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

证据面前，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叶垣？”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这几个字，结结实实地砸在叶垣心头。刹那间，似乎整个身体被砸成无数个细小的碎片，悬浮在空气当中。
  
  当头棒喝，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第58章 真相
  
  叶垣的表情呆滞了几秒，然后苦苦地笑笑。
  
  “原来是这样。梦梦，你报复的对。这件事的确是叶家的错。”叶垣叹了口气，“可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那肯定不是全部。毕竟，只是我的推测罢了。”
  
  叶垣点点头：“六年前，我的确回过国。和骞儿一样，是逃回国的。我刚成人，得到一笔钱，足够我飞回北京，安顿下来。我便开始计划着出逃。在夜店，我甩开了跟踪我的保镖，坐飞机飞回了北京。可谁知我刚找宾馆住下来，就被发现了踪迹。呵呵……在北京，还是叶氏的天下。我跟保镖打了起来，一对五，他们伤亡惨重，最后关头，一个麻醉枪打过来，我就失去了知觉。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是我昏迷的时候，发生的这场车祸。”
  
  柯梦从没想过事实竟是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叶垣接着说下去：“也就是说。车祸发生的时候，我的确在车里，但却没有意识。所以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有这个事故的发生。”
  
  叶垣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柯梦细细观察叶垣明显带有悔恨的脸，轻轻笑了起来。
  
  “当年的事，竟然是这样的。那时交警给我们的答案，是找不到肇事车辆。可我一查，就轻轻松松查出了车牌号。那时我就知道，你们叶家一定不想背负这样的罪名，便用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泯灭人性，把一个血流不止的女孩丢在大街上。原来……你根本不知情。”
  
  真相大白了。
  
  柯梦这才知道，一直执着的报复，不过是豪门家族的一个小小伎俩。为此，她却准备了这么久，这么久。竟然还差一点赔掉自己和亚南的爱情。
  
  还好……在跟亚南翻脸之后，就下定决心就此收手。不然……还真是对不起叶垣。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傻。
  
  “小梦。那个冰蓝。你说是骞儿的女朋友？怪不得……怪不得他有我的联系方式，却这么多年都没和我联络。他们还好么，我们叶家这么对不起他们，我总该去看一看的。”
  
  柯梦微笑：“用不着的。臧枳骞如果知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一定会原谅你的。至于冰蓝，可以说是因祸得福。臧枳骞因为看清了在她母亲的‘专制统治’下会酿造的惨剧，下定决心摆脱母亲的魔爪，这不，他和冰蓝现在在他生父那里，过的别提多幸福了。”柯梦笑眯眯的，“等到他们结婚的时候，一起去吧。”
  
  叶垣也笑：“当然没问题。”
  
  又安静下来，柯梦摸了摸咖啡杯，杯子已经不再热了。她喝口咖啡，苦苦涩涩的。
  
  在冬天，东西凉的真快。
  
  转眼的功夫，就是天翻地覆。
  
  “你有裴思和梓辰的消息么？回国以后，我把梓辰的联系方式弄丢了。听说他未婚妻逃婚了，他没什么事儿吧？”
  
  柯梦撇撇嘴：“我觉得吧，他未婚妻这女的逃的好！辛梓辰、辛裴思，本来就该在一起的，不是么？在我的鼓励下，小裴思飞去梓辰身边了。我前几天收到她的邮件，貌似状况还不错的说。”
  
  叶垣一脸惊讶：“梓辰竟然接受辛裴思！！！他的审美观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儿了！！”
  
  柯梦瞪叶垣：“什么叫‘这样儿’，裴思是哪样啊！我告诉你，你就是太傻。其实梓辰早就喜欢裴思了，但他自己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敢承认。你们这种人，总是把面子看的太过重要。”
  
  “这个世界太神奇了。”叶垣一个劲儿的感叹。没注意到烟已经燃完了。
  
  “诶呦我/操！”烟烫到了叶垣的手，他一个翻身跳出几米远，夸张地甩着手。
  
  柯梦哈哈大笑，说他活该。
  
  柯梦没发现，她和叶垣，似乎回到了原来的关系，也是最适合他们的关系。老朋友，就该是如此。
  
  跳够了，叶垣又回到座位上。
  
  “垣姐，你从前的那些老朋友，似乎都尘埃落定了呢。”柯梦叹息。
  
  叶垣想了想，似乎还就他还是独身一人。“不对，还有聿风陪我呢！”
  
  “谁说的？他和他的小秘书好着呢。用他的话来说，‘她就是我的真爱’。”柯梦学着聿风一脸深情的模样，好不喜感。
  
  叶垣撅嘴：“不是吧，就我一个还是剩男了？!不！我可是黄金单身汉啊！”叶垣掰着手指数人名，“骞儿和那个叫冰蓝的；梓辰跟裴思了；聿风有他的小秘书；你有你的楚亚南。完蛋了，真的就剩我还一个人了！！！”
  
  叶垣还在仰天长啸，没看到柯梦沉下来的脸色。
  
  “叶垣，我和你一样，都是独自一人。”柯梦苦笑。
  
  叶垣回过神来，问道：“什么？那个楚亚南呢？”
  
  柯梦装作无所谓地喝口咖啡：“叶氏出事以后，我和亚南在香港吵了一架，就此分道扬镳了。”
  
  叶垣看看故作没事的柯梦，却发现眼中隐藏的落寞。
  
  “小梦，你的世界，一直在围着楚亚南转。”叶垣说，“难道你自己没发现么？”
  
  柯梦一愣。不禁想起近些日子自己的表现。的确，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为亚南让了路。
  
  “小梦，你比想象中，更爱楚亚南。”叶垣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情感，以知心大姐的姿态面对柯梦。
  
  “可，我怕他就此放手。”柯梦眨眨眼睛，两片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叶垣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亚南那小子对柯梦的感情，明显是到了无法自拔的程度。放手？这件事又从何谈起呢。
  
  “他若是放手，你拽着他不放不就好了么。”就像当年，拽着自己不放一样。
  
  柯梦嫣然一笑，宛若女神降临。
  
  “叶垣，谢谢你。”
  
  叶垣捶捶胸口：“我的荣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下午就快过去。
  
  柯梦和叶垣一同出了上岛。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洁白的世界。
  
  北京，又下雪了。
  
  “冬天可真长。”晶莹的雪花融在柯梦指尖。
  
  叶垣浅笑：“不过春天，总会来的。”
  
  “要我送你回家么？”
  
  柯梦晃晃车钥匙：“你忘了么？我有车。”
  
  叶垣咧开嘴。是啊，他怎么忘了，柯梦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需要他护送回家的小女孩儿了。
  
  现在的她，美丽、聪慧，幸运的是，她依旧善良。
  
  这么完美的她，需要更加完美的男人与她般配。而自己，已经给过她太多伤害。已经要不起这么美好的柯梦。
  
  他没有问，柯梦爱没爱过，因为答案分明是肯定的；他也没有问，柯梦还爱不爱他，因为答案分明是否定的。
  
  少年时期的爱恋，历经了近十年的时间。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也该让它过去了。
  
  毕竟，属于自己的幸福，总会出现的，不是么？
  
  叶垣对着漫天的雪花笑笑，一脚，一脚，踏出一串脚印。
  
  第59章 （大结局）一辈子，我的女王
  
  余雪已经清干净了，街道又恢复了整洁。柯梦无所事事地来到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报纸的头版是“叶氏渡过难关，勇创新高峰”。叶垣的照片被放在上面，编辑对他的评价很高，说他是商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叶氏总是这么高调。就如楚方总是那么低调一样。
  
  想到亚南，柯梦的心颤了颤。从香港回来，已经有些日子了。除了偶尔和陈洁碰面之外，柯梦对亚南的近况一无所知。
  
  十多年来，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和亚南断了联系。现在的柯梦，就像是浮萍在水面漂泊，孤单、寂寞。柯梦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处都市却从没感觉寂寞，都是因为有亚南的存在。因为他恰当好处的关心，时不时的联系，和从不批判的倾听，才让柯梦感觉到——她不是一个人。
  
  她虽然朋友很多，却是习惯独来独往的人。就算是和前男友如胶似漆的时候，也绝对保持独立的生活空间。她从没想过会和任何一个人同居，但却任由亚南在自己家一住就是几个月。
  
  这些都是他的专属特权。这样看来，柯梦对亚南，又何尝没有纵容？
  
  打开门，柯梦按部就班地脱鞋，挂衣服。屋子里暖气很足，却很冷清。柯梦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沙发上坐下。
  
  柯梦这才发现。原来离不开对方的，不是亚南，是自己。
  
  可她是冒着失去亚南的代价发现的，不知是不是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