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遗骨

第32章


    “是啊,应该是可以的吧。”
    “有与会人员名单吗?”
    “我想专案组应该有。需要的话,我回头传真给你。”
    浅见到家不多会儿传真就到了。参加者中有四个人的名字与宇都宫座谈会参加者名单
重合。
    浅见致电高泽,请他确认这四人是否得到了田口的名片。这几位都是地方医科大学或
综合大学医学部响当当的教授。
    调查得知,北陆J大学医学部教授当时收到了田口的名片,而且现在还保存着。
    “好像田口是通过冈沟的介绍得知这个会议的,大概是想拓展新客户。根据是因为除
了田口之外,没有一位制药公司的推销员参加。”
    高泽在电话上说。最初对推销员业务一窍不通的高泽在调查过程中似乎也变得相当精
通了。
    “据那位教授讲,田口是在会议结束后参会者准备离开时守候在过道上递交名片的。
由于急着赶路,并没有详谈工作上的事情,只是暂且收下了名片,没怎么多加留意,所以
田口被害事件发生后也完全没注意到原来就是那张名片的主人。”
    余下的三人是:
    R大学(北海道)医学部教授井上德次
    H医科大学(静冈县)教授江藤薰
    W医科大学(福冈县)教授广濑惠一
    “你们不打算对这三位在九月三十日是否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进行调查吗?”浅见问。
    “九月三十日?你说的证据是指?”
    “就是冈沟去常隆寺那天。”
    “有道理……就是看他们是不是那天坐在冈沟车上的人?”
    高泽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情绪高涨的同时,似乎还伴着相当的困惑。
    “如果走到这一步,对方就会完全清楚自己已经成了调查对象。不过,上面的人究竟
会怎么说呢?”
    由于对冈沟问题的调查以无果而终,所以作为冈沟同情者的高泽就很难按照浅见的建
议行动。浅见也察觉了高泽的苦衷。
    “明白了。这样吧,我去查访。”
    “哎?你去?这可能有点不妥吧?”
    “我不过是以新闻采访的形式去调查,你不必担心。”
    “可是,你说去,是从北海道到九州吗?旅费也要花一大笔噢。”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要去的地方只有一处,而且是最近的。”
    “你是说去查访……江藤薰?”
    也许是心理作用的驱使,最后的语尾夹带着些许不安与迟疑。
    其实,在浅见心里早已经惦记着“江藤薰”这个名字,特别是字都宫座谈会和在T大
学的集会这两个“标尺”交叉的时候,可以说这份疑惑就已经基本确定了。
    浅见申请的访问目的是主要采访“作为内脏移植和脑死亡认定问题的首席专家江藤薰
先生对此有何见教”。当他告知自己是曾经采访过龙满事件的新闻记者,江藤立刻明白了,
并爽快地答应接受采访。
    “我要查房,请避开这个时间。”
    对方的声音爽朗热情,毫不迟疑,这反倒让浅见犯了疑惑。
    H医大的建筑已趋老朽,而位于同一院墙内的附属医院较之则漂亮许多,二者形成鲜
明的对比。上次来访适值气候宜人的季节,并没有什么不适之感,但这次因为空调设施陈
旧,楼内冷热不均。
    “财政困难的大学真是可怜啊!”江藤一边给客人让座一边苦笑道,“年轻的时候尚
可忍耐,这里不是长留之地埃”“我好像听说加贺先生建在山口县长门市的研究所聘请您
去工作。”
    这是浅见无意中听到的一则消息。
    “呵,你的消息真灵通啊!”
    江藤顿时笑逐颜开。
    “的确是说把加贺先生的研究所交给我,但是还只是一个假设,目前尚在计划之中。
捐款好像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数额,但是预算无论有多少都不够用哦!”
    “是的,是的。说起来这是一项公益事业,就不能借助国家的补贴吗?”
    “也许多少会有一点,但是很难。厚生省和大藏省都把钱包攥得很紧哦。”
    “晤,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我看见您跟厚生省的人在一起,
大概也就是交涉这方面的问题吧?”
    “哎?我跟厚生省的官员在一起?哈哈哈!怎么会呢?你不会是要写我跟官僚互相勾
结吧?有时候倒是会向厚生省伸手要求援助,但更多的是挨骂。你看到的也许就是这种情
况吧。什么时候的事?”
    “九月三十日中午前后,在赤板E饭店。”浅见故意翻开记事簿。
    “九月三十日……”
    江藤抬起看似聪明的细长眼睛望着天花板。
    “喔,那不是我呀,九月三十日我不在东京。”
    “这么说您在哪里呢?”
    “哈哈哈!你在怀疑我?那天是这样的,关西的……”他停顿片刻,瞥了眼浅见。在
浅见眼里.他的目光里流露出警惕之色。
    “在大阪召开了一个国际移植学会的研讨会,我一早就坐新干线到大版去了。”
    “噢。那加贺裕史郎先生大概也出席了吧?”
    “是的。你真是无所不知啊,不愧是做记者的。”
    江藤很佩服的样子。说实话,浅见所说都是信口瞎蒙。
    “我从中午到傍晚,几乎一直与加贺先生呆在饭店的房间里,所以我既不在东京,更
没有会见过什么官员。”
    “是吗……那大概是我认错人了吧。”
    浅见装作极力认真会议的样子。
    “那么,下面请允许我进入我们今天采访的主要话题。我可以录音吗?”
    浅见煞有介事地在桌上放了一台录音机。
    “内脏移植问题好像已经进入立法阶段,关于脑死亡的认定,可以说江藤先生您是基
本赞成的,是吗?”
    “基本上嘛,是赞成的。当然啦,还有许多细节有待我们商讨。我认为,必须尽快制
定认定脑死亡就等于人死亡的相关法律。正因为没有这方面的法律,我国的内脏移植医疗
技术才停滞不前,人们只好劳神费力地到国外去等待内脏提供者的出现。本国的人们视而
不见,却请求外国人提供内脏,这在其他国家眼里只能被认为是利己主义。尽管如此,能
在国外接受移植的患者,也仅仅是极少部分经济富裕的幸运儿,而大部分的患者因等不到
内脏移植而只能眼睁睁地等死,这实在是太遗憾了!特别是在包括我在内的战斗在医疗第
一线的医生耳朵里,已经听到太多患者要求移植内脏的呼声。我希望救救这些患者!这应
该是医务工作者当然的愿望!”
    江藤说到这里,最后结尾道:
    “这样可以了吧?”
    “我有两三个问题想请教。”浅见说,“这也许只是一部分人的意见,有人认为,以
脑死亡认定人死亡,实际上其目的是等待移植内脏,可以说是出于对内脏提供者的需要。
对此,您怎样……”“这个……因为有人坚持这种其顽的想法或者说为反对内脏移植而故
意玩弄反对意见,所以阻力很大。脑死亡即意味着人死亡,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死去的
脑不可能再次复活。一旦发生脑死亡,人的其他所有内脏随即死亡,这是无可辩驳的。但
是,因交通事故或颅内出血,即使出现脑死亡,其他内脏还能够存活一段时间的情况虽然
极少,但确也存在。你不认为把上帝赐予的这种机会贡献给等待内脏器官移植的患者,这
从人道主义的角度看也是正确的做法吗?从故去的人的立场看,不是也应该为自己的内脏
器官能够继续存活在他人体内而感到满足吗?”
    “是这样,您说得对。”
    浅见频频点头赞同。
    “另外,还有人指出,脑死亡和内脏器官移植存在诱发犯罪的可能。对此,您认为如
何?”
    “这不是站在医生的角度说三道四的问题,说到底是法律制度方面的问题。假如制定
并实施一个完善的法律以防止犯罪或事故,我想问题就解决了。”
    “您刚才说以一个医生的立场不好说三道四,可是另一方面也有人恐惧地认为,医疗
现场可以说是一个封闭的圣地,从外部根本无法窥见里面在干什么,譬如说有可能伪造提
供内脏器官的同意书,或者过早认定脑死亡等等……”“你呀,这大概就叫做小人之心
吧!”江藤以强硬的口气抗议道,“从医疗道德而言,这是不可思议的。希望大家对医生
的道德观多一些信赖。”
    “可是,也有人对这个道德观表示怀疑埃”浅见说。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越来越面无表
情。
    “他们怀疑,长期从事脑死亡问题及内脏移植问题研究的医生或医学界的专家们究竟
有没有资格谈道德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
    江藤愤然发问。
    “譬如加贺裕史郎先生,有人指出加贺先生与过去的731部队曾有瓜葛。”
    “胡说……”
    江藤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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