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醉天涯

第408章


说罢一声厉喝,袖中一对长鞭顿时直奔欧阳兰而去。
欧阳兰人未动刀也未动,眼看着两条鞭子已近在咫尺,颜妙突然运起一掌直打向身旁的木子非,木子非冷不防被着一掌击中,顿时连退数步,刚一稳住身形口中便狠狠骂道:“你这逆贼,竟敢里通外敌谋害今上?”却听颜妙朗声笑道:“反贼朱棣人人得而诛之。”木子非一声冷哼:“就算你们过的了我这关,别忘了船上还有无敌老人坐镇。”“那已不是你该管的。”如烟说话间手中一抖,一条长鞭顿时如蛇一般窜出。
如烟、颜妙二人一对眼色,顿时左右开弓围住木子非,木子非虽已年过半百,却也神勇异常,左右袖中个一根长鞭舞得虎虎生风,一时之间竟与二人拼了个平分秋色。欧阳兰独立一旁负手观战,却忽闻战局之中如烟疾呼道:“先生快上船。”欧阳兰右手持住刀柄平于胸前,左掌轻拍间刀鞘立时直飞而出,手中白刃被微光一照,细雨之中只见道道白光闪烁,又一纵身,眨眼间已飞身掠上刀鞘,脚下再借力一点,人已平平稳稳的立在船上。回身之际只听“啪”的一声,刀鞘又紧紧的套回了他手中的刀上。欧阳兰回首望了一眼船下的战局,三人仍在混战之中,短时间内看来还分不出个上下高低。
他伸手推向舱门,门应声而开,挂在门角上的两枚铜铃立时“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略显昏暗的大厅之中,只见一名蓝衣老人正独自坐在桌旁抽着旱烟,火光有节奏的忽明忽灭,仿佛根本不曾注意到有人站在门口。欧阳兰轻轻敲了敲已被推开的厅门,有意想要引起那老人的注意,谁想那老人依旧低头抽着旱烟,根本不向门口看上一眼。欧阳兰心头不由一颤:此人若不是绝顶的高手,那便是个又聋又哑的疯子。
想到这里欧阳兰一拱手,深深行了一礼道:“晚辈欧阳兰,敢问前辈大名?”这时方见那老人将烟杆从嘴边拿下来道:“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坐下陪老夫喝上一杯?”说话间手上的烟杆在桌上一拨,摆在桌角上的酒杯立时飞向欧阳兰,欧阳兰反手接杯,酒杯虽然接在了手里,杯中的酒却已洒出了一大半。
欧阳兰点头答谢,心中却不由佩服起这老人深厚的功力。仰首间已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只听那老人突然笑道:“阁下好胆识,难道就不怕老夫在酒中下毒?”欧阳兰一笑:“前辈是名震天下的江湖奇人,怎会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老人一听又笑道:“看样子老夫不必自报家门阁下便已知道了?”欧阳兰微微一笑,捏杯的手指方一松劲,那酒杯立时应声而碎,可见那杯子飞来时力道之大。
欧阳兰拍了拍粘在手指上的残渣,开口笑道:“若不是无敌老人莫缠舟莫前辈,江湖中还有谁由此功力?”老人呵呵笑了两声,手中烟杆忽然指向内墙上的一道门道:“闲话少叙,此门之后便是通往下一间大厅的走廊,阁下想要进去的话,可要先问过老夫手上的烟杆子。”
欧阳兰莞尔一笑,一直负在身后的刀此时已拿了出来,老人漫不经心的磕了磕烟杆,手掌在桌上一按站起身道:“听闻阁下刀法举世无双,今日倒要好好讨教一番。”说话间烟杆在指间一转,还未磕净的烟灰立时飞泻而出,霎时间整间厅内一片火光缭绕,欧阳兰臂上一震,顷刻只见白光一闪,刀已从鞘中应声飞出……
“老子和你拼了!”颜妙眼看苦战多时不分胜负,不由心急如焚,当下将心一横,也不管木子非手中两条手腕粗的牛筋鞭舞的虎虎生风,身子一纵顿时像块肉盾一般急闯过去。木子非眼见颜妙自投死路,双鞭立时出手,迎着颜妙胸间便飞奔而去,只听“啪啪”两声,牛筋鞭所及之地顿时血肉横飞,颜妙忍痛一咬牙,双手猛将两条牛筋鞭攥住,木子非心下一惊,想要收鞭却为时已晚,忽听颜妙转首对如烟喝道:“快攻他下盘!”如烟听罢立时长鞭一抖,鞭稍直向木子非膝前掠去。
木子非虽为关东百闪堂第一号高手,却已过花甲之年,久战之下早已是力不从心,此时眼看如烟手上长鞭向自己下盘打来,虽然心急如焚却无奈分身乏术,唯一的两条护身冷鞭也被颜妙牢牢控在手中,避无可避间长鞭“啪”一声抽在他左腿膝盖上,直痛得他差一点单膝跪在地上。
颜妙看准机会反手一拽,木子非顿时失去重心扑倒在地,此时又听颜妙喊道:“如烟,在打。”一时间只见数道鞭影齐向木子非背上打去,烟尘四起间只听木子非咬牙骂道:“爷爷就算死也要带上你一个!”说话间只见他一双长袖疾扫,身子已凌空掠起,只见两支袖口之中顿时滑出数十枚银星,顺着两条牛筋鞭便直向颜妙制住鞭稍的双手刺去。
颜妙未等松手,只觉双手上一阵剧痛传来,再看时两只手已被刺成两团血肉模糊的烂肉。只听颜妙一声惨叫破喉而出,木子非袖中那两条牛筋鞭又已向他打来。颜妙此时双掌尽毁已是悲痛欲绝,哪里还顾得上木子非这迎头一击,眼看鞭影已在眼前乱晃,他却仿佛丢了三魂七魄一般失神的愣在原地,任由一双牛筋鞭连抽带打。
此时只见一条长鞭突然卷住两条粗鞭,一番交错缠绕,两条粗鞭立时被那条长鞭紧紧缠住。如烟举臂一挥,长鞭顿时又向木子非颈上绕去,木子非大惊之下几欲抽鞭脱身,谁知他越是猛拉应拽那两条牛筋鞭却与如烟的长鞭缠得越紧,片刻间三条鞭子已牢牢缠在一起。
如烟眼见木子非已被擒住方才松了一口气,顿时想起一旁的颜妙,连忙向道:“颜妙,你这双手可有救?”却闻木子非一阵狂笑:“哈哈.,有救!有救!除非再换一双新的。”如烟眉头一皱,臂上暗自运劲一拉,鞭子立时紧紧勒住木子非的喉咙,木子非笑容顿时僵在脸颊之上,“扑通”一声仰倒在地。如烟又唤了颜妙几声,却见颜妙满脸的失魂落魄,双眼紧紧盯住那双已被刺烂的手掌,暗自发着呆。如烟正要上前查看颜妙伤势,谁知刚迈出一步,却见颜妙口中溢出一滩黑血,如烟心头一震,这才想起木子非的镖上都带有剧毒,颜妙一双手中了足足几十支镖,恐怕早已剧毒攻心。
正想着,忽从颜妙口中传出一声闷哼,两腿一软人已跪倒在地上,如烟急忙跑过去搀扶,却见颜妙动也不动,慌忙之下伸手向颜妙鼻下探去,已没有了一丝气息。如烟轻叹一声,眼中早已泪光闪闪,侧目之际余光扫见木子非的尸体,她不由一阵好奇。只见那两条牛津鞭依旧插在木子非两支长袖之中,说也奇怪,如烟已和木子非交手两次,却从来不曾看见过他扔掉手中的牛筋鞭,更奇怪的是从来不曾见他将两只手伸出袖外。
如烟一时好奇,拉起木子非袖口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衣袖中一支手臂粗的铁环正隐隐发着微光,铁环一端紧紧套住牛筋鞭鞭尾,另一端却连在木子非手腕上,原来这两条牛筋鞭便是木子非的“双手”。如烟心中颇为惊讶,却又不解那一枚枚又是如何发出去的?她又将衣袖向上翻去,却看见衣袖内壁上挂着一根根细小的绒线,有的绒线上还挂着几颗未打出去的银星,如烟这才恍然大悟,更暗自佩服起木子非这一手单靠臂力发镖的手法。
如烟站起身来暗自叹道:“怪不得此人能将欧阳兰打伤,想必也不全是靠暗算。”提到欧阳兰,她顿时心头一震,欧阳兰早已上船对付无敌老人,此时怕是已分了胜负,不容细想,如烟顿时振臂一跃,人已飞身向船上扑去。
“欧阳……”如烟如火如荼的冲进厅内,却顿时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红木桌前,二人正相视而坐,欧阳兰嘴角挂笑,无敌老人也是面容安详,丝毫不像是刚刚动过武,但如烟已看出来,二人的确经历了一场殊死较量。只见无敌老人浑身上下满是血痕,大大小小的刀伤不下百处,颈上更是显出两条明显的伤口,显然多次躲过欧阳兰致命的一刀,此时他端坐桌前虽然看似神态从容,脚下血水却已流了一滩;欧阳兰身上虽然没有多少硬伤,但从脸上僵硬的笑容便可看出内伤同样不容小视,再看他右手五指不知何故已肿成紫红色,指甲缝中也不断溢出血来,但却依旧紧紧将刀握在手中,仿佛松手一刻便要命丧黄泉。
“欧阳先生?”如烟待了片刻见二人无动于衷便又轻唤了一声,只见欧阳兰缓缓站起身形,向无敌老人深行一礼道:“欧阳兰赢得侥幸。”却听无敌老人摆手笑道:“老夫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公子赢了,赢得当之无愧。”欧阳兰浅浅一笑,刚要离开却听无敌老人道了声“且慢”,缓缓开口道:“老夫那一番话,务必请公子三思。”欧阳兰颔首道:“前辈说得有理,但事已至此,岂能回头。”无敌老人黯然一笑,喘息间缓缓闭合了双眼,“啪嗒”一声烟杆顺着指缝滑落地上,静静躺在了老人身下那滩血水之中。
如烟上前探了探无敌老人的鼻息,转向欧阳兰道:“他已死了。”欧阳兰一声轻叹,缓缓启齿道:“若不是他让我三分,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如烟不解,问道:“他是朱棣的人,为何要让你?”“为了……”欧阳兰忽然一顿,又接着说道:“为了劝我放过朱棣。”如烟一听更是满头雾水:“既然他不想让你杀朱棣,为何又不杀你?”欧阳兰弯腰拾起掉在血水中的烟杆,轻轻刚在桌旁道:“只因他知道自己杀不了我,又不想和我打得两败俱伤,被你们趁虚而入刺杀燕王,所以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如烟听罢脸色一变,急忙问道:“这么说你已不会杀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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