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流年度

29 你喜欢我吗?


“我找安先生,他现在方便吗?”
    那位姓张的秘书低头翻了翻手中的本子,然后向安灏正的办公室作了个请的手势。
    我敲了敲门,轻轻推门进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两份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正正地在他的视野下方。
    “这是我请律师根据我们先前拟的协议拟的,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我都已经签过了……”
    安灏正还没等我说完,就把两份协议书一齐扔进了一侧的垃圾桶。
    他的眼神不耐烦到了极点,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把我人扔出去似的。
    “至于没有履行第一期协议所规定的内容所需要承担的违约金,我以后会慢慢还。”
    “我不需要钱。”
    “除了还钱,其他的我给不了。”
    “我要你!”
    我的心咯噔一下,迅速地跳起来。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的,我不想给,也给不起。”
    我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突然有一声动静,紧接着我就被安灏正从后头整个人拥在怀里。我没有穿高跟鞋,他的下巴恰好抵在我的头上,轻轻地磨蹭着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搂着我的手越收越紧。
    “给我点时间。”
    我听得出他话里的闪烁。太大的承诺他也给不了。
    我把他锢着我的手拉下来,转身看着他线条分明的脸庞,问道:“安灏正,你喜欢我吗?”
    他沉默。
    问出口的刹那,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这个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腹稿的问题,在梦里演练过好几次的场景。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回来,是因为我吗?”
    “你喜欢我对吗?”
    ……
    “你……还喜欢我吗?”
    梦里的他,也像现在这样,只是沉默,连脸也看得不是很真切了。一如多年前,在那架吊桥上,我也是像这般不假思索地问出这个问题。只是比起现在,那时候的我要自信得多。
    “安灏正!你喜欢我吗?”
    我对着他大喊,我听到山谷的回音重复了好几遍......
    喜欢吗……喜欢吗……喜欢吗……
    他站在离我有五米的位置,脸上的错愕很快被嘴角的笑意所掩盖。
    他慢慢地走到我面前,我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拨开我耳际的头发,环到我的颈后,轻轻地在我的后脑勺磨蹭,然后慢慢,慢慢地俯下身,吻我。
    那是我们正式确立关系以来,他第一次吻我,我的手甚至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最后,只是轻轻地抓着他的衣服,附在他的腰间。
    那时候羞于说爱的年龄,即便现在,我也仍旧没有问出那个字的勇气……
    趁着眼泪还没决堤,我转身夺门而出。这次他没有拦我。
    回到娱乐周刊,怜姐正忙着处理善后的工作。因为快过新年了,大家也都在忙着把手头上的东西该结的结了,该理的理了,剩余的人也都在忙着把这一期的新年特刊弄好。总之是各有各的忙,一刻也停不下来。
    “这死老李!”怜姐突然感叹了一声。
    我闻声望去,只见她蹲在那儿,面前是一个大纸板箱,她抹了抹头,接着一边抬头看着天花板,一边伸出手去。一滴雨水,不负众望地从天花板上落下来,正落在她的掌心。
    过年的光景,却一连下了三天的雨,天气预报说这样的天气会持续五六天,这一周,几乎就只有今天可以见光。无奈“娱乐周刊”的条件实在太艰苦了,屋漏无干处不说,就连这唯一一天的好天气,天花板还是很任性地在滴水。想来,这三天的积蓄还是很可观的。
    “跟他讲了好几次了就是不修,真是有够抠门的。”
    怜姐说着站起身,把纸板箱往旁边拖了几步。
    “他发薪水的时候也没见他抠啊。”我把特刊的一些资料图片处理好后往U盘里拷,一边也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理东西,“话说回来,以我们杂志社的实力,搬一个好点的地方绝对不成问题,干嘛一定要挤在这个小地方,搞得要归隐山林似的。”
    “你不明白,”怜姐摇了摇头,“老李还在等,他一天不搬那就表明他还在等。”
    “等什么?”
    “他的初恋情人啊。我刚来的时候听老叶说的,好像叫什么……廖菁......那时候老李是个穷小子,没权没势的,后来她跟一个大她快二十岁的男人走了,老李就是不肯搬,还怕他的旧情人找不到他呢,你说傻不傻?”
    “是傻,不过傻得还很可爱啊。”我从不知道,老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要不是看他这么长情,我才不会待在这么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呢。曦冉,帮我抬一下。”
    “喔。”
    怜姐所谓的帮忙,也不过就是把那个纸板箱从地上一起搬到桌子上,然后拍了拍我的肩以示感谢,再转头,她就没影了。这些天杂志社的人手也不够,累下来的事,真的有得她忙了。
    我推门走进老李的办公室。
    “有事吗?”
    “这个是特刊的图片和资料,我看过,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亲自审一次比较好。”我说着把U盘递过去。
    “不用了,你做事我放心。”
    老李笑着从我手中接过U盘,见我还没有走的意思,又问道:“还有事吗?”
    “……主编,廖阿姨有消息吗?”
    “嗯?”老李的表情有点凝滞,但下一秒就又堆上了笑,“这个紫怜……”
    “怜姐是夸你呢。等那么久了,不累吗?”
    “曦冉,你还小不懂。”
    “我懂的,我知道,忘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的确不容易。”
    这时候,怜姐突然推门进来,怀里还抱了一个档案袋,一边说话,一边向老李递来:“这是安氏那边的人刚刚送来的,说是安灏正为那天采访的失礼表示抱歉。”
    “哦?”
    老李拆开档案袋,从里面掏出几张纸,是设计稿,几张下一季度安氏将要推出的主打产品的复印件,还包括——QUEEN  BATTLE的手稿原件。
    “还真是惜字如金呢。”老李感叹道,嘴角已经浮上笑意,这几张纸,为把这一期的特刊是撑足场面了。
    稿纸的下方,是他遒劲有力的字迹,用黑色的墨水写着:To the Apple of mine.
    我背过身去,怜姐突然叫住了我。
    “对了曦冉,安灏正的秘书打电话来,说什么你上次采访有东西落下了,你呀……”怜姐绕到我面前,“怎么总是…….怎么……哭了?”
    好歹是忙忙碌碌地撑到了下班,理好最后的一些东西,刚一出门,就看见路对面停着的一辆宾利车,缓缓地掉过头,司机小王摇下车窗,说道:“姚小姐。”
    {车上}
    “姚小姐就别很安先生赌气了,回家吧。”
    我家?
    “我没和他赌气。”我看着窗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
    “安先生人是真不错,我妈身体不好,我又没什么文化,如果不是他一直帮我们,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那笔贷款……”
    我沉默。
    “他待我们都这样了,对你,我从来没见过安先生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每次看到你在车上睡着都用手垫着你的头,还要在你醒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移开,他就是不好意思,不然,我这开车技术,姚小姐怕是睡不着吧,呵呵…”他干笑了几声,见我不说话,轻轻咳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我看着窗外快速向后退的风景,道路两旁几盏路灯已经亮了。
    天,好像黑得叹特别快,也冷得特别快呢。我掖了掖围巾,顺手把脸颊另一侧的眼泪抹去,真……像个傻瓜一样
    安家已经没有人了,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近门的地方摆了几个行李包,小张把那几个行李包拖出去,一个一个往车子的后备箱里装好,然后进来对我说:“安先生早上的班机,已经走了,待会儿啊我送了您就得把行李给张秘书送去。安先生吩咐说,您要的东西在茶几上。那我就在外面等着好了。”
    “谢谢。”
    他点头,出了门。
    茶几上,是那两份离婚协议书,在甲方的位置,一份签着他潇洒的字,另一份,仍是空白。
    这样,是结束了吗?
    到头来,竟然连说一句再见的情分也没有。
    眼泪就这样一滴一滴,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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