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天舞+祀风师乐舞(九功舞系列)

第17章


这里什么都没有,就算活过来了,也只是一个人。
极度的快乐突然变成了悲哀,因为,是婆罗门花的血缘。她黯然从水里看着通微,支着双手,趴在水塘边看着通微:“永远都因为我们是诅咒别人的人,所以就注定,天生不能拥有快乐,天生就要比别人死得痛苦?我不愿做这世上最不祥之人,从来就没有心要伤害别人,为什么,有着婆罗门花血缘的人,总是要活得比谁都寂寞!死得比谁都痛苦?!”
水里的通微碎成了涟漪,千夕总是爱哭的,但落泪的是通微,头上那朵可笑的残花落下来,掉进水里,半浮半沉,冷清清地飘浮开去,水下都是莲花的茎,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去理睬那朵残花,飘不了多远,就无声无息地沉了,沉到水底,了无痕迹。
千夕怔怔地看着,通微在身体的深处低声自嘲:“生得比谁都寂寞,死得比谁都痛苦。嘿嘿,说得好,说得真好!”
“所以,如果我不陪你,有谁陪你?如果我都离开你,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办?”千夕低声道,想要伸手去触摸水里的通微,一触之下,人影立刻碎去,连形状都没有。
“不甘心吗?”通微低声自嘲:“我相信千百年来,那么久远的,刻骨的怨恨,只因为苍天对我太薄!太残忍!”凄凉地一笑,他继续说,“不甘心啊,你要怨谁?天都告诉你,谁叫你生得满身香?满身香,这一身香,是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的诅咒!诅咒我们千百年来谁也不得善终,谁也逃不掉……”
“我才不要!”千夕愤怒地一拳打破了水上跌荡的水影,“我不要痛苦!我不要!我已经死掉,死得很惨!很痛苦很伤心!我不要你也是这样!”她陡然掉头指着太阳,“老天爷!你要我死掉,要我死得很惨很惨!我是死掉了!但是我就是要活回来!就是要活回来!我要活给你看,婆罗门花,就算是最不祥最残忍的血脉,也有活下来幸福的权利,你不能因为我祖宗的错误,就判我死刑!判我们每一个人死刑!我告诉你,我不服气!不服气!”她“砰”的把水塘边的一块石头推进了莲花塘里,踉跄退了两步,“我要重生为妖!我就是不肯死,我就是要陪着他,我就是不允许你让他也像我一样,死得比谁都痛苦!比谁都不甘心!”她恶狠狠地瞪着天,“我们要笑给你看!走着瞧!”
天空,寂寥无声。
只有灿亮如火的太阳,在一片青天白云中,照得人刺眼,不得不避开了眼光去。
等千夕这一番豪言壮语骂完,她呆呆地看着无人喝彩的西风馆,知道了,什么叫做“寂寞无人管”。
“通微,我不看了。”她坐在地上,“你这里一点也不好看。”
通微问:“你不喜欢?”
“不喜欢。只有我一个人,什么也没有。”她颓然,“我还给你,我要早一点做妖怪,我要陪你。”
傻瓜!
通微与她转换了灵魂,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就感觉到满眼是泪,他还来不及擦掉眼泪,居然就滑落了满面泪痕,让他哭笑不得:“千夕,你还真是容易哭。”说出声音来,才知道声音也早就哑了,被她刚才一番话叫哑了。
“对不起嘛。”千夕闷闷地道:“我刚才很生气。”
“我没怪你。”通微举袖在风中拭去眼泪,何尝没有恨过天?但是却不曾有她的激愤和决心,不仅要挣命,还要笑给天看!“千夕,你乖乖地在我身上沉睡三个月,三个月后,我给你一个身体!一个你喜欢的身体!”他淡淡地,平静地如是说。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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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重生
不能重生为人,就重生为妖,
如果没有身体,我给你创造一个身体!无论是人、是妖、是鬼,我都要把你留下来,陪我。陪我算这天地的玄机,算这天地的罪孽,算它欠人间的情,欠人间的交代!
通微聚集了一地樱花,千夕喜欢樱花,就给她一个樱花做成的身体。
把樱花堆成人形,他第一次握起了长剑,他从不用兵器,这柄长剑只为做法。
弃去束发的发带,让长发披散。通微仗剑披发,用剑尖在地上,围绕着樱花划圈。
他要效仿古法,斩木成兵,牵木石以作傀儡的方法,用樱花给千夕做躯体。
一圈划毕,他横剑划过手腕鲜血涌出,自手腕而剑柄,自剑柄而剑身,最后自剑尖滴落了下来,点点殷红,令人触目惊心。洒血之后,通微抖腕再划一圈,此时圈内点点滴滴,都是通微的血迹。
天空陡然一声霹雳!阴云密布,闪电乍起!苍天似乎不容这违天抗命而作妖孽的方法,刹那之间,有三五个雷,轰然打在西风馆内,爆然声响,几处树木起火,四下隐约可听见周围居民惊骇走避之声。
一时间,白天几成黑夜,闪电霹雳不绝,闪闪打在通微周围,却似乎有所顾忌,没有扫在他身上。
通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仗剑披发,走步成圈,血迹点点,依然做他的法术。
给千夕创造一个身体,就是在强求不可逆转的东西转向,在强求已经死去的东西重现,在苛求苍天,给予不被允许给予的鬼,一个存在世间的凭借!
如何能够不被天打雷劈?如何能祈求苍天的原谅?没错!他就是在创造妖孽!在做妖!在逆天!在破坏规则!
来吧!我不在乎!要么,你把我们两个都劈死,要么,这本是你欠我们的,你亏待我们的,你还给我!通微脸色淡漠,没什么表情,手中剑划地成符,一股淡红烟雾升起,弥漫满地,蒙住了地上那一堆樱花。
“轰隆――”
乍然霹雳,一个最大的霹雳陡然炸在通微背后,要不是他身随剑走,恰巧转到了另一边,这霹雳就正正劈到了他头上!一团火光乍起,在他背后吞吐烟雾。那地,被雷打了一个大洞,地上的杂草花木燃烧起来,火焰吞吐不定。
通微淡淡地,甚至有点讥讽地微笑。
有本事,你烧死我,受诅咒的婆罗门花,难道不是被你规定了要不得好死的命远吗?如果还想枉自争取幸福,还想要活过来,你不可容忍是不是?不可容忍,你就亲自动手,不必借口什么命运、什么祸福,你直接劈死我、烧死我;要么,你就把这些叮咚作响的东西收回去,你吓倒了别人知道吗?那些,你心中的安分守己的好人!
他一边做法,一边在心里冷笑着苍天,铮然剑刃回折,雪亮如旧!那些剑刃上的血迹,已经奇迹般的化为了粉红色的烟雾,笼罩着那一团樱花,越聚越浓。
西风馆的火焰越烧越大,狂风吹起,吞吐的火焰,光焰闪烁,几乎要吞没了通微的衣角,通微的衣角在风里猎猎作响,虽然总是相差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但仍安然无恙。
狂风如哭,天地间传来呜呜的亘古的呼唤,那是神鬼齐唱的裒歌……
隐约可以听见馆外惊呼奔走之声四起,天变!
“通微!”
有个困惑的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
通微仗剑披发,血披满身,催动着粉红色的烟雾流传,“降灵?”
是降灵。
他依然是一身麻衣,水晶般诡异的漂亮,在狂风中飘浮:“天地震动,源起西风馆,通微你在干什么?你有着强大的灵力,那是你的祖先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怨恨,你如果一下把它都用光了,以后就没有啦。”他透过燃烧的火焰,飘了过来―,“你已经连封印的力量一并用上了,再继续下去,你就什么都没有啦。”
通微看着粉红色的血烟渐渐地升华为妖气,妖异地,忽红忽白地流转,冷冷一笑:“这世界上,没有人需要这种非人的能力,有了的人,就是这世上最不祥之人,用尽了才好,就再也不会有人为了它而痛苦一生!”他划剑,回身,继续道,“我不愿做这世上最不祥之人,我不甘愿!她也不甘愿!凭什么,有着诅咒不幸的能力之人,就是不可饶恕的罪人,就天生要得到最痛苦的死亡?她死于她最爱的人之手!她不甘愿死去,她想要幸福!这难道是她的过错?要说过错!不是我们这些能够诅咒不幸的人,而是你!”他冷冷地望了一眼天,“是你,为什么给了我们那些不被需要的非人的能力?我从未说过需要,是你硬要给我,然后又依此判定我有罪,判定我们个个都要为这天生的血,死得悲惨无比!我不甘心!你知道吗?我不甘心!她不服气!所以,”他铮然围着樱花作了个人形,才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是你逼我――背叛你――”
轰然震动,刹那间不知起了多少闪电,似乎苍穹爆裂。降灵呆呆地看着通微,然后又看看天色,他的反应很慢,一时听不懂通微在说什么,但是他看得见通微的脸色,那样淡淡冷笑的,讥讽天地的,玉石俱焚的眼睛!他焕发出了,他的诅咒师的祖先,在疯狂死去之前,那样相同的眼睛,他不甘愿做这世上最不祥之人,不甘只有我一个人被遗弃,不甘愿只有他一个人痛苦,所以,如果不能够改变的话,他要这世界和他一起陪葬。
那样断然绝望的怨恨!绝望得变成了冷笑,变成了至死不能解脱的怨恨,然后通过血脉,流传下来,然后,子子孙孙,生生世世,都不能被苍天所原谅,都不能解脱!
但通微并不是想与这人世一同毁灭,他有恨,也恨的是天,而不是人间。他比他的祖先都猖狂!他不是要这个世界与他一起陪葬,而是,他邀请这苍天与他一起沦丧。
他比谁都绝决无情!比谁都偏激冷漠!要么,你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要么,你还给我,你所欠我的,欠我祖先的那些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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