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宝石

第17章


藏暗它上弗利辛霍
去,做了件新睡衣,再把新睡衣代替丢掉的那件,跟我的衣物放在一起。罗珊娜几次想找我
谈话,都没谈成。她拿定个主意,打算把睡衣藏在激沙滩里,她虽是可怜虫,不愿把她唯一
能够证明她救了我的证据毁掉。她从没死过心,可是,她心里又暗自说着,要是她再错过接
近我的机会,要是我再那么狠心,她就要与世永别了。这封信署名是:“您永远忠实的爱人
和卑贱的仆人,罗珊娜顿首。”
    信念完了,我们默不作声的坐着。到后来,贝特里奇终于打破了沉默。“弗兰克林先
生,您能不能干脆一句话告诉我,这一团乱麻中,您看出什么头绪吗?”我说:“我看只有
回伦敦一条路,去跟布罗夫先生和克夫探长商量商量……”
    我刚说了这句话,门外有人在敲门。
    “不管哪位,进来吧,”贝特里奇暴躁地说。
    门开了,悄悄进来一个面目非常特别,前所未见的人。看他的身材和举止,他还年轻。
但看他的脸孔,他比贝特里奇还显得老。肤色黝黑。两颊凹陷,鼻梁端正,古代的东方人通
常总是长着这种鼻子。他脸上的皱纹多得数不清。在这张怪脸上,一对眼睛比脸还要怪,深
深凹了进去。“对不起,”他说,“我没料到贝特里奇先生有客。”他把一张纸条递给贝特
里奇,就跟时来时那样悄悄的走出了房。
    “那是谁?”我问道。
    “坎迪先生的助手,”贝特里奇说,“说起来,那个小个子医生从那天吃了寿酒回家,
得了病以后,就没复元过,他也没法子,只好将就的找这个皮肤黝黑、头发花白的人。”
    “看来你不喜欢他,贝特里奇?”
    “谁也不喜欢他,少爷。”
    “他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这名字不能再难听了,”贝特里奇气呼呼地说。“叫埃兹拉·吉宁士。”
    我记下了这个名字,第一次感到这里气氛是那样压抑,决定走了。
    我到火车站去,由贝特里奇陪着。我口袋里放着那封信,手提包里放着那件睡衣,这两
件东西都要交给布罗夫先生去研究。我们默不作声的离开那屋子。我倒底耐不住沉闷,开腔
说,“贝特里奇,雷茜儿生日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没有?”
    “您喝醉啦!”他大声叫道。我又问:“贝特里奇,在没出国以前,你看见我有梦游症
吗?”
    “梦游,少爷?您一生从没梦游过!”
    听了这句话又觉得贝特里奇一定不错,要是我有梦游症,准有有不少人见过我梦游,他
们就会警告我。
    我虽承认这一切,但还是固执的抱着当时我仅能看到的那套看法,贝特里奇看透了这一
点,马上把我这两种论调驳得体无完肤,站不住脚。
    “很好,少爷。我们就说您偷宝石那时是喝醉了酒,或者是在梦游。嘿,那您把宝石带
到伦敦去那时,是不是喝醉了酒呢?难道梦游到鲁克先生那儿去的?因此您自己还不配下结
论。您越早见着布罗夫先生越好。”
    我们走到车站,只剩下一两分钟了。我正在跟贝特里奇话别,我又看见坎迪先生那个面
目特别的助手了,我们的眼光碰上了。埃兹拉·吉宁士对我脱帽为礼。火车刚开,我心里纳
闷,一天之内怎么会两次看见这个头发花白的人!
    那天傍晚,我到了布罗夫先生的寓所。他马上领我到书房,打发听差通知他太太小姐别
来打扰我们,随后就全神贯注看罗珊娜的信,看完信,布罗夫先生说:“弗兰克林,这是个
非常严重的问题,对你跟雷茜儿都关系重大。她那古怪的举动,如今可不是个谜了。她以为
你偷了那颗钻石。”我只好承认他下的那个可怕的结论完全正确。
    “头一步该去恳求雷茜儿,”布罗夫先生接下去说。“这段日子里,她为了你一直保持
沉默,一定得求她说出来,她凭什么认为是你偷了月亮宝石。如果她说了出来,这件案子就
迎刃而解了。”
    “你这番话真叫我心里舒服,”我说。“不过我想知道,怎么样……”
    “两分钟之内我就能告诉你,”布罗夫先生插嘴说。“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钻石丢失那
天晚上,穿这件睡衣的人就是你?”
    他驳得我开不了口啦。
    “至于这个,”律师拿起罗珊娜的自白书说道,“我能了解这对你是件痛苦的事。但我
跟你的地位不同。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份文件。因此我可以疑心她没把实话全都说出来。如
果雷茜儿光凭着这件睡衣作为证据来怀疑你,那么这件睡衣九成倒是罗珊娜给雷茜儿看的。
这女人的信上证明她嫉妒雷茜儿。我不想追究是谁偷了那颗钻石——罗珊娜为了要达到目
的,就是五十颗月亮宝百她也会拿——就此趁机害得你跟雷茜儿一辈子不和。”
    “我看那封信时,心里也有过这种猜疑。不过要是事后证明真是我穿这件睡衣的,那怎
么办?”
    “我们现在不谈这问题。日后我们看看雷茜儿是不是光凭着那件睡衣作为证据来怀疑你
的。你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的这句话:你住在她公馆里时有没有出什么事,叫雷茜儿看了
不信你是个正人君子。
    贝特里奇写的故事第八章中,提到有个外国人为了我欠巴黎一家小饭馆的老板一笔债,
上我姨她家来找我。这个外国人脾气暴躁,我们双方就此唇枪舌剑的争了起来。范林太夫人
得知是怎么回事以后,就立刻把钱还给他。雷茜儿后来也知道这回事,她说我“卑鄙无
耻”、“没有骨气”:“不知我下步会做出什么事来”,以及诸如类的话。我们吵了嘴。雷
茜儿记得那回不幸的事吗”布罗夫先生马上对这问题作了正面的答复。
    他站起来,开始在房里若有所思的走来走去。我打定主意亲自找雷茜儿谈一谈。布罗夫
先生听到这话,大为惊讶。不过他承认我有个有利的机会——换句话说,雷茜儿还有点喜欢
我呢。
    这一来事情也许会就此水落石出。问题是——我怎么去见她?
    “她在你府上作过客,”我说。“我冒昧的建议在这儿见她,成吗?”“我同意。我要
请雷茜儿上这儿来玩一天;后天我就通知你。”
    我千恩万谢的回到伦敦寓所。第三天早晨,布罗夫先生来了,他交给我一把大钥匙,他
说,“她要来陪我妻子和女儿玩一个下午。“这是我后花园墙上大门的钥匙。今天下午三点
到那儿去。你开门走进花园,会在音乐室里碰到雷茜儿——一个人。”
    我还要牵肠挂肚的等上好几个钟头呢,为了打发时间,我看看信。有一封是贝特里奇写
来的。
    我心急如焚的拆开信,信上没什么重要消息,看到第二句,就又出现了那个出现多次的
埃兹拉·吉宁士!那天贝特里奇刚走出车站,半路上就给他拦住,打听我是谁。事后他告诉
他的上手坎迪先生,说他看见了我。坎迪先生马上乘了车去找贝特里奇,说他有事想找我谈
谈,等我下回再到请求我通知他,这就是信里的大概内容。
    我把信揉成一团放在袋里,过一会儿就忘了,一心一意的想着去见雷营儿。
    汉普斯特德教堂的大钟打了三下,我就把布罗犬先生那把钥匙插进墙上大门的锁眼里,
打开了门。
    我在门口刚一露脸,雷茜儿就一骨碌从钢琴边站起身。我向她迎上几步,柔声说:“雷
茜儿!”她听了我这一声喊,身上重新现出了活力,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她照旧一言不发的
走上前来,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将她搂在怀里,在她的脸上吻个遍。
    我一时以为她也在吻我。谁知她吓得大叫一声,把我推开。“你这个胆小鬼!”她说。
“你这个卑鄙下流,无情无义的胆小鬼!”这就是她劈头一句话。
    这种侮辱实在受不了。但我心平气和地说:“如果你认为我卑鄙无耻,我立刻就走。刚
才说我干了这等好事,我干了什么来着?”
    “你干了什么来着!你竟问我?我一直没把你干的那种丑事说出来,我替你遮丑,自己
反受罪。难道你竟不知感恩吗?从前我母亲喜欢你,我更喜欢你……”
    她声音哽住了,倒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蒙住了脸。我等了一会才跟她说话,“要是你不
肯先说,”我说,“那我就得先说了。我到这儿来是要跟你谈件正经事。”
    她不动弹,也不答理。我把自己在激沙滩发现的事讲给她听。
    “我有句话问你,”我说。“我不得不重新提到一个痛心的问题,罗珊娜把睡衣给你看
过吗?”
    她霍的跳起身,向我迎面走来,“你疯了?”她问。”
    我还是沉住气,镇静地说:“雷茜儿,请你回答我呀”:据说你父亲一死,你就成了个
财主。你上这儿来是赔我钻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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