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夫记

第7章


她很担心自己的腰关节提前磨损。万一年纪不到,骨刺到了,她找谁说理去?
「换菜色是吧?」七公子点点头。
只是古人和现代人还是有个隐形而辽阔的代沟。七少奶奶的「换菜色」和七公子的「换菜色」,差别不只是一个马里亚纳海沟。
虽然礼记还没背熟,但七公子从善如流的五天就「少量多餐」了。他的「换菜色」,只是「旧瓶新酒」,换姿势不换人。
只是参考春宫图的姿势,有的实在太荒唐离奇。被折腾得很厉害的七少奶奶,非常纳闷,「其他没练瑜珈…我是说没练武功的女子,要怎么折成这个样子…?」
气喘吁吁的七公子很卖力的凹到到位,「所、所以…只有娘子才配合得上呢…其、其他人可办不、办不到…」
那瞬间,七少奶奶涌起强烈的不爽。原本的抵死缠绵成了美式摔跤,非常标准的赏了七公子一个喉轮落。
欲求不满又大怒的七公子扑上来,一整个妖精打架,最后带着一个黑眼圈才得偿夙愿,早把愚蠢的瑜珈式春宫图忘了个精光,传统姿势还是有其优势才能亘久绵长的传承下来。
事后虽然有点遗憾,没有整个演练一遍。但让娘子坐在秋千上试图一杆进洞之类的…难度实在太高,而且有相当的危险性,别演练实在比较好。
床上被折腾的太惨,前教官慕容灿小姐,越来越不能保持冷静,武场上真找足了面子。
其实她学得很杂,但最拿手的还是擒拿术。讲究的是快狠准,应变迅速,前生累积了丰富经验,不是绣花枕头死背招数的七公子可以望其项背的。
但好强的七公子总是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每次他杀气冲天的说「讨教」时,七少奶奶总觉得他在说「找虐」。她也就从善如流的让他得偿所愿。
结婚一年后,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从一开始的「相敬如冰」,直接转化成「相敬如兵」,不管房里房外,都是硝烟四起,斗智斗勇又斗力。
副作用是,七公子的体力在这半年的调整下,虽然体型没有什么变化,气色一整个脱胎换骨,吃得下、睡得着,来请平安脉的大夫啧啧称奇,原本几乎要得色痨的七公子居然一整个起死回生,壮得跟马一样。
虽然目的很邪恶,但他认真的把四书五经背熟,居然能规规矩矩的坐在书房里用功,让他的父亲又惊吓又惊喜,颇有老怀堪慰之感。
(幸好他那严肃正直的老父不知道,他背四书五经只是为了不让娘子过早缴械…

老太太高兴,老爷欢喜。但三房的女人都很不快乐。
妾室通房守活寡的怨恨不消说,七少奶奶慕容灿扶着腰,心情也很黯然。
性事,就像大餐。久久吃一点很好。如果五天七天就强塞一整桌的满汉全席…是人都受不了。
「这大概就是,」她扶额,「不患寡而患不均吧…」 但很快的,慕容灿的烦恼被迫解决了。
习惯定时定量的七公子,有回却遭逢了七少奶奶因为不可抗力而高挂免战牌…毕竟「碧血洗银枪」不但对健康有影响,而且触目惊心。
可要七公子再熬个五天七天的,已经规律成定律的他,实在憋不住。他最后去了柳姨娘的房。
但谁也没想到,勤耕猛种,常常感叹不为五斗米也得屡屡折腰的七少奶奶一点动静也没有,大半年才沾上一回的柳姨娘,却怀上了。
家里的大人都高兴得不得了,连老爷都露出欣慰的笑容。虽然常恨他不争气,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三房有后,这孩子才算是真正长大,有了传承。
慕容灿以为自己会不在意…但她却有种嗓眼硬着石头的感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在慕容府多年成为本能的表情训练发挥了绝大功效,她笑得如此标准,完全符合一个贤良正妻该有的反应,即使她屡屡走神,谁也没有发现。
果然,还是要很讨厌他才行。就是不够讨厌,才会有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容铮视为自己所有,才会这么古怪。
这样不行。继续这样下去,我会活得非常难过。
小白渣受,绝对不是我的。一定要死死准准的认清楚这个事实。
因为慕容灿正在加强心理建设,完全靠本能应对,跑神的厉害,所以没注意到七公子的异样。
对于一个初次当爹的人来说,七公子的欢喜只有初听闻的一瞬间,之后的感觉却很古怪。
他居然觉得惶恐,继之发虚,甚至隐隐有点害怕。
明明他没做错任何事。
柳姨娘是他名正言顺的妾室,摆过桌请客开脸的,又不是花街柳巷的风尘女子。为他生儿育女那样的理所当然,他根本不该觉得发虚。
但他心虚,虚得那么厉害,甚至有些胃痛。
他望着慕容灿,看她那样端庄贤淑的微笑,比尺量还标准。以往他们目光相接时,他总会故意挑了挑眉毛,笑得很坏,他那大家闺秀的娘子,会很不闺秀的翻白眼瞪他。
可现在,他们目光相接了,他挑眉,慕容灿的眼神却直直的穿过了他,没有焦点。
他的胃更痛,彻彻底底的害怕了。
明明他没做错什么。明明娘子没动手的打算,既不会揍他,看起来也不会骂他。可他害怕发虚的胃很痛很痛。
他故意夸张的挑眉,挑衅的笑。慕容灿的眼神终于聚焦,却垂下眼帘,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笑。
这个时候,七公子倒宁愿她破口大骂,又哭又叫,恶狠狠的收拾他一顿,甚至绑在床上打他屁股都好。
不要是这个样子,别挂着那种讨厌透顶的笑。
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厌烦。柳姨娘很烦,她怀的那孩子,更烦。
但最让人烦到厌恶的…却是自己。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好好的。熬过地狱似的新训,他开始觉得日子很简单又很有趣。他开始像个侠客,能够跟娘子过几招了。虽然常常被她嘲笑,被修理得很惨,可每天都有进步。
他那规规矩矩的娘子,果然只有皮是贤良的。跟她在一起多么好玩,充满刺激。在武场那么威风凛凛,在床上是那样媚人…虽然是兄悍的媚人。
可现在…都不好了。
「…阿灿。」他提心吊胆的轻喊。
慕容灿退了一步,很严肃正经的回他,「夫君。」
果然一切都不同了。明明她已经开始喊「阿铮」,现在却狠狠地拉远了彼此的距离。
「你生什么气?生什么气?」容铮对她吼了起来,「那不是我的错…那不是谁的错…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慕容灿没有发狠的扬起她秀气的眉,反而低眉顺眼的后退一步。「夫君何出此言?妾身可是那般恶毒的妒妇?夫君有后,自此开枝散叶,子孙绵延,妾身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表情、言语、姿态,都是这样得体,这样守礼、规矩。但他恨极了,生气透顶。一把抓住她的手,却没想到慕容灿一点抵抗也无,让他摔倒在地。
容铮愣住了。看着抚着手臂,皱眉不言,坐在地上的慕容灿,涌起一股强烈的难过和委屈。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他对着慕容灿吼,然后转身逃跑。
他不是害怕挨揍才跑得这样快。实在他不想让慕容灿看到他满面的泪痕,实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面对…连自己都没搞懂的心情。 七少奶奶慕容灿,有了新的烦恼。
关于如鲠在喉的讨厌感,她倒是很快就平衡过来。只是柳姨娘非常勇敢的冲撞她的平衡。
她能体谅孕妇喜怒无常,感情丰富又任性。不过这个孕妇的脾气,应该是她倒霉的老公该承受的,不应该是无辜的慕容灿。
但李七公子容铮,自从跟她发过脾气以后,故态复萌,早上草草练过剑后,就跑得不见人影,整天在外逛荡,身边只跟一个银心。
古人虽然不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真理,还是很本能的逼慕容灿当蜘蛛人。
就因为她是三房的boss,所以柳姨娘的事情,都得归她处理。包括柳姨娘的孕妇脾气和侍宠而娇。
吃了甜的要咸的,吃了酸的要辣的。一下嫌被子太薄,一下子嫌褥子太潮。两个多月还没显怀呢,就每天很骄傲的扶着腰,在院子里逛过来逛过去,行动都要人扶了。
幸好这不是慕容府。慕容灿默默的想。要不是家风淳厚的李家,搁在慕容府的任何一个院子里,柳姨娘不要说生了,连自己的命都可能没有。
不过,咱们这位七少奶奶,骨子里还是尊重人命的前教官。即使被整得很生气,很烦,也没草棺人命的冲动。只是院子里女人多,天天来告黑状,让她更烦。
但是老太太把她叫去敲打了一番,结果柳姨娘还真成了她的责任。她头疼很久,终于怒了。
「去告诉她,」她转头吩咐陪嫁丫头嫣红,「她不会永远带着肚子里那块肉,将来日子长久着呢。闹什么?闹得上扶正?除非她能做完月子又怀上,一辈子肚里都有块肉,不然就消停些,别没事寻衅。」
她不知道嫣红有没有加油添醋,不过柳姨娘砸完了房里的所有摆设,病哼哼的倒在床上,说她着了气恼动了胎气。七少奶奶迅雷不及掩耳的把大夫找来,最后干脆请他住下,照三餐请平安脉。
医生说,她壮得跟牛一样。
老太太敲打她,她作为一个中阶主管,自然把三房的女人都集合起来转嫁压力。柳姨娘平安生下小孩最好,万一有个不是…她不介意裁撤三房所有的妾室通房,行使正妻的「妾室罢免权」。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