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

第205章


这般情形下,如贸贸然行动,指不定死得更惨,还不如按兵不动再作打算。
    事到如今,江面上看似风平浪静,觉察不出有何端倪,但谁晓得江面下有什么动静?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谭绍良只求快些尘埃落定,不管有什么样的结局皆好过惶惶不可终日的“候审”。
    这时候薛浦龄约见会面,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无论薛浦龄给出什么样的话来,他都能痛并快乐的如释负重。
    将谭绍良拉下马来之后,整个清盘行动可谓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随后白九棠立马调转镖头,将重心摆到了老丈人黄金荣身上,一是磋商启用陆连奎的相关事宜,二是表明了保释常丰等人的心意。
    这两桩事对黄金荣来说有利无弊,前者用的是他黄门的徒众,后者正符合他那和稀泥的办案态度。
    黄门大亨依旧是一副只给自己行方便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保释金减到了最低,然也不曾低到费用全免,下面的人总得要打点。
    不论如何,“女婿”这个身份了得,白九棠在暗暗抵触的同时,亦不得不承认受益匪浅。
    譬如说黄门大亨不惜告知“铜龟婿”,那陆连奎不是个善茬,绝不能任其发挥听其发展,上面得有人压着,下面得有人盯着,年头年尾红包封足则罢,大事要事万万不能经手。
    前人一句提醒,后人免历荆棘。这番话让白九棠确信工部局这个环节是必要的,哪怕费再多的周折,也不能将其省却。
    常丰等人以每人三百大洋的历史最低价获得保释,出狱后暂遣杭州避风头。
    此事惊动了洪门三合会的诸多元老,白门堂在英租界的声誉直线拔高。可惜杨啸天远赴广州至今未归,否则没完没了的酒局势必得从大英地界漫延进霞飞路的宅子里。
    至此,自青帮白门堂发起的清盘行动,终于正式下水试航了。
番外 『第197话』心比天高的流氓
    『第197话』心比天高的流氓
    在清盘计划进行的同时,白门始在英租界选址,打造起了旗下第一宗产业。
    渣打银行的钱用作了保证金,汇丰银行的钱亦是保证金来的,东方汇理的钱是杜月笙的应急款,算来算去几笔大款项都是空名头。
    可用的流动资金一是白九棠曾放在钱庄的二十万,这笔钱现已纳入了白氏在汇丰银行的户头;二是白门的印子钱,这笔钱累积起来大抵有十二万,但目前零零散散的放在外面,一时间很难收得齐备。
    细数下来,白九棠的流动资金也就汇丰那二十多万罢了。但这二十多万开间舞厅已是绰绰有余,再加拖家带口力撑门第也不成问题。
    南京路是黄金路段,白门有实力在这条路段选址立足,但白九棠偏偏放弃了这里,另选了静安寺路的一块地皮。
    清同治元年,英租界越界修筑的第一条马路即静安寺路。光绪二十五年,静安寺路正式划入英租界的范畴。
    静安寺对面辟为外国人坟地,俗称“外国坟山”,路两侧商店逐渐出现。方圆0.42平方公里范围内,商店逾百家,渐成商市,然而即便如此,这里又怎能和南京路相比拟?
    选址是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环,这将直接影响到将来的收益,身为主妇的小女人看在眼里,断不肯单单憋在心里,连连追问之下,获知了夫君那惊为天人的心意。
    谁也没想到,白九棠草草一句“办舞厅”,竟是冲着综合性的大场所去的。计划中不止涵盖了饭店、旅馆、舞厅,甚而有赌场。正因有赌场这一项,才担心和爵门产生冲突,故而将地址选在了南京路以外。
    这样算起来那二十万怕是只能充个零头,况且也不能全数投到生意里面,少说也得留个三五万吧,不然那即要降临的娃吃什么去?
    苏三膛目结舌的望着她那志高胆大的夫君,微微掉着下巴合不拢嘴来。天呐这疯人竟要办一个力所不能及的Paramount Hall(“至高无上、胜于一切”的“舞厅”,这是百乐门前身的名字,百乐门是译音改的名,原址就在静安附近)
    这样的舞厅不融资是办不起来的,戚青云很快收到了消息,将自己账户上的数十万投了进来。
    戚氏常年跟在杜月笙身边,别无机会在市面上走动,亦别无其他盈利的途径,能一下子拿出十多万来,已是令人大为意外了。
    可是白戚两家合股凑起来的钱依旧不足以开设大型娱乐场所。特别是在苏三的要求下,拨出了五万作为日用储备,白门便只余下了十五万的本金,加上戚氏的十万,不过才二十五万,
    这笔钱也不是个小数了,但设计到买地皮兴土木,倾其所有办大场所,至少还得再添十万,凑齐三十五万方靠谱。
    白九棠陷入了昏天暗地的忙碌中,一边按部就班的实施清盘计划,一边分秒必争的筹备融资等事宜。
    正月十五,杜月笙开香堂收拜帖,将白门倥子正式纳入了正规编制。赵阿水和张子骞双双到临,前者是为拜师而来,后者是为拜谢而来。
    杜月笙是位极会做人的人,不但对张子骞谦和有礼,更待他如上宾,令其感动不已;另对赵阿水形同兄长,全无尊长的架子,亦令这个时运不太好的小流氓,大感自己喜逢贵人时来运转了。
    白门倥子入帮,舵手必然得到场,开香堂的仪式之后,一行人其乐融融的坐上了酒席,白某人亲自为赵阿水和张子骞斟酒,感谢他们或有心或无意,一前一后发力救了他脱狱。
    张子骞不愧是个读书人,心思比五大三粗的流氓细,官邸事件后鲜少有兄弟向白九棠提及此事,他倒是毫无忌讳的附耳劝慰起了人。
    “白老板,我心知您的感受,但此事非大人物不及,所以我想,不管真相如何,断不必认死理,不如让它过去吧。”
    白九棠听闻此言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继而抬眼打量了他半饷,说道:“张先生好眼力,你怎么知道我会记挂此事?你要知道数月以来除了我太太之外,无人向我提及这桩隐晦而敏感的事。”
    白九棠的意思很明显,他并非夸耀张子骞聪明,而是在挖苦他自作聪明。这件事不是没人想到,而是没人敢提及。
    那厢倒是机灵,讪然一笑,说道:“张某凭猜测信口开河罢了,见谅见谅”
    “哪里哪里”白九棠一展笑意,拢手说道:“能听听‘信口开河’的话也不赖,好过句句掂量,嚼来嚼去乏味。”
    说罢,再斟一杯酒,执杯相对,平声说道:“张先生,官邸事件能够平和收场,归根结底得谢谢你的帮忙,如果不是你站出来为我作证,今朝我已没命坐在这席上了。这一杯酒,我敬你。”说罢,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张子骞见对方庄重有礼亦豪情万丈,不由得万分动容,也效仿那豪迈之举,执杯仰头,一瞬饮干,但闻“咳咳咳”一阵猛咳,一张脸霎时红到了脖子根。
    张子骞如此动容不无道理,若不是白九棠花时间为他“翻案”,他早就不在人世了,官邸若无囚犯又何来事端?也就是说白九棠的牢狱之灾起因在他身上。
    想到自己这“导火索”的身份,张子骞万分愧疚的说道:“白老板,您千万别这么说说实话,我今次来,是专程来会您的。只因实在没勇气登您的家门,所以才借杜公馆一方宝地向您致歉和致谢”
    白九棠听得一头雾水,愣愣的说道:“专程来会我?致什么歉?致什么谢?”
    张子骞面带愧色的泛起了一丝苦笑,“官邸事件本不至于如此,若非白老板大费周折为求真相,又怎会引来后面的事端……这件事,须致歉”
    语毕,音色低哑的眨了眨眼,再度说道:“我亦得知白老板事后曾再登牟府,将恩公当年的罪证拿出来,要求他老人家不再追究此事,白老板事事为我张某考虑周全,我张某真是无以言表的感动……这件事,须致谢”
    白九棠听到这里明白了过来,当即乏力的翻了翻眼帘。
    ——想不到今时今日还有这等人,只记得阎君做了件善事,不记得阎君始终是阎君。
    官邸的存在,是以扣留、监禁、甚至残杀为目的,主事者为此而入狱,也算不上冤枉,若真要喊冤,也冤在内鬼身上,跟他张子骞有多大干系?何必要往自己身上揽事?
    再则当初复登牟府,本意只是想探探口风、做做铺垫,哪晓得姓牟的老头抬出其师来说事,害他亮了底牌来反击,顺带撂了一堆要求,半哄半逼要人家答应,这事办得如此潦草,怎么一到了张子骞那里,就变成“考虑周全”了?
    眼见着张子骞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睛,白九棠毛骨悚然的退开了身姿,压着声音喝斥道:“你这是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快把那泪收起来”
    张子骞闻言赶紧用袖子抹了抹脸,意犹未尽的吸吸鼻子,说道:“只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不然我张某人必为白老板一效犬马之劳”
    白九棠扭着眉头胆寒的瞅着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人,为了终止这诡秘的情感桥段,便大力摆了摆手说道:“唉……好了好了别跟个娘娘腔似的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眼下正缺个财务司,反正你也没事做,不如就你来吧”
    就这么着,舞厅还没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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