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果然是有些黄,于是我又往嘴里喷了些香水。这样就不会有口臭了吧?这样她就不会唠叨了吧?唉,做人难,做男人更难,最难的是做一个唠叨的女人的男人!
“老公,吃饭了。”
“来了。”
不过,一个懒男人有了一个女人(魔鬼)的好处立刻就体现出来了。有人给你洗衣,有人给你做饭,而且还有人在做好饭之后,亲切地叫一声:“老公,吃饭了。”这就是生活。没有激情,却有着一股温暖。
“来,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我妈可是教了我很久呢,她说呀,要抓住一个男人,就要首先抓住他的胃。”
桌上三个菜,一个蛇羹,一个炒田鸡,一个炒青菜。夹了一口放到嘴里,果然不错。于是我赞道:“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她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打广告了?难道在地狱里也有电视看?而且收看的还是人间的台?那是多么诡异的一幕!一群长相恐怖的魔鬼,黑色的毛。黑色的角,还张着大口,流着口水看着电视里的赵薇在那里说:“好吃你就多吃点。”他们只是想吃了赵薇吧?
我摇了摇头。
“怎么啦,你不开心呀?”
“没有。”
“就有。”
“没有。”
“就有!”
“没有。”
“那你笑一个。”
我哪里笑得出来?于是我只好咧着嘴装着笑了一下。
“咦,比哭还难看。你是不是不想我回来?”
“不是。”
“那你怎么不开心呢?”
“没有。”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对不起她?我忽然想到,她会不会生气地站了起来,然后说:“我不吃了。”或是直接就一耳光过来了?而且她的下手极重,一个耳光就把我的头扇得转了好几圈,于是我的头转到了后面,然后我就又不得不去看医生。本来我是想向前走的,可是一抬腿却成了后退。我也许真的会走到了叶香那里,可她并不会理我,而只是对我说:“你这个负心人,你甩了我妹妹,你去死吧。”然后我还会看到叶袭人,她会大叫起来:“啊,快来看呀,怪物呀!怪物呀!”于是一大群人围着我,指指点点的,他们会对我拍照,会吐口水在我身上,还有记者会来采访,也许就是那个曾经的小丁。在电视播出之后,还会有科学家把我抓走,就像是抓走一只流浪狗,然后对我进行研究。我以前也是一直在人们面前说我是搞研究的。只不过这时的我却是被人研究。他会观察我的日常行为,行为,动作,语言,思想,然后会在了解了这些之后,会对我进行解剖,把我绑在了解剖台上,像是剖一只青蛙一样,刀子从我的肚皮上划下去,一个气鼓鼓的泡冒了了来。我怎么成了青蛙了?他们还会从我的头中间的骨缝处下刀,我不会有一点点痛感。死得很麻痹。死得很有价值,因为他们会有他们想要的研究成果。也许他们最后得出的成果就是:“这是一个不太正常的正常人类……”当然,如果为了引起轰动的话,他们会改成:“这是一个正常的非人类……”
但是小凡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低头吃饭。我又想到了好几年前,那时的她,吃饭的速度超快。经常是要和我比的。我哪里是她的对手。她一口就可以把一大碗饭吞下。要不是我不让她吃碗的话,她会干脆就把碗也吞了下去。那时的她,有些淘气,但是我很喜欢那种感觉。这时的小凡却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比小龙女还小龙女。
我们无语地吃完了饭,她又把菜吃光了,然后就不出一言地去洗碗了。
我不得不承认,她做得很好。她做到了一个家庭主妇所要做的一切,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开心呢?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感觉我和她的距离好远呢?在我的感觉里,我站在北极,冰天雪地;她站在南极,同样是冰天雪地。两个孤孤单单同样冰冷的人,却不能相拥着互相取暖,只能盼着太阳早点出现。而当我能晒到太阳时,她却在忍受着黑夜的无比冰冷;当她能晒到太阳的时候,我却快要冻成冰棒了。
“小凡……”我想打破沉默。
“什么事?”
“没事。”
但是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叫她:“小凡……”
“什么事?”她还是这样说着。
机器!两台沉闷的机器!难道我们真的就只是两台机器吗?没有情感,没有心跳,没有激情。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无聊乏味的工作。
“没事。”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我又对她说:“你……今晚睡哪?”
“还用说,睡卧室啊。”
我可以想象我们睡在一起的情景了。一定是她睡这一头,我睡那一头,而且还要相背对着。要是哪方一不小心碰了对方一下,还要客气的说一声对不起。
“哦。”
洗了碗出来,她说:“我累了,我要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哦。”
看着她走进了卧室,我就开了电视看。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而且广告特多。我看得心里烦,但是不看电视却感到超无聊。直到看到电视都停台了,我才决定进去里面睡觉。这时她应该睡着了吧?
我没有开灯,而是只用手机的光照了照。她睡在靠窗这头。于是我小心地上了另一头,尽量不要惊动她。
我躺了下来,不禁轻呼出一口气来。
“你是不是不开心?”她忽然轻声地问。
“嗯。”
“为什么不开心?”
“嗯。”
“你是不是不想我回来?”
“嗯……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
“你不喜欢我了。”
“……”
“阿良,你变了,你这个负心人……”
她轻轻抽泣起来。这让我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负心人了。
我爬到她那头,想伸手搂住她,可是手伸到一半我就停住了。
“你不喜欢我了。在家里我每天都想着你。可是你竟不喜欢我了。我一成年就来了,可是,你看到我却不开心……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不是,我没有……”
“就有。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的阿良了。以前的阿良,会哄我,会给我唱歌,会给我讲故事……”
“……那你还不是变了?你也不能以前的小凡了……”我不得不说出我心里的感受。
“还不是为了你……我妈说,一定要管住自己的男人,要不然他会欺负我的。”
“那你妈还教你什么?”
“她还教我不能在男人面前哭。”
“那你现在不是哭了?”
“你坏死啦!”
她一头扑进我的怀里。这倒让我怔了一下,然后顺手搂住了她。
“那你妈一定很厉害了,都教了你些什么。”
“不许你说她。她说男人都很坏的,不能纵着他们。你就是一个大坏蛋。让我哭了。”
“我哪有,你自己要哭的。”
“我不管,就是你欺负我。”
“好,好,我再也不敢了。”
“那你唱歌给我听。”
“那就,好,我唱,两只老鼠两只老鼠……”
“我不要听老鼠。一听到老鼠我就会想起以前一直吃老鼠来,好恶心。”
“那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真奇怪。”
“再唱。”
“不会唱了。”
“那你给我讲故事。”
“那么讲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故事怎么样?”
“不要,听过了。”
“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行了吧?”
她咯咯笑了起来。我不禁想到了很多年前,她要我讲故事,我同样是这样说的。时光像是一床被子,从我们的身上褪去,让我们回到了好几年前。我还是那个阿良,而她也还是那个小凡。
“坏死了,就会这样哄人家。”
在我的感觉里,我从北极一下子被传送到了赤道,而小凡也被传送到了赤道。我感到我自己好热。我想要释放。于是我压到了她的身上,轻轻地吻着她,一双手也不老实起来。
“不行……人家还没有准备好……”她轻轻地推开了我。
我只能喘着气仰面躺着。
小凡把头枕在我的头上,好像是在听着我的心跳。
“阿良……”
“嗯?”
她轻轻抬起头,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我爱你。”然后又把头埋到我怀里。
“我也是。”
“你知道吗?我见到你妈妈了呢。”
“啊?”我差点跳了起来。她真的就在地狱里!
“我跟她说起了你呢,她很想你。”
“那我爸呢?他在不在那里?”
“不在。你妈说起过你爸,她说你爸不肯跟她一起去地狱里。她很伤心。”
“为什么?”
“不知道。如果我要你跟我回地狱的话,你会去吗?”
“会。我们现在就去怎么样?”
她咯咯笑了笑,说:“大傻瓜,现在回不去的。要等四年后,特别通道才会再次打开,那时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好!”不仅是因为小凡,更因为了的母亲,我真的想快点去见她。我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应该很美吧?要不然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帅的儿子来呢?而且,在地狱里,又有怎样的魔鬼呢?
小凡在我的怀里安心地睡过去,而我却一直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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