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妖娆雪

罗衣在冰窟中笨拙地雕刻冰花，赫尔子征突然闯了进来。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一看见她就掣住她的双手，法术、咒语一起上阵。她虽是措手不及，勉强可以应付得来。
    冰窟里冰块轰隆隆倒塌，碎成大大小小的一堆。赫尔子征招招针对银河岸，她死死护着银河岸。
    几番较量下来，两败俱伤，极重的内伤。
    他满足似的轻吐出一口气，耐心等待她开口责备。这回她会说什么呢？卑鄙下流无耻，还是和以前一样根本不屑于开口？
    她仍在戒备，身子挡在银河岸前面，喘着气笑：“谢谢。”
    他浅笑，她说的话还真是特别，出乎他意料。
    “你尊崇银河岸的传言是真的，我很开心。我知道妖界的规矩，对于尊崇的人，绝不会碰他的左耳，我利用里这一点，不然我们不可能是平手。”
    “现在也不是平手。”
    “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他抽出金箭，引弓，向左虚晃了一下，身子早已向前掠去，弹出冰粒点了她的穴道。
    她再也使不出一丁点儿力气，甚至不能动弹。
    “我这一生败给你一回就够了。我很感激，要不是那一回，我们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冰窟外面，连发三支金箭封死门，朝她扬扬手中的弓，“这金箭是这么用的。他再也不会妨碍我们了。”
    “你疯了！”
    “早就疯了。我们一起毁灭吧，永世不分开。”
    她被他眼里的认真执着吓住了：“你要去哪儿？”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他吻了吻她的眼睛，似笑非笑，“一起毁灭。”
    她神色惊恐。
    “你也会怕死？”他的眼角蓄起哀伤的笑意，“害怕和我死在一起？你竟然连死也不愿和我一起？”
    她猛咬他的胳膊。赫尔子征勾了唇角，狭长的眼眸中渗出暗淡绝望的光芒，“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挑拨我？可惜我对你没有‘性’趣。你以为我会愿意和你这样的女人一块死么？”
    “我不是很惹你讨厌么？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勉为其难成全你好了。”他垂下脸来看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保证你再也不会见到我。在此之前，你必须侍寝一次，挑起我的欲望，就在这里。我会放过你。”
    他松开她。抱臂冷冷的看她。
    罗衣看了冰窟一眼：“我还能再相信你么？”
    “随你”他坐在一旁，双腿叠交，支起腮来看她，“我很忙的。”
    罗衣朝他走过去。
    “我没心情了”他补充，“看见你就想吐。”
    她定在原地：“你的眼睛是紫红色？”
    他的面色冷寒，转身就走。
    她上去拉住他：“为什么会是紫红色？”
    他甩开她：“你好烦”。
    “那你说的还算不算？”
    “什么？”
    “这个”她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一手攀住他，吻他的唇。
    放开手时，她惊讶的看见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你哭了？”
    “没有！”
    确实，他没有哭，至少没有泪流出来。
    “那你说的还算不算？”
    “算、算，行了么？”他被她缠得烦了，再呆下去，他怕自己会受不了，必须离开，马上。
    “行了”
    他愣了愣。
    “行了，我愿意”她又重复一遍。
    “我不愿意”他听见自己说，“你们走吧，不会有人拦你。”
    “我不想欠你的。”
    他握紧拳头，随即把她放倒在地，撩起她的裙衫，拉开腿，进进出出，一下下粗暴猛烈地撞击着她。她把腿张得足够开，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他不管不顾，继续嘿咻嘿咻忙自己的，完事之后，瞟了一眼她大腿内侧的白浊污迹，不去看她的神色，披上衣服就走。
    “被我上完了，你可以滚了。”一封急书被递交到了戍守边关的音尘手中，是赫尔子征召他回去。
    此时的音尘老成不少，深邃的眼眸在历经沧桑之后有了过人的洞察力。
    他重新放正了自己，也振奋了自己。对这世界不满，要么改变自己，要么改变世界，不想做自我改变，就努力让这世界改变。拒绝适应这世界的最好方法就是变得强大，让它来迎合自己。
    刚一回到修罗宫，他就听到消息，赫尔子征去蓬莱山的，由他来继管妖界。
    他远在边疆，对京都逆零城里特别是修罗宫里的事不甚了解。妖界中人都知道，赫尔皇子不醉心于权势，一心修行，然而他的治国天分和悟性极高。银河岸死后，妖众捧他，他也把妖界管理的挺好，再回蓬莱山这事来的太突然，难免会引起恐慌。
    这种恐慌越演越烈，积聚成怨愤，把罪魁祸首认定为皇妃罗衣。不知是谁说她先后害了银河岸与赫尔皇子，还把小小皇子弄没了，罪不容诛。要不是她出现，皇子不会离开。
    这种怨愤如此强烈，往昔就看她不顺眼的趁机兴风作浪，把修勒元老得死归于她身上。
    一场大的阴谋悄悄酝酿。
    有能力者居上位，每一次掌权者的更替，都会闹出一番风雨来。
    经元老商量定论后，对罗衣施以火刑。
    蓬莱仙山常年被祥云锐气所环绕，松林宁静清幽，溪流婉转叮咚，高处有亭台楼阁，山谷有野花芬芳。鸟兽虫鱼在此地皆各尽其乐。
    这里是凡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朝霞染红了半边天际，蓬莱山一片流光溢彩。正在静修的赫尔子征缓缓睁开了眼睛，呼出一口绵长均匀的薄气，原本严肃静穆的面容上有了凡人的神色。
    一个多月了，他都没有一点儿进展，好几次差点走火入魔，多年前，他一日能够修得别人百日才习得的路数，进步自然神速。
    一闭上眼，就是她的脸。
    他比往常努力很多，一刻也做不到真正的心神空无、物我两忘、天人合一。
    他的凡心太重，没有走火入魔已经算是好的。
    不是他不放她，是她不肯饶恕他，缠着他。或许一个月不足以忘记，慢慢的，他也许就能磨灭心中的私欲，只要坚持住，每天强迫自己少想她一点点。日子久了，就会淡忘了罢。
    赫尔子征黑长的睫毛颤了颤，又闭上了眼睛。
    一阵吵嚷声扰了这里的清静。
    “是谁？”
    “是一位女子，说是有话要跟您说。”
    “不见”
    不一会儿，小仙童又回来了：“公子，她赖着不走，非要亲眼见您不可。”
    “不见”他睁开眼，“回来，她的发是什么颜色？”
    “墨”
    “不见”
    不多久，小仙童又回来了：“她不肯走，说是有个叫罗衣的在七日后午时三刻被施以火刑，请您前去相救。”
    “我已不问三界事，她的生死，与我无关。”他的声音空空的，却不再空灵。
    “是，公子。”
    很快的，外面安静如初，一如它一贯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