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流年度

22 似曾相识


我坐在办公桌前愣愣的发呆,想起先前的那一幕,心颤抖的频率丝毫没有减弱。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穿着安灏正的衬衫?他们到底都做了什么?……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这些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接连跳入脑海,重重叠影,挥之不去。
    我理了理头发,因为先前的奔跑,从挂在桌前的镜子里看来,如此憔悴。
    这明明不是你该管的事,你没有权利去管,再说,你又要以什么身份去管呢?妻子吗?多么可笑的称谓。
    不要忘了,这个世界上惟一能够一掌把你打入地狱的人就是安灏正,而你对他的威胁,连一只蚂蚁都不如,至少蚂蚁还能咬他一口。
    我强迫自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抛开,顺手拿起桌边的一本杂志,睡意翻了一页,抢行进入眼里的是一条珠光宝气的项链,背景是颜色深浅递进,若海洋般深远的幽蓝,映衬着银光闪耀的纯白,链子前方点缀了许多式样的各色宝石,中间的是最大的红宝石,两侧是毫无规则,没有章法,却又怪异得不会让人觉得繁琐的其他异色宝石,项链尾端的接口处有一颗珠圆玉润,色泽饱满的珍珠。如果它是同自己的同伴一起被制成饰品,绝对是其中最璀璨的一颗,可是偏偏被放入了这一簇乱花从中,光芒尽被那些宝石遮掩,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它吧。
    对设计师没有法则的设计,我竟产生了几分抱怨,我不喜欢如此花哨夺人眼球的设计,觉得站在背后的人心机太重,商业性太强。可这次,在这条项链里,我却仿佛读到了些什么,像是珍珠恐慌的美丽,迷人得让人移不开眼球。目光流转向页面左上角,五号字体,毫不张扬的一行小字,写着:Queen BattleⅠ/ Vainno An.
    Queen, Battle。难怪要取这个名字。
    “主人,主人,来电话啦……”童声的手机铃响了,我从包里把手机掏出来,盯着屏幕看了一眼,接起,“喂。”
    “是我。”庄楌的声音传来,他这次没有和我贫嘴,讲话正经。
    “有事吗?”我一边翻看着报表,一边和他对话。
    “我刚刚说服了杨淑尔,她答应可以出庭指证赵炳焜,但是只限于说她受到性骚扰,关于那天在酒店的事她是不会提的。所以,如果你肯,作为控方向法庭申请,胜算的几率有一半,但是如果这样,那件事情……”
    “我同意。”我没有任何思考就脱口而出,对于庄楌口中的但是,比起能让赵炳焜这个混蛋得到应有的报应,根本微不足道。
    “那安灏正呢?”
    “欧纾娅回来了。”我从不知道提到一个名字会让自己的心那么痛,“在安灏正眼里,欧纾娅要比我重要,他不会忍心去伤害她的……再过两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那时候我就必须离开,我和他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庄楌听着我把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现在忙吗?我来接你去法院。”
    “好。”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纳,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我应该清醒一点,认清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浪费精力的。手里的时装报表还没有入档,我敲打着键盘,看着电脑屏幕上一列列表格,一行行黑体墨字,鼻子一点点酸楚。要离开了吗?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答应过自己忘了那段过去,好几次对着镜子漱口时突然纷沓至的记忆被我强行忍在眼眶,扶着浴台小声啜泣。而他呢?如今早已是另一副光景,身旁海棠依旧,如果姚曦冉还是四年前的姚曦冉,那么安灏正早就不是四年前的安灏正了。
    那段轻狂的岁月里,时间是经,空间是纬,想念的线条密密麻麻交织成网,却把我自己阻挡在了外面……
    我坐在餐桌前,手握着刀叉发呆,脑海里想着刚刚在法院里提出诉讼的场景。
    “这家餐厅日本料理不错,你要不要尝一下?”庄楌刻意讲道,把我从放空状态里拉出来。
    我摇头,抿嘴,旋而即笑,“我不爱吃日本料理,吃牛排挺好的。”
    庄楌放下手里的刀叉,眼睛看着我,眼里的关切让我无所适从,“我忘了你吃西餐会不习惯,要不点中国菜?”
    “真的不用,你别管我了,我只是刀叉不太会用而已。”
    我随口说了个借口,想让他安心吃饭,岂知他从我手中把刀叉夺过去,端起我面前牛排的碟子往他桌前放,我正茫然,就听他说:“我帮你切。”
    “谢谢。”
    ……
    “其实牛排很好切,不要用蛮力,不然牛排会不听话,要用手腕的力度,切的时候幅度放小些……”
    我听着庄楌饶有兴致的讲解,心却早已被掏空,脑子里又被一件事填满了。
    “你说待会儿我要不要回去啊?”
    “如果我回去看到他们两个,他们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很小气的,他会不会又生我的气,他这个人呐……”
    “姚曦冉!”庄楌突然使劲一敲桌子,伴随着桌子上东西的震动,我的心也跟着震了一下,晃过神看着他。
    庄楌调整回原来的语气,闭着眼呼了口气,说,“跟我吃饭不要一直提安灏正。”
    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不像平日里那样嘻嘻哈哈,我也没有见过他会突然那么凶地叫我的名字,就因为我提到了安灏正?
    我们之间安静了几秒,他继续切牛排,我才慢慢地开口,“对不起,安......他也惹你生气了?你别怪他,他这人就这样……”
    语气里没有修饰,他淡淡地说:“我没有。”
    “可是刚刚你……”
    我意识到自己再讲下去可能会是火上浇油,打住了这个话题,庄楌却是心有不甘地又接了一句,“我讨厌他。”
    他和他实在太像,只要一生气,要么就连看你的动作都懒得有,双眉紧皱,爱死不活的样子,要么就用快要把人射穿的眼睛直勾勾地瞪得你心慌。
    庄楌叹了一声,放下刀叉,握拳抵着眉心的位置轻压了一会儿,又说:“从小他就比我优秀,可我不在乎,我们本来就不亲。在你之前,我都不认为有他这个堂哥有什么不好的。可是现在我讨厌他,我讨厌他比我先遇到你,也不喜欢你把他看得比谁都重要,曦冉你听着,安灏正已经去牵另一个女人的手了,而你,以后我来保护。”
    他说完,把手覆盖在我的手上,轻轻握着,眼里的溺爱让我有错觉,好像很久以前的某一刻,那个我潜意识里想要留住的昨天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而你,以后我来保护……
    我来保护……
    这句话,似曾相识。
    我把手抽回,在这一场空降的意外下不知所措地站起来,“抱歉,我想我该回去了。”
    我提起包跑出去,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匆匆坐了上去。后车镜里,我看到庄楌从餐厅里追出来,渐渐远去的身影。此时的这座城市,华灯初上,到处是缤纷的霓虹,每个人在编织自己的故事的同时,活在其他人的梦里。
    车子绕着T市环行了好几圈,我没打算回家,只是告诉司机随便转转,放空地坐了一会,恍若出梦地看向里程计时器,看到绯红的数字后,才如当头棒喝一般告诉司机地址。
    车子很快驶到了家。
    屋里点了灯,我走进屋,安灏正像是刚下楼倒水,他握着水杯向厨房走去,看到我后,就把玻璃杯往柜台上一放,走过来质问我:“这么晚去哪儿了?”
    我没理会他,一言不发地要从他身边经过上楼,手腕一紧,我愤愤地甩开他 ,他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样,越握越紧,用力一扯,我整个身子都撞到了存放红酒的酒柜上。
    “我问你去哪儿了?你不知道有人会担心吗?”
    “你担心?”
    ……
    “我只是不喜欢我太太,天天出去勾三搭四。”
    一阵寒意猛然袭上来,我真傻,竟然对这个暴力分子还存什么期待。
    “安灏正,我想我们该谈一谈了,现在欧纾娅来了,那份协议书该终止了,我们……”
    我低着头尽量用最平静的语调说着,手腕被强拉了一下,疼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怒目瞪着他:“你干嘛!疼啊!”
    安灏正满意地笑了,笑得让我心寒,“知道痛就好,以后说话看着我。这个游戏开始还是结束都由我说了算,收起你自以为可以随便喊‘卡’的自信心。这么急想要躲开我,是你真的讨厌我,还是怕自己会又爱上我?”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放心,我保证一定是第一种。”
    我挣扎着要甩开安灏正的手,费劲地去掰他的手指,可他抓着我就是不放,我挣不开,推他又不动,一气之下,冲着他的手背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安灏正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好一会儿,我才不安地松了口,看着他手背上清晰地两排牙印,几处已经渗出血来,口腔里溢满了血腥味。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安灏正一贯冷飕飕的声音终于又响起,“你已经越界了。”
    他抓着我的手松了些,我趁隙抽开,背过身面朝着红酒柜。
    背后传来几声上楼的脚步后,紧接着是响亮的关门声。
    听那声音的频度,又是书房。
    他已经对我越来越失去耐性了,本身就没多少兴趣可言。我们之间,或许稳定在这样的关系直到协议结束,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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