉，竟真的希望他能听见。
  
  看着白马缓缓地从身边走过，身边无不扬起一阵阵热烈的呼喊和呐喊声。
  
  钟乙的喊声，有事一阵阵很快却被唾沫在声浪中。
  
  “柳书生！”钟乙被挤得几乎站不稳。
  
  “书生！”
  
  声音像是石头大海一样，钟乙被人群推搡着……眼看着眼前的身影越来越远：“柳书生——”
  
  卯足了一口气，可是，声音依旧很快被遮盖住了。
  
  钟乙喘着气，看着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难免有些失落。
  
  忽然。
  
  这时，只见眼前的那个本该走远的人，猛然勒住了缰绳，马步不稳在原地回走了几步。
  
  柳元回头，竟然看着路上两旁的人山人海……
  
  那双琉璃一样的眼睛，格外的认真。
  
  似乎……在找人。
  
  钟乙见状，竟神奇的觉得呼吸一紧，竟忘了回应。
  
  周围的喝彩声因为状元爷的停留变得更加越演越烈，越来越大的喧闹声，像是将人所有的励志一并吞下去一样……
  
  那一瞬，她甚至什么都听不到，除了耳朵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这时。
  
  那双眼睛却停止了探寻，四目交汇。
  
  马背上的柳元忽然笑了，脸上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甚至想也不想的就翻身下马，朝着挤在人海中的钟乙大步走去。
  
  人群中的，虽然极力高喝着，竟然却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边。
  
  “钟乙姑娘……”柳元看着钟乙，淡然一笑，眼神里却充满着柔和。
  
  ……
  
  那么，温暖的笑，钟乙来了都城之后第一次见到。
  
  心，竟觉得好暖和，。
  
  缓缓地……
  
  和记忆力的模糊镜像一样，心里顿时觉得贴近。恍惚，竟有一种冲动，像……旧相识又像是不认识……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陌生，可是却让人觉得安心。仿佛，只是刚才那个笑，让她有一瞬间感觉到了……久违的踏实。
  
  “柳，书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么多人一起盯着，钟乙觉得自己在微微颤抖。手背在身后，竟会不知道该怎么摆。
  
  “谢谢……”柳元一字一顿的说道：“姑娘的恩情，柳元一定会牢牢的记在心上。”
  
  “没……什么。”
  
  “我正愁着上哪里去寻你，路上还想着是不是能看见钟姑娘，谁知道竟这么巧。”
  
  钟乙脸有点热，不好意思的挠了下腮帮子。
  
  这时，柳元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布袋，放到了钟乙手上：“这是还给你的。”
  
  钟乙拿在手上，看和蓝色的袋子，猜想一定是那日她借给他赶考的银子……心里，竟泛起一丝失落。好像一个落进平静湖面的石头子，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柳状元，该赶路了。”一旁的护卫忍不住提醒道。
  
  柳元似乎还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转身上马。
  
  钟乙看着柳元，谁知道柳元却忽然冲着钟乙笑着口语道：“我会去找你的。”
  
  见状，钟乙只觉得耳朵越发的热，手心有些出汗……很紧张。
  
  人潮忍不住跟着柳状元的马匹，没多久就留下钟乙一个人傻站在原地。
  
  低头看着手上的布包。
  
  布包很精致，上面甚至还绣着她的名字，钟乙拆开布包，就见除了银子之外……还安静的躺着一支木质的簪子。
  
  那簪子……
  
  竟和她出来都城喜欢的那支一模一样？！
  
  简单的，让人忽略.
  
  可是却又让她觉得这个簪子是属于她的。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么属于自己的礼物……
  
  钟乙小心的拿出簪子，忍不住抿了抿唇，俊俏的脸上忍不住一笑，带着几分少有的羞涩和异样的感动……
  
  不远处，骑在白马上的柳元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个不知比钟乙手上好看多少倍的绸缎布包，上面绣着好看的嫣儿的字样。
  
  柳元微握紧，脸上的笑更大了。
  
  禾府。
  
  “王爷，您尝尝奴婢刚才让人做的点心。”秦嫣儿浅笑盈盈端着精致小巧的点心还有熨烫的不热不冷的茶，笑着走到了禾木颜身边。
  
  禾木颜放下书，这才抬眼看着盘子上摆放考究的点心，顺手捏起一个，果真甜而不腻，口感刚刚好。
  
  “很好吃。”
  
  秦嫣儿闻声，脸上的笑容更美了：“多谢王爷夸赞。”
  
  这半年多来，秦嫣儿虽然是丫鬟，可是却博得了王府上上下下的一致喜欢，就连一项不爱夸赞的尽管都忍不多说赞美她几句。这开始让他不得不开始注意这个叫秦嫣儿的完美女子。
  
  ……
  
  只可惜。
  
  这些都不是因为喜欢，仅仅只是讨厌。
  
  甚至是，厌恶……
  
  他见过甚至比这样更完美的笑，可是却觉得心地越发的丑恶，太强的目的性，他可没有傻到当成祭品白白的送给别人。
  
  不过，禾木颜却不想说透。
  
  对于一个乐忠于扮演知书达理角色的人，如果忽然喊听是不是会很不近人情？这么好的戏，不多看两眼岂不是可惜。可是最关键的……有人免费面面俱到的伺候着，他何乐而不为……
  
  禾木颜依旧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底的精明的目光被掩藏的干干净净。
  
  顺手又捏起一个放进嘴里，入口即化：“为什么不和钟乙一起去看新科状元，说不准真见了会有另一番收获？”
  
  秦嫣儿只是浅笑着，端着紫金茶壶缓缓倒入茶水，抵到禾木颜手边。
  
  “与其看一个不相干的人，我更希望有机会服侍王爷。”
  
  “是吗……”禾木颜接过茶，抿了一口。
  
  微微眯着的凤眼，看着远处的花圃，眼神里泛着几分慵懒的劲儿，有些春困，提不起精神。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钟乙的时候，那时候正被他娘打得鸡飞狗跳的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洗得发白的小袄越发的显得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那一刻。
  
  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一次，他知道，什么是心疼。
  
  禾木颜靠在太师椅上，困得合上了眼，可是唇角却挂着一抹熟悉的安稳的笑。
  
  晚上吃饭的时候，禾木颜难得不阴阳怪气，只是看着今儿个竟然出奇老实坐在一边的钟乙。
  
  “看状元去了？”禾木颜作威作福的示意钟乙夹菜。
  
  早已放弃和地主阶级斗争的钟乙规规矩矩的夹菜，把筷子伸到禾木颜高贵的嘴边：“恩。”钟乙点了点头，挺诚实。
  
  禾木颜却忽然吹毛求疵的还一皱眉。
  
  钟乙顿时了然，于是又收回了筷子吹了吹。禾木颜这才张嘴，吃下去：“尝尝，挺不错的。”
  
  闻声，钟乙也给自己加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是挺好吃的。
  
  “见着了？我说过，钱没借错了人吧。”
  
  钟乙赶紧给他老人家扒拉了一口饭，诚恳的点头。
  
  身为被虐惯了，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被挂在身边的一名专业丫鬟，钟乙已经学会了淡定和初期的忍耐力。有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快成斗鸡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放出笼子，那都得有战斗的觉悟。不过，禾木颜这情绪无论怎么都是转化的微快的类型。一会看着自己笑，一会又脸红脖子粗，一会又翻白眼，一会又变相的出损招……总之是，日日提心吊胆，每天都是惊心动魄。刺激，真他妈刺激。
  
  就这么竟然一恍惚已经回到禾府半年了，这才觉得，日子过得是不是太快了点。
  
  “今儿，很漂亮……”忽然，钟乙站起来收拾碗碟的时候，禾木颜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钟乙心口一震，顿时手上的碗亦一下子掉到了桌子上，咣当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