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魔鬼

我叫小粉。”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妈妈，他不会说话么？好可怜。”她想去拉他的手，可是妈妈却好像很害怕，赶紧抱起了她，轻声说：“哥哥现在身体很差，不要乱碰。”但是妈妈脸上的神色却不是在说碰他是对他危险而是对她很危险。
  小粉很不了解。
  “进去写作业。”
  李小粉记得，在那一年城里出了几个命案。妈妈刚好是警察，所以那几天忙得很。本来妈妈很想让哥哥走的，但是哥哥看起来身体太过虚弱，最重要的是，哥哥本来也要走的，他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管，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扔到地上，然后撕开了身上的绷带。他的身体很瘦弱，但是力气却不小，竟撕开了绷带，身上的伤奇迹般的好了起来。他向门走去，阳光从窗口照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像是照在雪花上面一样反光。同样的，他的身体也像是雪花在被阳光照射时一样在微微冒着白汽。他倒了下去，身体在阳光下缩成一团，身体不断地抖动着，看起来很痛苦。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妈妈不小心地小声说了一句，但是还是被她听去了。
  怪物？
  小粉很不解。为什么哥哥会怕阳光呢？阳光会让人感觉到温暖，他的身体那么冷，正需要阳光呀。
  妈妈那时赶紧把他抱起，紧紧地抱着，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眼泪也流了下来，“算了，你留下吧……”
  哥哥那时看起来真的是太虚弱了，竟晕了过去。他的皮肤上也出现了一块一块的被阳光晒红的印子，看起来很可怕。
  从那天起，小粉才知道他叫做朱小良。
  “你妈妈呢？”在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小粉问。
  “死了。”他的声音如同他的身体一样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好像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好可怜。你爸爸呢？”小粉差点哭了出来。
  “地狱。”
  小粉真的哭了出来。因为她爸爸也死了。她从来就没有见过爸爸。从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连相片都没见过一张。妈妈时常会说起爸爸，说他是一个很好很奇特的人，在天下没有第二个。但是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他现在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也许也死了。小粉曾经问过妈妈，爸爸是不是去什么地方工作了？还是去探险了？妈妈只是流着泪，只说：“不知道。但是他说过，他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一直守着你，直到你长大……也许，他就是你爸爸安排来的……”小粉不明白后面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越觉得哥哥亲近了。他和爸爸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吗？但是在哪点相同呢？
  她不知道。
  哥哥很奇怪。有的时候也表现出孩子一面的天性。比如她拿着一瓶吹泡泡的液体，在他面前吹泡泡，然后给他玩。他就看着那瓶，然后一口吃了下去。她当时大吃一惊。接着哥哥就开始不断吹泡泡。数不清的泡泡从他的嘴里飞了出来，满天的五颜六色的泡泡，看起来像是童话世界一般。她不断地拍着手。哥哥那天吹了半个小时泡泡。
  “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
  也许还有，也许真的没有。因为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感。他当时低着头，两个手不断地抓握着，雪白的皮肤下显现出一条一条的绿色的血管。
  “他在哪里呢？”她知道自己说中了。
  哥哥忽然就跳了起来，脸上现出一股不同寻常的红潮，双眼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显出很多的红丝。他的右手猛地叉住了她的脖子，把她顶到了墙上，“不要说了！”他大喝道。
  她从来没看过他这样的表情，现在是如此可怕，如同是一个恶魔要吃人般。
  她差点吓哭了。
  他忽然又松开了手，退开了几步，双手不断地抓着喉咙，头低下像是要吐，但是只听到干呕的声音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她从此再也不敢提到相关的问题。
  正是那天晚上，哥哥走了。
  那天晚上妈妈的同事周叔叔来家里像是要和妈妈商量什么事。周叔叔打了妈妈，又打了她。周叔叔还把妈妈摔到了地上，撕她的衣服。哥哥站了起来，他被周叔叔扔到了墙上，看起来摔晕了过去，但是周叔叔还是不放过他，踢了两脚。
  小粉当时很怕，她只能抱着妈妈在那里哭。
  忽然她就听到了一声惊叫。
  不自禁的抬起头，她就看到哥哥已经站了起来。但是此时的哥哥看起来很可怕，因为他的身体正在不断变化，变成了一个全身长满黑毛的怪物。这个怪物身体有两米高，身后长着一对黑色的大翅膀，头上两个比牛角还长的黑色尖角像是两把刀子，脸面也早已不是平常那个样子，而是成了一张鬼脸，嘴里的牙齿如同一颗一颗钢钉般闪着寒光，他的手也不再是手，而是两个巨大的魔爪，两条腿很不自然的弯曲着，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腿，脚也变成了魔爪，尖锐的爪子把地板都抓出了深深地划痕。
  怪物一口咬住了周叔叔，然后看了她一眼——那是血红的眼睛，头也不回地撞开窗子飞走了。
  哥哥再也没有回来过。
  直到她第一次做梦来到楼顶之后，这才发现原来是在找哥哥。
  他在哪里？
  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2，并不是梦（二）
  每次做梦之后，小粉都会感到灵魂之中好像有些空虚。
  在第三次做梦时，她来到了大街上。
  那时她在街上看到一个人正东摇西晃地走路，他手里提着一个酒瓶子。看起来是个酒鬼。这个人看起来很奇怪，因为他的一个眼睛像是猫的眼睛，正在发着绿色的光。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身体很壮实，看起来像是一个做体力活的人。
  “小女孩，你出来乱走什么？”他问。
  “我是在做梦，对吧？”
  他笑了笑，说：“对，是做梦。不过这样的梦还是不要多做。你出来……哦，不，你做这个梦是为了什么？”
  “我在找我哥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飞走了，就再也没回来看过我……”
  “飞走了？哪里有人会飞？”
  “我不知道。人们都说他是怪物，但是我知道他对我很好，他保护了我保护了妈妈……”
  “一个怪物，你去找他干什么？还是不要去找了，回去吧。”
  那个人伸过一根手指在她的额头一指，她就醒了过来。
  ……………………
  “小女孩，又见到你了。”怪人正抬头看着什么。
  天上什么也没有。
  “真是奇怪呢，你怎么老是在我的梦中呢？”
  “我这次是特地来找你的。”
  “找我？”小粉笑了起来。梦中的人竟主动来找她。虽然现在还在做梦。这是她第六个梦了。
  “因为我也想找你哥哥。”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找怪物。”
  此时在远处的一个建筑物上忽然飞起了一只大鸟。
  “有事，先走了！”怪人说了一声，立时往那大鸟消失的地方跑去。他奔跑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就看不到人影了。
  他为什么会去追一只大鸟？
  她想不明白。
  她没有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清清冷冷的大街，只有一些小老鼠在街上乱走。
  “呼，终于走了。”她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是谁？”
  几个光点从黑暗中飘了过来。
  “小姑娘，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回去吧。”
  此时她才发现原来是光点在说话。这几个光点看起来像是萤火虫，但是又不是，他们只是光点而已。
  “你是谁？”
  “我？自然是鬼。我们都是鬼。”
  鬼。小粉笑了起来。她从来没想过原来鬼这么可爱。
  “别笑，我们是好鬼，所以并不会害你，但是如果碰上恶鬼……”
  这个光点还没有说完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看起来他很害怕，好像看到了可怕的景像。
  小粉忽然感觉背后开始发冷，一股冷冰冰的气息从后面扑了过来。
  “快逃！”
  光点们随风而飞，速度飞快。
  小粉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肩上出现了一只手。一只黑色的大手。手上透着冰冷。
  “哥哥！”她惊叫着转头。
  “我可不是你哥哥……”
  让她害怕的是，她的背后是一团黑气，一只手从黑气中伸出，正搭在她的肩上。
  这团黑气看起来像是一个蛋，有鼻子有眼的。
  忽然从黑气里又伸出了一条手，往她抓来。
  “美味的生魂，哈哈……”
  黑气裂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往她吞来。
  她一时吓得动弹不得。
  然而就在这时，黑气却停止了动作，而且放开了她的手，不断地后退着，“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黑影带着一股风从小粉的身边窜出，一只手——这并不是真正的人手，抓住了黑气的一条手臂，黑气不断挣扎，但是没有一点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