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洋大追捕

第47章


 
  克里斯托弗很不好对付。这是块硬骨头。他用狡猾、傲慢的神情看着我们。奥尼尔的招供并没有使他惊慌失措。他一口咬定: 
  “我不明白你们那位中士说的是什么。他准是喝醉了!我是海关官员,你们不能指责我到入境的‘图森·卢韦尔图尔’号上进行检查。我不知道醉鬼莱斯利是否把签证通融给那些人。我不认识他们,事情就是这样。” 
  接着,克里斯托弗又矢口否认:他从来没有把什么帆布袋送到兄弟亨利那里去过。说到底,他何必要这样做呢?确实,因为害怕,倒霉的奥尼尔很可能会拼命洗刷自己。 
  对海关官员克里斯托弗的审讯一直延续到晚上6点,始终没有结果。对质成了一场闹剧。最后,“包打听”中士终于找到了制服克里斯托弗的法宝: 
  “很好!我要让罗德尼海湾的招待员来和你对证。然后,还要去搜查你兄弟的银行。我们会看到,究竟谁说的是实话。还有,马里亚尼的存款有没有增加。” 
  克里斯托弗只好承认了送钱袋的事实! 
  一小时后;亨利也被叫到斯宾德局长办公室来了。和他的兄弟一样,他招出了全部情况:罗什·马里亚尼是他的不列颠银行的客户,常常干大宗买卖。他把巨款存到牙买加是常有的事。这也没什么不合法,因为此地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外汇管制。他,正直的亨利,当地有名的银行家,怎么可能知道那些钱是抢来的呢?何况抢劫案发生在圣多明各。再则,他怎么能胡乱猜疑,由马里亚尼介绍立户的那位体面的卡林顿博士是个法国大盗呢? 
  “马里亚尼先生常常用几个名字分立账户,”他辩解道,“委托书全是由海地的最高层政治家签署的。您想,我怎能怀疑他的钱来路不明呢?” 
  晚上7点,克里斯托弗和奥尼尔被关进监狱,等候进一步调查。“包打听”福尔摩斯和我赶到牙买加最大的不动产公司“牙买加房产事务所”。爱德华·贝拉比正用轧草机在修整厕所周围的草坪。他只告诉我们,卡林顿博士和那位迷人的印度支那妻子租下了蒙德古湾最漂亮的“皇家别墅”。他用支票支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另外还附了一笔相当可观的款子,以备在他们离去后,对住所进行必要的装修。 
  在里茨大饭店的单间餐厅里,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享用丰盛的午餐。唯有我心不在焉。我沉浸在对不久前的往事的回忆中。此外,这里的豪华摆设、陈年葡萄酒和肥鹅肝对我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部长也不比我多吃多少,不过那是因为消化不良。这是个年龄问题。这时,他抬起眼皮问道: 
  “那印度支那女人真的那么漂亮?” 
  “美艳绝伦,”胖子稍稍愣了一下,才信口回答。 
  他又呷了一大口香槟酒,重新口若悬河起来: 
  “我现在就要谈到案件的结局部分了,部长先生。我们已经知道,马耳他人和他的女同党就在蒙德古湾,住在一幢别墅里。我们得到了别墅的地址。接下来就应该逮捕他们了。我说‘应该’,这是因为,必须时刻考虑到我们职业中的偶然性。这一点,博尼什是清楚的。他立刻和我通电话,把问题摊在我面前,要求我下决断。我想了一下,当即在电话里口述了行动方案。如果他想顺利地捕获马耳他人,必须照此办理。” 
  多么厚颜无耻!我在牙买加时,从未给胖子打过电话,原因就不必说了。鉴于时差关系,我很清楚当时他刚进入梦乡。是斯宾德当即做出了决断。一切部署停当后,他就命令: 
  “去蒙德古湾。爱德华·贝拉比陪我们去。让他为我们指点别墅的位置。” 
  这口气根本不容辩驳。 
  我们穿过了西班牙镇。由于路面不好,我们的轻便越野车只好限速向北岸的圣安斯贝驶去。这是我们途中的加油站。司机其貌不扬,一张瘦削的麻脸上紧扣着钢盔。不过,这可是个驾车好手。他沿着长满热带大蕨草的悬崖绝壁疾驶,轻松自如地在U字型弯道上盘旋。刚刚放慢车速,突然又踩下油门。我坐在后座,夹在“包打听”中士和牙买加房产事务所经理的中间,心想:警察这一行可真是一种没完没了的轮回。比起斗鸡警察恩里克斯的那辆海地吉普车来,轻便越野车总算稍胜一筹,没把我的脊梁骨给震散了架。那时,普罗斯佩上校的大块头把我的视线全挡住了。今晚坐在我前面的是斯宾德局长。和那天一样,我冲着一幢豪华的住宅而去,再次指望着将马耳他人手到擒来! 
  据斯宾德的推算,我们可以在23点30分左右到达目的地。 
  “再坚持一会,”福尔摩斯对我说,“圣安斯贝到蒙德古湾之间的海岸公路很平坦……” 
  可眼下,车里人却被颠得东倒西歪。我们就像一支幽灵般的突击队,向迪亚夫洛山的山梁冲去。 
  月亮钻进了庄稼地,犹如射向玻璃鱼缸水草丛的探照灯。我像一条被囚的鱼儿,被月光和闪耀着奇幻蓝光的阔叶植物裹挟着。 
  又过了莫尼格。右面是奥乔里奥斯公路。驶过几英里后,福尔摩斯告诉我,圣安斯贝到了。 
  斯宾德局长看看夜光表,转过身来对我说: 
  “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可以下车了。” 
  越野车在警察哨位前停下来。英国人的准确无误令人叹服。一个警察在路灯下等着我们,脚边放着五个手提汽油箱。他以最快的速度为我们的车加满了油。 
  斯宾德命令他向罗斯霍尔和雷丁哨位通报我们的到达。 
  汽车又出发了。车速已经远远超出了越野车的许可范围。管它呢!发动机轰鸣着,但还能凑合。月亮又从大树中露出脸来,照耀在微波荡漾的海面上。我清晰地辨认出一望无边的海滩轮廓。 
  又驶了10英里。两辆吉普车在城门口等着我们。车里坐满了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警察。 
  经过了幻游般的夜行,暴力对峙的现实摆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太阳穴嗡嗡直响。心跳至少达每分钟150次。 
  追捕的激情使我的心情一反常态。 
  
  39 
  据牙买加房产事务所阔老板爱德华·贝拉比说,“皇家别墅”是其手中为数有限的高价豪华住宅之一。此刻,“皇家别墅”正隐匿在一片黑暗中。在蔚为壮观的港湾北面,宽阔的安布雷拉角公路只剩下一条阴影。 
  “皇家别墅”面海而建,被一圈芒果树篱围着。远处,闪烁着游船码头的灯塔。我隐约看见,一座规模宏伟的建筑物耸立在大草坪中央。一条挂满鲜花的棚架长廊通向那里。 
  轻便越野车在山坡顶上停了下来,藏在一片屏障似的香蕉树丛里。保护车辆用的透明罩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我看他们不在家,”贝拉比说,“他们的车没在。” 
  福尔摩斯扬扬眉毛。 
  “是什么车?”他问。 
  “美洲虎牌车,红色的。车篷可以折叠,是他们在彻西车行租来的。” 
  我提出了疑问: 
  “会不会停在车库里?” 
  牙买加房产事务所老板摇头否定: 
  “绝对不会,在热带地区,我们习惯上都把车放在室外。这样更保险。从对面的公路上就能看见车库。” 
  “我过去看看,”福尔摩斯提议: 
  车里只留下司机和贝拉比。我们鱼贯而行,径直来到别墅的篱笆前。福尔摩斯钻进了小灌木丛。斯宾德和我像笼子里的野兽一样,鼻子贴在栅栏铁条上往里张望。隐没在长廊另一端的黑影,只不过是通向别墅楼房的石台阶。山脚下,局长手下的突击队正在等待攻击的信号。 
  “车库是空的,”福尔摩斯气喘吁吁地回来报告。 
  “既没有车,又没开灯,这两个家伙肯定不会在这里的,”斯宾德下了结论,“我们回车里继续监视。他们肯定要回窝的。” 
  蒙德古湾。当地上流社会聚会的“镇公所”酒吧。今晚,在优雅的布景里,著名魔术师马修斯大显身手,演出了一个惊人的节目:他把手拢成杯状后,从手心里居然钻出一群小鳄鱼来。临结束时,又变出一根两米多高的旗杆,上面挂着一面巨大的英国国旗。 
  米兰欢笑着,拍起手来。她紧紧依偎着多米尼克说: 
  “小时候在西贡时,我看见过魔术师从藤条箱里变出了许多大乌龟。当时我害怕极了。” 
  她停了一会,回忆着童年的情景。接着,她那纤手紧紧地抓住了马耳他人的臂膀: 
  “你不高兴了?” 
  “瞧你说的!我是在想,我们是不是去海滩走走……” 
  “要不去‘黄莺’喝一杯,”米兰提议,“是事务所的那家伙介绍的。好像是个露天夜总会,在那里可以跳特里尼达即兴舞。” 
  “就去‘黄莺’。”多米尼克同意了。 
  我恼火极了。斯宾德的做法使我生气,与我的意图相差悬殊。一想到马耳他人很可能在公路上遭遇全副武装、急不可待的警察突击队,我心里就发慌。我觉得,这位局长并不像福尔摩斯过分夸奖的那样,是个精明的统帅。斯宾德是个实干家,但他选择的方法却是最容易惊动坎布齐亚的。这无异于开着高音喇叭在蒙德古湾的荒凉街道上暴露自己。我讨厌炫耀实力。我还清楚地记得刑警大队的失败:那次,巴黎警察局派出了至少500名警察,挥舞着6.35口径手枪,奔袭疯子被埃罗,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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